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亞軍想了想，苦笑著說：“這就算是能力一半，人情一半吧，就算高書記再牛，一位現職黨群市委副書記的麵子他總要給的，何況據說高書記當初出任鬆北市高官也有景書記在後麵推過一把。
“景書記畢竟是鬆北的老書記，當時又是市委的大管家，在市委看書記麵前說話還是有些力度的，所以景書記這個人情我也得領。”
說完，裴亞軍看了看蘇婉。
蘇婉笑了笑說：“舅舅，您別看我，這不是我的功勞，都是您外甥，小威現在在姑父麵前比我有麵子，因為他曾經幫過姑父一個大忙，可以說，姑父能越過好幾個人當上這個市委副書記，很大程度上是小威的功勞。”
裴亞軍驚愕地看了看黃威，然後搖了搖頭說：“小婉，你怎麽還和舅舅開起玩笑了？他一個剛畢業的小警察還不是得靠著景書記幫忙，不然，這麽年輕就能當上中隊長？”
黃威微笑著不說話。
蘇婉苦笑著說：“舅舅，小婉怎麽可能跟您開這樣的玩笑呢？這裏的事情一句兩句話說不清楚，不過，有一件事你應該知道，我姑父在網上被人黑的事情你知道吧？”
裴亞軍想了想說：“這倒是聽說過，有傳言說景書記要到江城當市高官，後來網上就傳出了景書記下鄉考察的時候，讓人背著躲雨事情，後來不知道怎麽就不了了之了，景書記後來做了市委副書記。”
蘇婉點了點頭說：“當時，幫姑父查出幕後主使的人的就是小威，不僅查出了幕後人，還從根本上幫姑父解決了問題。”
說完蘇婉微笑著看了看黃威，低聲說：“舅舅，你知道京城倪家吧，就是開國的倪老家，小威有兩個朋友，一個是倪家的嫡係孫女，一個是外孫女，這兩個人在爸媽的葬禮上您應該見過。”
裴亞軍似乎也感到蘇婉不是在開玩笑了，這是什麽時候，是黃威服喪期間，她怎麽可能開這種不著調的玩笑呢？再說，憑他的感覺，小婉也不是那種不靠譜的孩子啊。
裴亞軍疑惑地看了看黃威，內心裏有些相信了，那種震撼讓他感覺到自己這個外甥似乎變得有些看不清楚了。
黃威用漏勺撈起一塊熟爛的牛排放進蘇婉的吃碟裏，微微搖頭說：“別說這些了，都是自家人誰幫誰都是應該的，也都有情分。
“舅舅，你想好沒，打算去哪？”
裴亞軍皺著眉頭想了想，說：“我感覺，這三個地方從發展的角度來看，最好的應該是街道工高官，因為它下一步知己提副縣級的可能性最大。
“其次是政府辦主任，雖然從曆史上看，政府辦主任這個職位很多還要經過鄉鎮黨高官過渡一下，但是也有直接提副市長的。
“最後是蓮花山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其實這個位置和鎮長差不多，一般還要經曆黨高官這一步才能到副縣級，可是，因為這個開發區的黨工高官肯定是副縣級，所以，蓮花山這個管委會主任也有直接上到副處的可能。”
黃威點點頭，說：“嗯，基本上也就是這樣的排序，實際上說來說去，也就是說這三個地方很難分出高低來。
裴亞軍抿了一口小燒酒，點頭說：“是啊，所以我不大想動，你姥姥、姥爺在蓮花上差不多待了一輩子，已經習慣了，讓他們到市裏來，會很不方便。
“我自己在蓮花工作也很順手，到一個新地方一切又要重新開始，也會很麻煩。”
黃威搖了搖頭說：“舅舅，你看問題隻看到了一個方麵，你有沒有換個角度考慮？”
黃威也抿了一口酒，不慌不忙地說：“姥姥、姥爺年紀大了，故土難離，這是實際情況，可是，姥爺當了大半輩子校長，他老人家本來就不是一個保守的人，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不比年輕人差，所以，她和別的老人不大一樣，即便是換個環境，也不會有太大的不適應，這是一方麵。
“另一方麵，老人進城最大的問題是沒事可幹又沒有熟人，可是，姥爺不同，他的愛好廣泛，打太極拳、下棋、書法、看書，這些足以讓他的晚年過的很豐富多彩。
“同時，姥爺桃李滿天下，別說是鬆北，就是春城他的門生故舊也不少，大家知道他到了鬆北，他老人家能寂寞麽？姥姥對姥爺一輩子都是夫唱婦隨，隻要姥爺沒問題，她就開心了。”
黃威給裴亞軍添了點酒，兩人互相比了一下，各自幹了一杯。
黃威再次給兩人滿上，看著裴亞軍說：“另一方麵，姥姥、姥爺畢竟年事已高，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了，就蓮花鎮那個鎮醫院，要是有點複雜的疾病，它能處理得了麽？畢竟鬆北市的醫療條件要好得多吧？”
裴亞軍愣了愣，看著外甥，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你小子的口才怎麽變得越來越好了？這麽一說怎麽都是好處？”
說完，看了看蘇婉說：“小婉，他平時也這麽能說麽？”
蘇婉搖了搖頭說：“舅舅，您自己外甥還不了解他麽，他覺得有必要的時候，說起來頭頭是道，可是，要是沉默起來，半天都沒一句話的。
“不過，舅舅，我覺得小威說的有道理，不是他說得好，道理就是這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你想過海華沒有？他都十四歲了，很快就要上高中，你能讓他在蓮花鎮讀高中嗎？現在不像您年輕那時候了，城鄉的教育水平差距越來越大，無論是硬件設施還是師資水平都不在一個說平線上，您就忍心把他耽誤了？
“還有舅媽，她年紀還不算大，能不向往大城市的生活麽？你有這個機會，早晚是要走出來的，晚走不如早走吧？”
裴亞軍愣愣地看了看黃威，又看了看蘇婉，歎了口氣說：“舅舅是不是真老了，讓你們這小兩口一說，我感覺到自己就是個土包子。”
黃威咧了咧嘴，說：“你以為呢？你這些年就守著蓮花山，很少出來走走，慢慢的你可不就是土包子麽？”
裴亞軍瞪了瞪眼，拿筷子敲了黃威的頭一下說：“就你看得遠，有你這麽說舅舅的麽？那你說說市裏這兩個地方我選哪個合適？”
黃威想都不想地說：“當然是市府辦主任，那裏接觸上麵的機會多，你上升到了街道辦書記或者市府辦主任的位置，下一步，目標就是副處了，副處級幹部鬆北市所能起的作用就有限了，主要看春城市裏的安排，你和春城市領導接觸的越多，對你越有利。
“尤其是市府辦主任這個角色，那是市政府的大管家，經常在上麵領導眼皮底下晃悠，說不定春城市或者外縣市那裏有了位置，你就可能交流出去。”
裴亞軍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外甥，簡直有些不敢認識了一樣，這還是那個小屁孩麽？這才多久的時間啊，這孩子變化怎麽這麽大？上次見麵，他就感覺這孩子成熟了很多，可是，畢竟他還可以接受，現在看這小子完全是在指導自己怎麽走了。
他完全明白黃威的意思了，其實這就是一步一環扣一環的棋。
先進入政府辦做主任，下一步就應該進入上一級領導視線了，其實黃威沒有挑明，上級領導是誰？一個普通的副處級幹部，主管組織人事和黨群工作的副書記基本就可以拿主意了，那就是景中民。
裴亞軍的心跳有些加快了，這孩子分明是在他麵前擺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雖然自己就算是做了這個政府辦主任，一兩年內也不大可能再提升了，可是，景中民也是剛做的副書記，他的任期也不可能隻是一兩年，那麽，在他的任期內自己上副處幾乎就是可以期待的了。
作為一名混官場的官員，還有比這更讓人感到高興的事麽？
說完了官場的事，裴亞軍看了看黃威和蘇婉，歎了口氣，問：“你們要去蓮花？”
黃威點了點頭，說：“是啊，我請了假，去看看姥姥、姥爺。你和二老說了麽？”
說著，黃威的眼圈有些發紅，他知道，自己有一天可能還會見到爸爸、媽媽，可是姥姥、姥爺這兩位老人恐怕這一生都不會見到他們的女兒女婿了，這對兩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有多殘酷啊？
裴亞軍的眼圈也是一紅，默默低下了頭，說：“去看看吧，你姥姥、姥爺也都知道了，不可能長期瞞住他們，他們也想你了，念叨著打電話，我知道你忙著就沒讓打……”
蘇婉拿起一張紙巾遞給了黃威，黃威輕輕攥了一下蘇婉的手，沒有接紙巾，用手背拭了一下眼角說：“不喝了，舅，我們吃飯，你要沒別的事兒，吃完飯一起走。”
吃完飯，裴亞軍坐了自己的車，他帶了司機，司機沒有和他們一起吃飯。
蘇婉主動坐在了司機的位置，因為有裴亞軍的車在前麵帶路，她跟著就行了。
出了城，蘇婉側臉看了一下黃威說：“小威，要是舅舅他們進城，把我那套房子給舅舅和姥爺他們住吧？”
“景書記畢竟是鬆北的老書記，當時又是市委的大管家，在市委看書記麵前說話還是有些力度的，所以景書記這個人情我也得領。”
說完，裴亞軍看了看蘇婉。
蘇婉笑了笑說：“舅舅，您別看我，這不是我的功勞，都是您外甥，小威現在在姑父麵前比我有麵子，因為他曾經幫過姑父一個大忙，可以說，姑父能越過好幾個人當上這個市委副書記，很大程度上是小威的功勞。”
裴亞軍驚愕地看了看黃威，然後搖了搖頭說：“小婉，你怎麽還和舅舅開起玩笑了？他一個剛畢業的小警察還不是得靠著景書記幫忙，不然，這麽年輕就能當上中隊長？”
黃威微笑著不說話。
蘇婉苦笑著說：“舅舅，小婉怎麽可能跟您開這樣的玩笑呢？這裏的事情一句兩句話說不清楚，不過，有一件事你應該知道，我姑父在網上被人黑的事情你知道吧？”
裴亞軍想了想說：“這倒是聽說過，有傳言說景書記要到江城當市高官，後來網上就傳出了景書記下鄉考察的時候，讓人背著躲雨事情，後來不知道怎麽就不了了之了，景書記後來做了市委副書記。”
蘇婉點了點頭說：“當時，幫姑父查出幕後主使的人的就是小威，不僅查出了幕後人，還從根本上幫姑父解決了問題。”
說完蘇婉微笑著看了看黃威，低聲說：“舅舅，你知道京城倪家吧，就是開國的倪老家，小威有兩個朋友，一個是倪家的嫡係孫女，一個是外孫女，這兩個人在爸媽的葬禮上您應該見過。”
裴亞軍似乎也感到蘇婉不是在開玩笑了，這是什麽時候，是黃威服喪期間，她怎麽可能開這種不著調的玩笑呢？再說，憑他的感覺，小婉也不是那種不靠譜的孩子啊。
裴亞軍疑惑地看了看黃威，內心裏有些相信了，那種震撼讓他感覺到自己這個外甥似乎變得有些看不清楚了。
黃威用漏勺撈起一塊熟爛的牛排放進蘇婉的吃碟裏，微微搖頭說：“別說這些了，都是自家人誰幫誰都是應該的，也都有情分。
“舅舅，你想好沒，打算去哪？”
裴亞軍皺著眉頭想了想，說：“我感覺，這三個地方從發展的角度來看，最好的應該是街道工高官，因為它下一步知己提副縣級的可能性最大。
“其次是政府辦主任，雖然從曆史上看，政府辦主任這個職位很多還要經過鄉鎮黨高官過渡一下，但是也有直接提副市長的。
“最後是蓮花山開發區的管委會主任，其實這個位置和鎮長差不多，一般還要經曆黨高官這一步才能到副縣級，可是，因為這個開發區的黨工高官肯定是副縣級，所以，蓮花山這個管委會主任也有直接上到副處的可能。”
黃威點點頭，說：“嗯，基本上也就是這樣的排序，實際上說來說去，也就是說這三個地方很難分出高低來。
裴亞軍抿了一口小燒酒，點頭說：“是啊，所以我不大想動，你姥姥、姥爺在蓮花上差不多待了一輩子，已經習慣了，讓他們到市裏來，會很不方便。
“我自己在蓮花工作也很順手，到一個新地方一切又要重新開始，也會很麻煩。”
黃威搖了搖頭說：“舅舅，你看問題隻看到了一個方麵，你有沒有換個角度考慮？”
黃威也抿了一口酒，不慌不忙地說：“姥姥、姥爺年紀大了，故土難離，這是實際情況，可是，姥爺當了大半輩子校長，他老人家本來就不是一個保守的人，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不比年輕人差，所以，她和別的老人不大一樣，即便是換個環境，也不會有太大的不適應，這是一方麵。
“另一方麵，老人進城最大的問題是沒事可幹又沒有熟人，可是，姥爺不同，他的愛好廣泛，打太極拳、下棋、書法、看書，這些足以讓他的晚年過的很豐富多彩。
“同時，姥爺桃李滿天下，別說是鬆北，就是春城他的門生故舊也不少，大家知道他到了鬆北，他老人家能寂寞麽？姥姥對姥爺一輩子都是夫唱婦隨，隻要姥爺沒問題，她就開心了。”
黃威給裴亞軍添了點酒，兩人互相比了一下，各自幹了一杯。
黃威再次給兩人滿上，看著裴亞軍說：“另一方麵，姥姥、姥爺畢竟年事已高，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了，就蓮花鎮那個鎮醫院，要是有點複雜的疾病，它能處理得了麽？畢竟鬆北市的醫療條件要好得多吧？”
裴亞軍愣了愣，看著外甥，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你小子的口才怎麽變得越來越好了？這麽一說怎麽都是好處？”
說完，看了看蘇婉說：“小婉，他平時也這麽能說麽？”
蘇婉搖了搖頭說：“舅舅，您自己外甥還不了解他麽，他覺得有必要的時候，說起來頭頭是道，可是，要是沉默起來，半天都沒一句話的。
“不過，舅舅，我覺得小威說的有道理，不是他說得好，道理就是這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你想過海華沒有？他都十四歲了，很快就要上高中，你能讓他在蓮花鎮讀高中嗎？現在不像您年輕那時候了，城鄉的教育水平差距越來越大，無論是硬件設施還是師資水平都不在一個說平線上，您就忍心把他耽誤了？
“還有舅媽，她年紀還不算大，能不向往大城市的生活麽？你有這個機會，早晚是要走出來的，晚走不如早走吧？”
裴亞軍愣愣地看了看黃威，又看了看蘇婉，歎了口氣說：“舅舅是不是真老了，讓你們這小兩口一說，我感覺到自己就是個土包子。”
黃威咧了咧嘴，說：“你以為呢？你這些年就守著蓮花山，很少出來走走，慢慢的你可不就是土包子麽？”
裴亞軍瞪了瞪眼，拿筷子敲了黃威的頭一下說：“就你看得遠，有你這麽說舅舅的麽？那你說說市裏這兩個地方我選哪個合適？”
黃威想都不想地說：“當然是市府辦主任，那裏接觸上麵的機會多，你上升到了街道辦書記或者市府辦主任的位置，下一步，目標就是副處了，副處級幹部鬆北市所能起的作用就有限了，主要看春城市裏的安排，你和春城市領導接觸的越多，對你越有利。
“尤其是市府辦主任這個角色，那是市政府的大管家，經常在上麵領導眼皮底下晃悠，說不定春城市或者外縣市那裏有了位置，你就可能交流出去。”
裴亞軍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外甥，簡直有些不敢認識了一樣，這還是那個小屁孩麽？這才多久的時間啊，這孩子變化怎麽這麽大？上次見麵，他就感覺這孩子成熟了很多，可是，畢竟他還可以接受，現在看這小子完全是在指導自己怎麽走了。
他完全明白黃威的意思了，其實這就是一步一環扣一環的棋。
先進入政府辦做主任，下一步就應該進入上一級領導視線了，其實黃威沒有挑明，上級領導是誰？一個普通的副處級幹部，主管組織人事和黨群工作的副書記基本就可以拿主意了，那就是景中民。
裴亞軍的心跳有些加快了，這孩子分明是在他麵前擺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雖然自己就算是做了這個政府辦主任，一兩年內也不大可能再提升了，可是，景中民也是剛做的副書記，他的任期也不可能隻是一兩年，那麽，在他的任期內自己上副處幾乎就是可以期待的了。
作為一名混官場的官員，還有比這更讓人感到高興的事麽？
說完了官場的事，裴亞軍看了看黃威和蘇婉，歎了口氣，問：“你們要去蓮花？”
黃威點了點頭，說：“是啊，我請了假，去看看姥姥、姥爺。你和二老說了麽？”
說著，黃威的眼圈有些發紅，他知道，自己有一天可能還會見到爸爸、媽媽，可是姥姥、姥爺這兩位老人恐怕這一生都不會見到他們的女兒女婿了，這對兩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有多殘酷啊？
裴亞軍的眼圈也是一紅，默默低下了頭，說：“去看看吧，你姥姥、姥爺也都知道了，不可能長期瞞住他們，他們也想你了，念叨著打電話，我知道你忙著就沒讓打……”
蘇婉拿起一張紙巾遞給了黃威，黃威輕輕攥了一下蘇婉的手，沒有接紙巾，用手背拭了一下眼角說：“不喝了，舅，我們吃飯，你要沒別的事兒，吃完飯一起走。”
吃完飯，裴亞軍坐了自己的車，他帶了司機，司機沒有和他們一起吃飯。
蘇婉主動坐在了司機的位置，因為有裴亞軍的車在前麵帶路，她跟著就行了。
出了城，蘇婉側臉看了一下黃威說：“小威，要是舅舅他們進城，把我那套房子給舅舅和姥爺他們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