見那幾個一臉惡相的男子走向自己,杜峰禁不住心跳加速。


    望了一眼車廂小門外的一個狹小空間,兩位乘警不知在裏麵忙著什麽,似乎對車廂裏發生的一切都不曾注意。


    剛才偷東西的小賊看似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寸頭幹練,右手伸進口袋,很明顯是緊緊地握住了那把匕首。


    “小子!喜歡強出頭多管閑事是嗎?以前敢管閑事的現在好像都呆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他們殘了!殘廢了還怎麽走遠路?哈哈哈!”寸頭小子哈哈大笑,站在杜峰的座位旁邊,一條腿就像是得了癲癇病似的不停地抖動,臉上則是陰笑。


    “你們好大的膽子,乘警就在那麵呢!”完顏晨曦見他們咄咄逼人的口氣,再也坐不住了,當賊能夠達到這樣狂妄的程度,實在是令人發指。


    “吆!美女啊!還沒注意到呢!”寸頭小子剛才一直盯著杜峰,竟然沒有發覺旁邊還坐著個大美人兒。


    “滾!”完顏晨曦嗔罵一聲,靠近杜峰坐了坐。


    “有意思!一個混小子敢管我們的閑事,英勇可嘉啊!不過隻可惜你的小女友馬上就得給我們弟兄們享用了!”寸頭小子嘿嘿笑著,忽而嚴厲的喝道:“我告訴你們!乘警那是我兩個哥哥,老子就是把你們一個個順著車窗推到懸崖去,他們也不會過問一聲!”


    他的話鏗鏘有力,車廂內頓時鴉雀無聲,他們的吵嚷聲早已把真睡和裝睡的人們吵醒,紛紛瞪大眼睛看向這個位置。


    誰也不會對這寸頭小子的話產生疑問,即便是他這麽大聲嚷嚷,那兩個乘警也不過是扭頭看了一眼然後該幹嘛繼續幹嘛。


    “怎麽樣?我的話是否有假?啊哈哈!”寸頭小子狂笑,笑的前仰後合。身子猛的站直,隨手摸出口袋裏的匕首,前後左右指了指眾位乘客,冷哼道:“把你們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聽到他的話,兩位乘警再也呆不住了,你要是偷一個兩個人的財務,那麽看在自家兄弟的份上就饒過你,可你現在的舉動那是搶劫啊!


    “狗子!幹嘛呢!”其中一位身形略瘦的乘警率先走過來,臉色漆黑,很顯然對於狗子的做法非常不滿。


    “哥!我這一次一次的弄到手裏的東西也沒多少,何不一下子撈個痛快完事呢?我保證以後收手再也不幹了,好不好?”狗子苦苦哀求,製止他的是他大哥,後麵的則是他二哥。


    一家三兄弟,老大老二考了公務員當了乘警,但是老三整日不務正業,帶著一群流氓地痞偷雞摸狗,最後就瞅到了扒車這個來錢快的勾當。


    況且自己的大哥二哥都是乘警,這可就行了個方便。有他倆壓著,狗子的膽子也是愈發的大。


    “狗子,你都多少次說最後一次,可怎麽就是不改呢?要不是咱媽苦苦相求,我和大哥早就把你送進去了!”二哥魁梧的身材立在大哥身後,同樣滿帶嗔怒。


    “就一次!這一次就金盆洗手!看在咱媽病入膏肓的份上,行不行?”狗子笑嘻嘻的給兩位哥哥賠不是,不惜把老媽搬了出來。


    大哥二哥的孝順揚名千裏之外,父親早亡,而母親對這個小兒子狗子溺愛有加,哥兩個若是要把他扭送到派出所,母親甚至以死相逼。


    “不行!你小偷小摸的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也就過去了,可你現在是要搶劫你知道嗎?跟我們走!今天不把你送到警局那我倆的大蓋帽還有沒有臉繼續戴下去?”大哥的臉色劇變。


    狗子氣急,原本就算不能大規模的搶劫,但也可以悄悄的偷點東西,諒他車廂裏的人也沒有一個敢聲張,現在可好,什麽也別想做了。


    想到這裏,狗子的一肚子火氣便發到了杜峰的身上,要不是這小子充大頭,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你***把值錢的東西通通交出來!”揮舞著手裏的匕首指著杜峰的臉。


    完顏晨曦嚇出一身冷汗,這個狗子是狗急跳牆了。


    杜峰咬咬牙識趣的把身上的東西一股腦的摸出來放到了地上,隻不過寥寥幾樣。幾遝錢,那是金蛇留下來的住宿費用。還有一些零錢,充其量加起來不足三百。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軍綠色的小本子,在零錢下麵蓋著,不是很顯眼。


    狗子和幾個狐朋狗友心花怒放,這些現金足有幾萬塊,夠他們瀟灑一陣子了。


    幾個人蜂擁而上把那些錢一搶而空,一一裝進口袋。


    狗子的大哥和二哥在後麵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幾乎怒火噴張。


    當他倆的眼睛定在了地上的那本小本子上麵時,不自然的趕緊跑了過來。


    老大伸手撿起來,翻開和老二同時看了看,看過之後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


    匆忙把小本子合起來還給杜峰,齊刷刷的行了一個軍禮:“副總警監!首長,失敬!”


    杜峰包括車箱裏的所有人都被他們的舉動驚呆,半天才回過神來。


    杜峰看了看同樣驚訝的完顏晨曦,尷尬的不知該如何回答,輕聲說道:“我是你們的首長?”


    老大連忙回道:“對!鐵道警察如今已經劃分給公安部,您是副總警監,理應是我們的終極上司。”


    杜峰拿著那個小本子在手裏看了看,綠色隻是外皮的一個封套,它的真正顏色是奶白,上麵一排大字是中央的全稱,下麵則是六個鎏金小字:授予警銜命令。


    翻開來看,完顏晨曦在一旁念道:“授予警銜命令,根據zh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警銜條例的規定,授予杜峰副總警監警銜,此令。”


    簽字頒發證書的領導名字在右下角,竟是中央的一位重量級領導人。


    一般的警銜都是局級、廳級領導簽名發放,到了部級正職領導親自簽名的已經是非常稀少了。


    身為警察的哥兩個自然是認識這東西,有這麽一個小本子就好似古代權勢人物的一方大印。


    “首長,您受驚了,都怪我哥兩個教育弟弟無方,這才讓他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怎麽處置任憑您發落!”


    杜峰被他倆的尊崇抬得有些飄飄然,心說這麽個破本子還真挺管用,前幾天感覺在口袋裏鼓鼓囊囊的占地方想扔了來著,後來有事又給忘了,想不到現在竟有這般作用。


    當即清了清嗓子:“你哥兩個身為人民警察卻徇私枉法,包庇弟弟偷拿搶掠為非作歹,但你們竟熟視無睹!還什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真不怕車箱裏的大夥兒罵你老媽,竟然還敢自稱孝順!”


    “我們……母親身患重病,總是拿死嚇唬我們,我們也不敢把狗子抓起來,生怕她老人家上火啊!”哥倆似乎也很無奈。


    二哥立即對著狗子瞪了一眼:“還不趕緊把錢還給人家!”


    見到大哥二哥真的動怒,狗子再也不敢逞強,連忙招呼幾個弟兄往外掏錢。


    看著他們把錢一摞摞的放好,杜峰大著膽子嗔道:“還有呢!”


    他們慌忙把身上自己的錢也摸了出來,隻摸得個空了口袋。


    見其中一個個頭不高的小子愁眉苦臉,杜峰笑問道:“你好像很不情願啊?”


    那小子哭喪著臉回道:“我這五塊錢是我媽給我買早點用的!”


    他的話當即惹得整個車廂一陣轟笑,那小子的臉逐漸變得如同熟棗顏色一般。


    杜峰笑道:“都二十多歲了還能說這話,真是笑話!”


    再看一眼恭敬的站在那裏的哥兒兩個,還有一旁有些許不滿的老三狗子,杜峰早已被車廂裏一百多人的目光看的心裏突突直跳,終於重新挺了挺腰板,說道:“把這些錢拿回去給老人看病,這個狗子和他的手下必須交給派出所,你倆不可以徇私情,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哥兒兩個感激不盡,當即點頭答應下來,老大用對講機通知了乘警隊,對方表示到下一個車站派出所時把他們六個人送下車。


    那幾萬塊錢再次給杜峰推了回來,杜峰笑道:“這些錢也是一個朋友給我的路費,我也用不上,倒不如做個好事,就等於是我代表公安部給你倆發的獎金。”


    說到這裏,兩兄弟才肯收下,說實話現在他們急需用錢,否則的話絕對不會要這錢。兩人對視一眼,心說以後一定會還給他。


    在車站處列車停下,幾位鐵路派出所幹警上車將狗子等人提下車,列車再次開動。


    哥兒兩個謝了再謝拿著錢離開,回到了乘警室。


    列車上的乘客們的目光依舊盯在杜峰身上,這個年輕人竟然會有副總警監的警銜,真是想都不敢想。


    那位被偷錢包的乘客也沒有多說什麽,錢包裏本就沒多少錢,這家夥還算精明,大量的現金都在襪筒裏,錢包隻是一個幌子,他知道小偷隻會去摸他的錢包,然後就會離開。


    等到一切恢複平靜,杜峰一屁股坐下,臉色刷的一下蒼白起來,剛才自己一直在頂著壓力,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他看來,剛才自己的一切都是偽裝出來的。


    “峰哥哥,什麽是副總警監啊?”完顏晨曦疑問很重,看那兩個乘警對杜峰的尊敬態度似乎比派出所所長還要強烈。


    杜峰憨笑著搖了搖頭:“我哪兒知道!可能就是監視他們這些警察的一舉一動的吧!充其量也就是服裝廠質檢的角色罷了。”


    列車駛進正州火車站,所有人都下車,這是終點站。


    要想去q市還需要再倒一輛通往q市的列車,時間是三個小時後發車。


    完顏晨曦望著杜峰空癟的口袋,忍不住發笑:“你把錢都給人家了,我看你怎麽買票,怎麽吃飯!”


    杜峰摸著腦袋臉色黯然,還真就把這事給忘了。


    “算了!交給我好了!走吧!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完顏晨曦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膀,無奈的笑了笑,真是個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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