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條件,不用帝千邪說,鳳無邪就猜到了。


    果然——


    “第一,不能與他單獨共處一室;第二,不許與他……”


    “好了!”


    鳳無邪立刻打斷他。


    這話聽著也太耳熟了?


    不就是她入毒脈之前,帝千邪交代的嗎?  “我沒辦法答應你。”鳳無邪直言:“如果真的想知道到底夜輪國和毒脈發生了什麽,我難免會單獨去見他、問他,我想,毒脈上下那麽多人,就算是他,肯定也會有需


    要避忌的人,帝千邪,你不要吃飛醋了。”


    帝千邪:“……”


    鳳無邪又道:“你難道不想知道父親到底是為了什麽才輪到這般慘烈下場的嗎?”


    “……”


    帝千邪握緊了拳,他當然想,隻不過,他更想自己親自去查,而不是讓無邪去替自己冒險!


    鳳無邪卻是微微一笑:“交給我吧。”


    說完,幻影消失。


    帝千邪望著那虛空之處,輕歎了一口氣。


    也罷。


    既然她要待在毒脈,那他也不能再在此地耽誤時間,當務之急,還是以調查聖門的動向為主。


    ……


    鳳無邪收回了迅影術之後,眼見外麵天色已黑,時辰卻還不算晚,思索片刻,決定去見蕭紫——


    回想起白日相見時的情景,鳳無邪的心頭總是彌漫著一絲怪異,卻又不知這怪異的感覺究竟從何而起?


    且不論蕭紫的一些行為與從前的習慣不符,但說他與她見麵的時間……竟然連半個時辰都不到!


    且當著一眾毒脈之人,她與他話都沒好好聊上幾句,他就把她打發到了這個院子裏來?!


    還說讓她早點休息?


    那個時候才傍晚,他讓她休息個毛線啊?


    而且這個院子,離他住的那所別苑,距離未免實在有點遠了……


    鳳無邪總覺得,這次見麵,蕭紫似乎有意無意地在躲著她?


    這樣想著,鳳無邪從乾坤袋中翻出一壇好酒,昔日蕭紫胃口雖然刁得很,但對她親手釀的酒,卻是很饞的。


    時光打馬,她被卷入時間亂流,歸來時已經與他七年不見,想來他應該也會很懷念這個味道吧。


    鳳無邪湊在壇口,嗅了嗅那撲鼻的酒香,很是滿意,便禦風而起,向蕭紫所在的別苑住處掠去。


    雖然相隔略遠,但對於已經突破了荒神之境的鳳無邪而言,這樣的距離,她也隻用了半柱香的時間便到了。


    抱著酒壇,進入別苑,鳳無邪卻發現,蕭紫的臥房黑漆漆的,並沒有掌燈。


    “不會吧?難道他不在?”鳳無邪喃喃問;“還是說,這麽早就睡了?”


    她上前兩步,想趴在門上聽聽動靜。


    這時,卻有兩個身影從黑幕之中掠身而出,魂光一閃,殺氣直逼鳳無邪的麵人:


    “何人敢驚擾尊主?!”


    鳳無邪瞬影變幻之間,輕而易舉地躲開了兩人的魂力攻擊,淡淡瞥了他們一眼:“洪真之境!”


    這兩人,是距離荒神隻有一步之遙的高手!


    那兩人身披黑袍,隱在夜色之中,竟是暗中保護蕭紫的隱衛!


    那兩人對視一眼,心中皆為詫異,隻因,他們完全沒想到,眼前這女子,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他們修為境界?!


    而他們,卻看不出她的……


    要知道,隻有實力等級碾壓的魂術師,才能看出比自己低等級之人的魂力水平!


    這也就是說明,眼前這女子,實力遠在他們之上!


    而他們,已經是洪真之境,那麽她就一定是……荒神!


    “姑娘,請回吧。”他們自知不是對手,同時也認出了鳳無邪是今日尊主特別招待過的那個愛徒,便不再動手,改開口勸退。


    “我師尊呢?”鳳無邪舉了舉手中的酒壇:“我是來找師尊喝酒的,他不在?”


    “尊主已經歇下了,姑娘請回吧。”其中一位隱衛擋在門前,看著那壇酒,欲言又止。


    另一名隱衛卻是實在忍不住了,直言道:  “姑娘,你是尊主的愛徒,他十分偏愛你,我們都知道。你要在毒脈住下,尊主允了,而且還命令毒脈上下,任何人都不得為難你,你自便就好。但是……你若無事,


    還是少來打擾尊主休息吧,還有,如果非要來打擾尊主,那請你別再帶酒了。”


    “哦?”鳳無邪反問:“我師尊好酒,世人皆知,你卻讓我不要帶,是何道理?”


    “那是因為……”那人憋紅了臉,卻就是說不出。


    這時,房中燈亮了。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中傳來:


    “是無邪來了嗎?進來吧。”


    正是蕭紫,隻不過,他似是被吵醒了睡夢,聲音微微有些嘶啞。


    鳳無邪猶豫了一瞬,而後走了進去。


    昏暗的燈火下,蕭紫一身紫衣睡袍,半躺半倚在床榻之上,邪魅妖冶的麵容微顯一絲憔悴蒼白,但臉上的笑意卻還一如往常,帶著戲謔的味道:


    “怎麽,初到毒脈,睡不安穩,所以來找為師喝酒?”


    鳳無邪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蕭紫……  從前,他雖然也是散漫不羈的姿態,可從來都是衣冠華麗,束發整裝,端的是一派優雅從容,可現在,他卻發絲披散,衣衫不整,臉色蒼敗,好似做了什麽噩夢一般


    。


    “你的臉色不大好。”鳳無邪皺了皺眉:“今日見你便覺得有些奇怪……”


    “還不是因為你吵了我的好眠。”蕭紫揉揉眉心,似有些無奈,眼神瞥到鳳無邪懷中的酒壇,問:“親手釀的?”


    “嗯。”鳳無邪微微一笑,隨後又有些遲疑地問:“喝嗎?他們說你……”


    蕭紫打斷她,點了點頭:“想念多年,自然要喝。”


    鳳無邪便直接將酒壇扔給了他。


    蕭紫接過酒壇,那酒滿滿當當的,十幾斤的分量,雖說對尋常人而言並不算重,可蕭紫接下之後,卻微喘了一口氣,身體竟有些脫力。


    但他麵上卻始終淡淡微笑,仿佛那壇子在他手中輕如鴻毛。


    他舉壇飲了幾口。


    飲下之後,他胸中烈辣,似有毒火燃燒一般,喉間溢起一口腥甜。


    他不動聲色地將那口血咽了下去。


    而後讚道:


    “這酒,有五年以上了吧。”


    鳳無邪頷首:“師尊還是好靈的舌頭。”


    蕭紫放下酒壇,動了動身,一時氣息不穩,微微咳了兩聲。


    鳳無邪心中疑惑,白天時,她就發現,見麵不過半個時辰,期間蕭紫便有好幾次掩袖輕咳,雖說看似不怎麽嚴重,但她卻放在了心上。


    隻因,蕭紫是世間登頂的藥師,亦是毒師,她從未見過他生病的模樣……哪怕就像現在這種,如尋常人風寒入體的微咳,她以前都沒見他有過!  “我聽你今日似乎氣息不太好,現在又時辰尚早,你就早早地歇著了,即便是我來了,你也依然在臥榻,不會是生病了吧?”鳳無邪說著,便上手欲抓蕭紫的胳膊試脈


    。


    蕭紫卻靈活地躲過了,定定地看著她,隨後歎了口氣:


    “罷了,我就知道,想要瞞過你,不大容易。”


    鳳無邪奇道:“怎麽?我猜對了,你當真病了?這倒是稀奇了!快讓我看看你生的什麽病?”


    蕭紫卻搖搖頭:“嗬,自然不是生病。我怎麽會生病?”


    “那是什麽?”


    “隻是前些時日,修煉之時,不小心行錯了魂絡,導致魂力在體內四竄,氣息紊亂,不便運功而已。”


    蕭紫看到鳳無邪的臉上竟為他露出了一抹擔憂的神色,不禁微微一怔,心中一時之間竟不知是喜是悲。


    “真的?不如讓我用療魂針為你順理一番,我可以幫你將……”


    鳳無邪是真的想幫他。


    蕭紫卻淡淡一笑:“不必了,我練功自有法門,你不知我的路數,行針怕會影響我的魂力。”


    “可是……”


    “放心吧,小過一些時日,我自會恢複。”


    鳳無邪還想再說什麽,可是看到蕭紫神情堅持,知道他並不想讓她出手,隻能作罷,低下頭,歎著氣。


    蕭紫看著她難得為他現出一抹憂思的臉,竟然有些移不開眼睛了。


    她心裏的男人不是他,這一點,早在許多許多年前,他就已經知道了。


    蕭紫從前隻是覺得遺憾,可現在,他竟然有些慶幸。


    她不愛他。


    如此也好。


    這樣,就算以後他不在了,至少她也不會太難過吧……


    頂多,也就是像現在這樣,低下頭,憂傷片刻而已吧……  蕭紫忽然很想摸一摸她的頭,就像當年她還是那個在他身邊學習毒術的小丫頭時,他便喜歡趁她不在意,寵溺地揉著她的發,待她疑惑地望向他時,他又化作那個嚴


    肅冷淡的水鏡學師,讓她挑不出一絲漏洞。


    恍惚中,他竟真的朝她伸開了手——


    隻是,才到半途,鳳無邪便抬起了頭。


    她望著他修長白皙的手:“怎麽?你可是不舒服了?是要喝水嗎?唉,早知道就不給你帶酒了,怪不得剛才外麵那人攔著我,不許我找你喝酒……”


    她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去給他倒水了。


    蕭紫收回手,看著那個近在咫尺卻觸不可及的背影,目光之中,無限溫柔。


    她像是毒。  他卻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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