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24


    萬八千見胡嘯林瞪著兩隻死魚眼緊盯著自己,似乎是讓自己表態,再回味了一下他剛才說過的話,心中頓生感悟,“哦……這老家夥,是不是在告誡自己,一旦入了青幫,那就是反清複明的叛徒,換句話說,就成了漢奸?老家夥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嘛,想學古代的辯士,三言兩語,將自己說倒?你也太嫩了點吧?老子才不上你這個當呢。”想明白這一點,臉上的表情便更加輕鬆了。


    胡嘯林見萬八千沒有什麽表示,便又繼續講起了過去的典故來。“當年,洪門中有三大長老,分別是翁長老,錢長老和潘長老。翁、錢二位長老都是好樣的,隻有那位潘長老,被滿清用金錢和美女收買了,背叛了洪門,做了滿清的走狗、鷹犬。這還不算,他還拉走了洪門中不少弟兄,另立門戶,成立了一個安清幫。他們不但不反清複明了,反而成了朝廷的幫凶。後來,安清幫就以幫著朝廷護送軍糧為主,因此上,沿著運河兩岸,青幫的人最多。”


    聽到這,萬八千忽然插了一句,道:“既然青幫是洪門的叛徒,那你們洪幫應該成立個除奸隊什麽的,把那些叛徒挨個清除了才是。胡老大,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萬大俠說笑了。全天下青幫的弟子成千上萬,哪裏清得過來?再說了,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再說,現在已經是民國了,滿清也亡了,也恢複了咱們漢人的江山,再也不用反清複明了。現如今,已然是袁大總統當家了,再也不是滿清朝廷了。俗話說,怨家宜解不宜結。這些過往之事,萬大俠要不問起來,也沒什麽人再追問了。”


    萬八千聽胡嘯林這麽一說,“嗬嗬”笑了兩聲,道:“正所謂,一笑抿恩仇。大家共建和諧社會了。”說到這,忍不住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來。


    胡嘯林了咧那兩幹癟的嘴唇露著金牙,“嗬嗬”地笑了起來。兩個人又閑談了幾句,胡嘯林便起身告辭了。萬八千見這家夥空手而來,白手而去,心想,還說黃金榮是鐵公雞,我看你比鐵公家還鐵,連一個大子都不肯帶,還白蹭了老子一碗茶。萬八千心中雖有不悅,還是禮貌地將他送了出去。臨上洋車之時,胡嘯林又邀請道:“萬大俠,有時間請到寒舍一敘,如何?”


    萬八千笑了笑道:“禮當前去拜會。”


    就在這時,花濃在秋菊的陪同下回來了。胡嘯林一見,將已經跨上洋車的那條腿又縮了回來,道:“這位莫不是就是尊夫人?”


    聞聽此言,花濃不由得粉麵一紅,低下頭來。萬八千笑道:“這位就是黃老大幹女兒,花濃小姐;花濃,這位就是洪幫的胡老大。可是跟你幹爹齊名的人物哦……”


    花濃微微一笑,朝胡嘯林施了一禮。胡嘯林又咧開那幹癟的嘴唇笑了笑道:“果然人如其名,如花似玉,萬大俠,你好福氣呀!胡某不打攪你們了,告辭……告辭!”說著,抬腿上了洋車。


    花濃跟萬八千一起,將他送出到大門外,見他的洋車遠去了,這才轉了回來。萬八千笑問道:“去哪轉了轉,這麽快就回來了?”


    花濃抬玉臂輕輕一指,道:“就到那邊轉了一圈,有點累了,就回來了。他幹什麽來了?”


    “誰?”


    “就剛才那姓胡的。”


    “那老扣門!就別提了,我還以為,怎麽也得給我帶點禮物呢,結果屁嘛沒帶,還白白地蹭了咱們一碗茶去。”


    花濃聞聽忍不住掩口而笑。秋菊笑道:“他就那樣。他每次去老爺府上,也從來都沒帶過東西。(.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你見過他?”


    “怎麽沒見過?他跟老爺很熟的。一年也不知道跑多少趟。”


    萬八千笑道:“看來青洪幫還真是一家。”


    送走了胡嘯林,萬八千還打算去正通錢莊那轉轉,再一看時間,已然不早了,除非自己飛過去,不然的話,來來回回,就過了吃飯的點了,隻好等吃了午飯,下午再說了。


    正通錢莊,座落在上海最繁華的南京路上。三間中式建築的門麵房,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但進進出出的人並不多。錢莊,這地方,萬八千並不陌生,他也進出過多次了,見這裏,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在門口稍作停留,便邁步走了進去。


    萬八千見櫃台裏麵有三四個夥計,還有一位帳房先生。櫃台前麵,也兩三個顧客正辦理業務,顯得冷冷清清的,並不象後世的銀行,不論辦點什麽都排大隊。


    “先生,你是存錢還是取?”


    萬八千道:“我不存也不取,我想貸點錢可以嗎?”


    “貸?貸多少?有抵押嗎?”


    萬八千伸出左手比劃了一個五字。


    “五兩?還是五十兩?”


    萬八千搖了搖頭。那夥計立刻臉上顯出一絲驚異之色,問道:“五百兩?”萬八千這才慢慢吐出幾個字,“是五千兩。”


    “什麽?五千兩?你拿什麽做抵押?”見萬八千搖了搖頭,那夥計頓時麵現肌笑之色,道:“沒有抵押,還想貸五千兩?你當我們這是什麽?”


    萬八千又不緊不慢地道:“錢莊。難道這不是錢莊嗎?”


    “是錢莊。沒錯!可我們這不是施舍的地方。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沒有抵押,你到哪家錢莊,也貸不出這麽銀子來。我勸你還是趕緊走,別耽誤我們的正事。”


    萬八千聞聽,頓時把眼一瞪道:“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在這就耽誤你們正事了?難道,我這不是正事?”


    那夥計見萬八千衣著講究,非綢即緞,不象是貧寒之人,若非如此,早就讓人把他哄出去了。上海灘魚龍混雜,藏龍臥虎,那夥計在此當差也非一日,一時也不敢得罪於他,扭頭朝裏麵喊了一聲,“掌櫃的……掌櫃的。”


    後麵的門簾一挑,一個精明的中年人從裏麵走了出來,問道:“怎麽了?”


    那夥計一指萬八千道:“這位先生,想到咱們錢莊貸五千兩……”說著,異常誇張地伸出了五根手指,“又沒有抵押,你看怎麽辦吧?”


    掌櫃的上下打量了萬八千幾眼,道:“這位朋友,你是真心想借貸,還是找茬子?如是找茬子的話,那你可找錯了地方,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正通錢莊是誰開的?敢到這來找茬子?我勸你還是趕緊走,免得找不自在。”


    萬八千確實不知道這正通錢莊是誰開的,一來他來上海時日尚短,二來又不缺錢,打聽這錢莊是誰開的幹什麽?聽他這麽一說,隨口問道:“誰開的?你告訴我一聲。”


    “朋友,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消遣咱們?”掌櫃的又語氣不善地反問道。


    萬八千“嗬嗬”一笑道:“你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婦,我沒事幹消遣你幹什麽?”


    “你!”掌櫃的聞聽氣得差點蹦起來,真想喊一聲,“來人!把他給我打出去。”他也是見萬八千穿著不俗,才把火氣壓了壓,用手指了指萬八千道:“既然不知道,那我告訴你,這裏是洪幫的產業,知道了吧?識趣的趕緊走!你若是來找茬子,你可知道洪幫的厲害。”掌櫃的本以為自己說完這番話,萬八千即便不是抱頭鼠躥而去,也得趕忙離開這,沒想到,他非但沒走,反而站在那“哈哈”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我當是誰呢?原來,胡老大的。”


    “什麽胡老大、胡老二的?這是洪幫江二爺的錢莊。”


    如果這掌櫃的順口答應說,這是胡嘯林的地方,萬八千看在他剛剛拜會過自己的麵上,也許真得調頭就走了。哪知道,他卻抬出一個江二爺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來。萬八千從來沒聽說過,這上海灘,還有一個什麽姓江的,不禁搖了搖頭道:“沒聽說過。我隻聽說過洪幫的胡嘯林,別的什麽阿貓阿狗的,從來沒聽說過。”


    掌櫃的聞聽氣得一跳三尺高,厲聲道:“什麽?你敢罵江二爺是阿貓阿狗?若讓江二爺知道,看他怎麽收拾你!”


    “怎麽收拾?我到想聽聽。我不但現在敢說,就算你把他叫來,我當著照樣敢說。”


    掌櫃的氣得用手連連點了萬八千幾下,道:“好!好!算你有種!你有種別走!我這就把江二爺叫來,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萬八千輕鬆地笑了笑道:“好啊。你去叫我,我就在這等著。”說著,見靠牆邊那擺著兩把椅子,轉身走了過去,大盤四坐地坐了下來,臉上沒有一絲害怕之情。


    如果萬八千說完這話,轉身就跑,說不定,那掌櫃的真敢叫人追趕於他,現在見他如此從容鎮定,一時也摸不清他什麽來路,也不敢冒然出手,怕得罪了什麽更了權有勢的厲害角色。他伸手一指一個夥計道:“快去,把江二爺請來。就說,有人來砸場子!”那夥計應了一聲,趕緊跑了出去,叫人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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