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八千帶人趕到黃金榮家的時候,黃金榮沒在家。黃金榮家那些守衛門戶的徒子徒孫一見萬八千渾身是血,拎著一把血跡斑斑的東洋刀,麵沉似水,身後還跟著六個荷槍實彈的大兵,知道不會有什麽好事,嚇得能躲得躲,能藏的藏,實在躲不掉的,這才硬著頭皮迎了上來,戰戰兢兢、哆哆嗦嗦地叫了一聲,“八爺,來此有何公幹?”


    萬八千將眼一瞪,沉聲道:“把黃金榮給老子叫出來。”


    “八爺,我家師傅沒在家,去洋人的ing務處了。”


    “立刻把他給老子叫回來。就說我在這等著他呢。半個小時之內,如果見不著他的人,老子就把這鏟平嘍!”


    原本就心裏怕得要命,再一聽這話,把黃金榮的這個徒弟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慌慌張張應了幾聲,“八爺,你別發火!別生氣!請稍等……請稍等!我這就把我師傅請回來……請回來。”說完,絲毫怠慢一溜煙地跑出去找黃金榮了。


    萬八千剛剛喝完兩杯熱茶,黃金榮便氣喘噓噓地跑了進來。一進門,便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八……八爺,我……我沒……沒來……來晚……晚吧?”


    萬八千看了一下時間,輕輕點了點頭。黃金榮這才抬手擦了擦額頭和臉上汗,喘了喘氣,定了定神,問道:“八爺……八爺,不知道你這麽急著把我召來,有什麽吩咐?”


    “有什麽吩咐?難道你不知道,我為什麽找你?”


    “八爺,你不說,我哪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八爺,有什麽話,請你就明講,別打啞迷了,好不好?”


    萬八千在說這些話的仔細觀察著黃金榮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見他似乎不是裝出來,好象真不知道樣子,不禁暗暗嘀咕了一句,“難道不是他幹的?”想到這,不想再跟他打啞迷了,直截了當地說道:“你的幹女兒花濃被劫了。”


    “什麽?八爺,你不是開玩笑吧?”


    “你看我象開玩笑的嗎?”


    “誰幹的?”


    “我還想知道誰幹的呢。我找你來,就是為了這事。”


    “八爺,你意思是懷疑我……?”說著,黃金榮下意識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急道:“八爺,這事可真不是我幹的……不是我。我冤枉啊!冤枉!”說著……說著,兩行老淚竟然流了下來。


    萬八千一見,揮了揮手道:“我不管這事是不是你幹的,這人……你必須給我找回來。不然話的,這上海灘,以後你就別想混了。”


    “八爺……我……?”


    “我什麽我?人們都說,你黃金榮在上海灘一手遮天,難道這點小事都辦不了?”


    “不是……不是。八爺,我這一點線索都沒有,你讓我到哪找?”


    “到哪找是你的事。我隻管要人。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不把花濃她們幾個給我找回來,你就自己打鋪蓋卷滾出上海灘算了。”


    一聽這話,黃金榮剛剛落下去的汗,立馬又冒了出來。他朝萬八千連連彎腰作揖道:“八爺……八爺,能不能再寬限幾天……寬限幾天。”


    “那你說,多少天能把人給我找回來呀?”


    一聽這話,黃金榮頓時沉吟了半晌才道:“八爺,你看一個月……一個月怎麽樣?”


    萬八千“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嚇得黃金榮一哆嗦,差點腿一軟坐在地上,連聲道:“八爺……八爺,你別生氣……別生氣,我一定盡全力把人給你找回來……找回來。”


    “好!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多給你幾天。最多十天,如果再把人找回來,後果,就不用我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就行了。”萬八千說完這番話,不容黃金榮再分說,隨手一指,跟隨自己來的六個人道:“你們就留下來配合黃老板吧。”


    “是。”六個應了一聲。萬八千邁開大步獨自一人走了。


    從黃府出來,萬八千正準備再往督軍府走一趟,讓趙丙君幫忙找找。忽然見大街上一陣混亂。有人在逃、有人在躲,買賣鋪戶紛紛關門上板,也有人在奔走相告呼喊著……萬八千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人們突然如此亂了起來。正好有一個年輕人奔了過來,經過他的身邊,萬八千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問道:“老兄,你們都跑什麽?”


    那人張著大嘴喘了兩口粗氣,甩了兩下胳膊,想把萬八千甩開,急道:“放開我!再不跑就沒命了。”


    萬八千隻是微微一用力,又怎能讓他甩脫,又問道:“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讓你走。”


    那人急道:“我告訴你……告訴你,你快放手。”


    萬八千見他答應了,這才鬆開了手。那人急急忙忙朝萬八千說了一句,“打起來……打起來。”


    萬八千一聽,也是一怔,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忙問道:“你說清楚點,誰跟說打起來?”


    那人順手一指身後的方向道:“城外……城外,ri本人跟一群當兵的打起來。”


    “ri本人跟當兵的打起來?”萬八千不由得想到了單文他們,忙問道:“那當兵的穿什麽衣服?”


    “我又沒看著,我哪知道?我也是聽人說的。”說完,瞅萬八千愣神的工夫,撒腿跑了。


    萬八千感覺很可能是自己的人跟ri本人打起來,因為那年輕人剛才所指的方向,正是通往自己城外莊園的方向,哪裏還敢停留,更沒時間去找趙丙君了,急忙朝城外飛去。


    原來,ri本自194甲午戰爭時期,ri本軍艦就開始常駐黃浦江上。197年,上海小車工人示威,ri艦“大島”號20名士兵登陸守備ri本駐上海總領事館,這是ri軍在上海.派駐地麵部隊的開始。1900年義和團起義時,也有ri本水兵登陸。到了1909年,ri本將駐守在上海的南清地方ing備艦隊,改編為第三艦隊。除此之外,在ri本租界內,還有一支由ri本僑民組織的自衛武裝的準軍事化組織,叫做上海義勇團ri本隊。


    萬八千挑了ri本人開設的虹口道場,槍聲驚動了上海義勇團ri本隊。當單文率軍押著那兩個ri本女人和幾大車財物,剛剛出了上海的城門,上海義勇團ri本隊的騎兵便追了上來。自甲午海戰勝利之後,ri本人一向不把中國人放在眼裏。這次,竟敢有中國人明目張膽地洗劫了ri本人的道場,這些ri本兵一見單文他們的影子,不由分說便動手開了槍。


    槍聲一響,走在隊伍最後麵的弟兄,有的大叫一聲,受傷從馬上摔了下來,也有的當時便死了。單文急忙一麵命令組織還擊拖住敵人,一麵催促馬車加快速度往莊園方向撤退。一時之間,槍聲大作,喊殺聲震天,嚇得路過的行人抱頭鼠躥四散奔逃。雙方各有傷亡。單文率眾切戰切走,漸漸離城門口越來越遠。他們退得快,ri本人追得急。他們退得慢,ri本人就追得緩。


    眼看自己身旁的弟兄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單文除了悲痛,也有點擔起心來。忽然有人喊了一聲,“快看!”順聲音看去,單文更加擔起心來。原來,除了追擊自己的那些騎兵外,從城裏又湧出黑壓壓一大群步兵來,一路怪叫著朝自己這裏衝了過來。


    “連長,怎麽辦?”


    單文回頭瞪了喊叫的那人一眼,喊道:“還能怎麽辦?給我打!”


    “打?咱們的子彈不多了。要不然,咱們回去搬救兵吧。”


    單文並沒有什麽率兵打仗的經驗,又見敵人越來越多,自己身邊的弟兄已經死傷過半了,自己的那位八爺,也不知道去哪了,也覺得除了把莊園裏的人馬全部拉出來,跟鬼子大幹一場外,再無第二條路了。叫了一聲,“好!你快去,把咱們弟兄全拉出來。咱們就跟小ri本拚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給我打,注意節省子彈!把敵人放近了再打!”有人應了一聲,催馬飛奔回莊園搬救兵去了。


    萬八千他們所住的莊園,離上海城門口不過十幾裏的距離。單文他們這一陣切戰切退,所率的除了騎兵就是馬車,速度還是相當快的。此時,離他們所住的莊園已經不是很遠了。莊園裏的人已經聽到了外麵的槍聲。眾人聚在一起,有的說是放的爆竹,有的說是槍聲,有人在猜測誰跟誰打起來,也有人說,是不是咱們的人跟人打起來……


    人們正在議論,單文派來的傳令兵到了。一聽說,果然是自己人跟別人打起來,莊園裏剩下的這六七十號人,急忙ā家夥,衝了出去。畢竟這是一支訓練不久,沒有經過實戰鍛煉的隊伍,一下子遇到這種情況,大家夥都有點驚慌。衝出去的時候,根本沒有一個隊形,甚至連建製都亂了。排長找不到班長,班長找不到自己的戰士。到了外麵,一見敵人,端起槍來,更是一陣亂sè。一時之間,槍聲密集得如同爆豆一般,還真把敵人的進攻給壓製了下去。


    單文一見自己的救兵到了,ing神為之一振。一時又把敵人打退,此地已是莊園的外圍,可說是退無可退了。他一麵讓人把受了重傷,不能戰鬥的人運回莊園裏去,一麵組織起防禦工事來。那幾輛拉著金銀財寶的馬車,自然也都被護送進了莊園。


    那些ri本人,見對方突然多出了許多人,一時也鬧不清對方還有沒後續的部隊,暫時停了下來,做著下一次進攻的準備。一時之間,戰場上出現了短暫的平靜。敵我雙方都知道,這短暫的平靜,蘊育著更大的風暴的來臨。


    u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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