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計緣早已完成了自己的字畫,棗娘則還在煉製那把扇子。


    這一天,有一柄飛劍從天外而來,在寧安縣上空盤旋著久久不去,計緣看向棗娘,見她全神貫注地在煉製扇子,自己抬頭朝天一看,居安小閣以大棗樹和匾額為核心的特殊意境頓時破開一個口子。


    天空的飛劍瞬間感受到了什麽,立刻化為一道流光從空中落下,計緣一伸手就到了飛劍自己手中。


    被一眾小字環繞著懸浮在《劍書》邊上的青藤劍微微轉動了一下劍身,見隻是一把飛劍便不再理會。


    “天機閣的?”


    計緣的桌麵上,獬豸已經變回了一幅畫,因為計緣留在畫上的法力已經被獬豸揮霍光了,自然無法再維持人形。


    計緣看了一眼獬豸畫卷,點了點頭靜心體會飛劍中的神意。


    “看來沒有什麽動靜啊……”


    計緣喃喃自語,天機閣有諸多長須翁,又有天機輪在手,即便算不到真正背後的執棋者,但肯定也能算到些蛛絲馬跡,計緣自己也可能在意境中看到對方落子,現在至少表麵上兩邊都沒動靜。


    ‘難道是因為時間太短了?’


    天禹洲之亂過後,天禹洲修士立刻殺入了黑荒,也算轟動天下了,不過當然很可能是在醞釀更大的事情,計緣也隻能隨時通過自己的渠道留意,同時步步推動自己的設想。


    “計緣,你再用你那變化之術借我點法力啊,我這樣幹什麽都不太方便啊。”


    計緣在飛劍上留下神意,然後將之甩向天空,見其化為劍影之後直接消失在虛無中才收回視線。


    “計緣,計緣,哎哎,化龍宴沒多久了啊,我這幅尊榮怎麽赴宴?”


    因為情緒稍顯激動,獬豸畫卷上都騰起一陣陣氣息危險的黑煙,但這對計緣毫無作用。


    “那你就不赴宴了唄,我帶的是棗娘和胡雲。”


    計緣將說麵上自己寫的字畫一點點卷起來,那邊的獬豸有些急了,看向那邊一直認真看著棗娘的胡雲。


    “呃咳,咳咳……”


    胡雲耳朵一動,看向桌上,頓時反應了過來,站起身走到了計緣身邊。


    “計先生,那個,師父要指點我修行了,這樣有些不太方便……”


    計緣側目看看胡雲? 再看看桌上的獬豸,無奈搖了搖頭,伸手朝著獬豸畫卷虛點一下? 以自身變化之道施法。


    下一刻獬豸畫卷上有光芒亮起,獬豸畫卷飛到了桌邊? 化為了一個栩栩如生的中年漢子? 算不上溫文爾雅,但也器宇軒昂? 看氣質更像是什麽江湖豪俠。


    “喲喲喲!哈哈哈哈,這次的樣貌我更喜歡一些? 嘖嘖嘖? 這次也更像真人了,我就說你上回還是敷衍我的……”


    說話間,獬豸還空嚼了一下牙齒? 發覺感受更為真實? 頓時心情大好,看胡雲也覺得更為順眼。


    “來來來? 師父我指點你一些真東西? 如今一些個妖怪算個球,光妖氣駭人妖力強大就行了?”


    胡雲眼睛一亮? 趕緊湊到了桌邊。


    “師父您說!”


    “嘿嘿? 你的妖氣雖然很正妖力也純粹? 又有自身道路,但根本沒找到修行精髓? 以妖怪而言,妖氣妖力是另一個你,包含了強大的意念方才能跨出第一步。”


    “比如,懾!”


    獬豸一個“懾”字話音落下,身上爆發出一陣可怕的氣勢,好似在聽不見的意念層麵從荒古傳來一陣怒吼。


    吼……


    計緣反應極快,在獬豸說出“比如”二字的時候就已經揮袖往棗娘那邊一罩,使得獬豸沒能影響到還在煉製扇子的棗娘。


    而直接麵對獬豸的胡雲,已經在那一瞬間從幻化的少年模樣被嚇回了赤狐狀態,整個身子猶如石化一般,連靈動的眼珠子都僵住了。


    “哈哈哈,不過是我一個念頭,你家計先生借我的法力不多,我可不敢亂用,不過我告訴你,你心心念念的陸老虎,早已經領悟出這一手。”


    胡雲還在石化狀態,計緣則在一旁也聽得十分仔細,獬豸確實是在認真教胡雲了。


    ……


    十二月下旬,就像是早就算好的一樣,棗娘手中的扇子上,一切華光都收斂回扇子之內,棗娘欣喜地站起來,輕輕一甩扇子。


    “啪~”


    一把折扇隨之打開,花邊微飄秀圖精美,上頭有一顆清晰的棗樹,樹下則是應若璃,她一手負背一手以運劍手勢持一根樹枝,樹枝斜著指向天空,有無數黃花順著長劍指向化為一條花龍而去。


    棗娘繡得極為細致,走線的痕跡之細密,讓紙扇上最細小的黃花都十分清晰,用計緣上輩子的話來說,可以形容為分辨率極高。


    獬豸湊過頭來看看。


    “沒看出來你還真挺厲害的,這比計緣畫得都不算差了,不過怎麽有點像……”


    棗娘微微低頭,抬眼看著計緣。


    “先生……棗娘心中一直記著那一幕,聽聞化龍,就自然而然繡上了……但這是送過若璃的,我就,就改了改……”


    胡雲呆呆看著扇麵,之前一直被光隔著他也看不清,現在終於看明白了,也不由出聲道。


    “這,分明是先生當年舞劍送花……”


    獬豸在一旁“嘖嘖”嘴。


    “我說嘛!”


    計緣倒是不以為意。


    “哈,挺好看的,一定程度上既體現你們的友誼,也符合若璃化龍的意境,別說她不知道你偷梁換柱了,就算知道也不會如何的。”


    說著,計緣看了看天色掐指算算。


    “好了,時候差不多了,既然你已經完成了禮物,那我們就走吧。”


    ……


    應宏之女走水成功,並且竟然在一年之內蛻去蛟身化為真龍,這消息通過各方水族傳遍天下,引得天下水族震動,通天江即將擺化龍宴,更是引得天下水族趨之若鶩。


    通天江雖然很大,但通天江龍宮的大小也是有極限的,即便通天江龍君放出話來會在通天江水下沿江擺開百裏宴席,但真正能入通天江龍宮必定是最有麵子的。


    別說是大貞境內和雲洲內陸的各方水族了,就是四海水族也有許多自覺能搭得上一點關係的,全都往雲洲南垂內陸的通天江趕。


    雲洲內陸不少水族因為本就是老龍麾下,也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不論哪一路河神水神或者正修,隻要不是什麽小河小溪,都能到龍宮近處赴宴甚至是入龍宮內部,有頭有臉的更是允許攜帶家眷。


    春沐江中,一條白蛟攜帶著一隻老龜一條大青魚,不斷破開水流前進,雖沒有行使河神的力量,但速度之快也超越尋常禦水。


    “江神老爺,老龜爺爺,你們說計先生會不會去啊,小狐狸會不會去呀?”


    大青魚在白蛟近處不斷遊竄,附近的一片水域都被白蛟帶著走,所以它可以在這片區域隨便遊。


    白蛟咧嘴沒有出聲,而老龜笑笑回答。


    “計先生與龍君乃是至交,應娘娘更是稱呼計先生為叔叔,她的化龍宴,計先生縱然在天涯海角,想來也會回來的,至於那小狐狸嘛,呃,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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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種宴席小狐狸八成是去不成的,但若計先生真的帶了他,那誰敢駁麵子?


    “嗬嗬嗬嗬,應娘娘走水既成,化龍更是不到一年,確實天縱之資,叫人好生羨慕啊!”


    白齊說得是好生羨慕,但話音中卻絲毫沒有過分豔羨,隻有真心恭賀的意味,這換成幾十年前的他,若聽聞近處有蛟龍化龍,哪怕是龍君的女兒,也是會十分不是滋味,但此刻卻十分坦蕩。


    “江神老爺,您一定也可以的!”


    大青魚很認真地說著,引得白蛟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


    白蛟在江中舞動,身上竟然不再如當初那般光禿禿的,而是有些細細的白色的光紋映出皮表,雖然依舊無鱗,但這些光紋有時候看著卻像是層層鱗片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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