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骨頭都硬了,身上每一分肌肉都不再受我自己的控製,幹涸的口腔裏不斷有熱氣竄上雙眼。


    老黑也直愣愣的看著橋頭,他的喉結不斷的上下翻動,眉頭緊皺。


    體驗生死不可怕,瀕臨生死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現在不知道自己是生,還是死!


    詭異的拱橋,就在我們眼前,卻沒有人敢踏出第一步。


    橋頭立著一座石碑,上麵隻有三個字,這三個字我一輩子也想不到。


    “奈何橋”!


    這座橋,竟然是奈何橋。


    石碑有五米多高,周身纏滿了黑色的氣體,但是那血紅色的奈何橋三個字卻分外醒目,如血一樣的紅色,隸書揮毫,氣勢如山一樣的出現在我們眼前。


    難道我們已經死了?


    老黑一步一步向石碑走去,每一步都那麽的小心,這短短的幾米距離,他竟然走了將近一分鍾。


    我栗栗危懼,明明想要阻止,卻怎麽也說不出口,這三個字似乎隻闡釋了一個字:死!


    老黑終於走到了石碑前,他輕手觸摸石碑,像是撫摸未滿月的孩子,那麽的小心。他的手背上青筋鼓動,不斷的打顫,他一接觸到石碑,黑色的霧氣馬上縈繞在他手臂上,嚇得他呼的收回手。


    “二哥,這……這石碑上還有小字。”


    我突然被老黑點醒,連忙向石碑走去,我不敢像他那樣冒失的去觸碰石碑,畢竟那黑色的霧氣看起來絕對不像是好東西。


    手中的打神鞭是上古神物,又被供奉了400多年,我伸出打神鞭去戳那塊石碑,打神鞭剛剛伸入黑色霧氣中,那些霧氣無風自散,像一朵蘑菇雲,向兩邊炸開,慢慢變得淡薄了。


    我這才看到石碑上的小字:”奈何橋畔斷前塵,生者止步於此。忘川河水三千裏,渡者脫胎換骨。”


    嘶,我重重拍了一下老黑,老黑嚇得一蹦,驚呼道:“賴狗子你要嚇死我!”


    我連連搖頭,眉頭緊蹙:“這句子,不通啊!”


    老黑也扶著腦門,說:“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你還質疑什麽?走還是不走?”


    我忍不住,說:“對,就是這裏不通!走還是不走?走,脫胎換骨,可是又讓我們止步於此。”


    老黑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要不,用用你的法寶吧?”


    我隻覺得眼前一亮:“哎,對!”


    可是又突然犯起愁來,我的法寶是那枚考試必備萬能判斷題的五毛硬幣,可是經過這一路奔襲,那枚硬幣早就丟了。


    我苦著臉:“那枚硬幣早丟了,沒得用了。”


    老黑笑了,說:“在我這!”


    他翻出挎包,伸手進去不斷的摸索,很大一會,掏出一枚五毛硬幣。


    我一臉不屑:“隻能用我那枚才算的準,那枚是佛前開過光的,靈得很。”


    老黑眨了眨眼:“這就是你的那枚,我從紅衣僵屍那間墓室裏撿來的。”


    他把硬幣遞到我手中。


    淡黃色的硬幣,正麵“5角”的“角”字被我用衝壓機砸掉了,這下一看,果然是我那枚開過光的硬幣。


    我大讚老黑幹的漂亮,拍著他的肩膀以示領導對他的鼓勵。老黑咧著嘴連連點頭,但他那眼神中,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這硬幣得出來的結果的。


    我把蠟燭遞給老黑,雙手捂著硬幣上下甩動,口中喃喃低聲,念念有詞,其實我念得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就是故弄玄虛忽悠忽悠老黑。


    “要上,還是要下?”我說。


    老黑急切的看著我:“我要上,硬幣朝上,咱們就進去!”


    進去!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但是看著詭異的奈何橋,自己又拿不定主意,隻能用這麽個拋硬幣的辦法,給自己一點點信心,如果硬幣朝下,那我真就不知道是不是要退回去了。現在退回去,該去哪呢?


    我甩手拋起硬幣,“叮!”


    我倆瞪足了雙眼大氣都不敢喘,盯著硬幣在空中翻飛,那硬幣在燭光下不停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快速翻動的頻率就如同我們兩個人現在的心跳。


    硬幣在空間舞動了一番,由至高點落下,啪的落在地上,地麵是黑色的泥土,燥熱的空氣已經把它烘幹至皴裂狀。


    那枚硬幣在地上彈了幾下,竟然卡在了皴裂土地的縫隙中,不正不反立在了那裏!


    “我了個擦!”我倆異口同聲,下巴都快驚掉了。


    曆史出奇的相似,我第一次在墓道中拋硬幣,是卡在了地道的頂端,也是不正不反。


    老黑沉默了半晌,忽然說:“這次不算,再來一次。”


    我也沒了辦法,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撿起硬幣擦掉上麵的黑土,用力的吹了一口仙氣兒,再次拋了起來。


    若說人走背運,喝一口涼水都能塞牙,多看一眼美女就能挨個巴掌,那麽現在我們的運氣,足以把所有的牙縫都塞得滿滿的,整個臉都被打成豬頭了!


    那枚硬幣在地上彈了兩下,轉了七八圈,直直的立在了地上,不正不反!


    老黑突然跳起來,狠狠的踩著硬幣:“你大爺!你大爺!我去你大爺!”


    我推開他:“起開,這是老子的財產!”


    老黑咬著嘴唇,說:“這玩意兒在耍我們,你見過硬幣連續立起來兩次嗎!”


    我歎了口氣:“可能這就是咱們的命,你得認。”


    “狗屁的命,老子不信,你手臭,我來。”說著,老黑摳起來那枚硬幣,用力的揮動手臂,甩上天空。


    我倆仰著頭往上看,但那硬幣被老黑甩的太高,竟然不見了。


    頭上是漆黑一片,看不到頂,我仰的脖子都酸了,硬幣也沒掉下來,老黑不斷的扭著頭四下尋找硬幣的蹤影。


    “蠢貨!用那麽大力,找不著了吧?”我說。


    老黑也不接話,沉默了很久,突然蹲在地上雙手****了頭發。


    “算了,別自責了,丟就丟吧,再想別的辦法,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


    老黑仰起頭,看著天空苦大仇深的說:“五毛錢,沒了。”


    話剛說完,硬幣從天而降,“啪”的砸在了老黑的腦門上,咕嚕咕嚕向地上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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