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晚,在韓將的帶領下,千餘名江湖高手和大貞精銳混編的突擊營換上祖越國軍人的衣甲,於才入夜的時候滿載著一車車物資回營。


    而在同一時刻,以青鬆道人為主,多名大貞軍中的修行之人為輔助,在齊林關邊上的山頭開設法壇,目的就是一定程度上擾亂天機。


    是夜,一處平頂山頭上,一個由土行法術壘起的三層法台坐落於此,法台寬約三丈,周圍插著一麵麵旗幟,上頭繪製了各種星象,而中間兩麵大旗則是分別仿照雲山觀的兩麵星幡。


    青鬆道人站在法壇中心,周圍幾名修行之輩早已施法不斷往法壇所有旗幟中灌輸法力,這一麵麵旗幟隱約亮起光芒,使得其上的星象就好像是天上的星鬥一樣明亮。


    青鬆道人突然站立而起,手持拂塵與道劍,在法壇中心腳踏星步不斷揮動拂塵和道劍施法,遊走在每一麵旗幟上,都有拂塵掃過或者長劍劃過,等回到中心之時,揮劍往天。


    “映星照鬥,鬥轉星移,去!”


    刷~~~


    所有旗幟上的星光亮起,隱約間有星鬥升天的景象,一道道難以察覺的光芒直接射上天空,片刻之後,天空星光和月光顯得暗淡起來,並且周圍的山中很快升起一陣薄薄的雲霧。


    這霧氣首先是漫過整個法壇,隨後逐漸影響整片天空,沒過多久,廣大範圍內的夜色都處於淡淡的陰雲之中,在天空呈現陰雲之後,夜幕中的大地上也開始出現霧氣。


    青鬆道人以高超的卜算能耐,在這新舊年交替的時刻,撥動天時之弦,時間越是接近新年子時,這種細微的變化就越大,以至於使得以法壇為中心的廣泛區域天時規律呈現細微的不正常。


    若非道行和心境高到一定程度,並且卜算隻能也厲害,否則這種不正常的影響很難被察覺,即便是修行之人,也至多感覺到風雪更急了一些或者變緩了一些,星象則晦暗不明。


    “青鬆道長,這陣法應該是成了吧?”


    法壇邊上的一位老嫗目睹法壇運作,心中微微震撼的同時,向青鬆道人說話的態度都更加禮貌了一些。


    邊上其他的幾個修士同樣對青鬆道人心存敬畏,能影響天時之力,擾亂修行之輩的福禍預測,已經是極為高明的手段,非尋常人能用得出來的。


    青鬆道人也有幾分自得,但心中得意並不忘形,謙遜道。


    “慚愧,貧道修行多年,施法手段尚且如此粗淺,有愧於師門前輩高人,不過此陣隻對天不對人,今夜乃新舊交替之夜,對麵當也無人能在天明前看破此陣的影響。”


    “如此甚好!勞煩道長看好法陣,我等先行出關去了!”


    杜長生說完這句,向著青鬆道人拱了拱手,其他修行之輩也同樣行禮,然後在青鬆道人的回禮中一起離開這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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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林關附近的大貞精銳在大約一刻鍾之後,以萬人為單位,分成數路接著夜色在寒風中往外行軍。


    如今有法師神仙之流相助,使得本就組織並不嚴密的祖越軍對軍情方麵也對此十分依賴,尹重有把握對付普通的哨探,就是怕所謂的法師巫師之流,如今有己方高人掩護,在這霧氣之中行軍就多了許多保障。


    如今祖越兵勢大,又是在除夕,此前很長時間內雙方都互有默契,以為不會在這一天動兵,大貞這一場突襲不能說有多麽難以預料,但隻能說對於這種可能性的防備,祖越軍各個大營做得遠遠不夠。


    “殺……”“殺呀!”


    “上啊……”


    祖越國各處較為重要的大營位置所在,幾乎同時響起漫天的喊殺聲,不少軍營甚至有裏應外合的情況出現,有的是冒充軍卒,有的則是被祖越軍征集的民夫,四處都是燃放的大火,到處都是喊殺聲和慘叫聲……


    ……


    齊州永定關,屬於西邊廷秋山末端山脈處的雄關,當然表麵上廷秋山自此已經處於東麵尾端,實則在地下的山脈尤未斷絕,依然向東延伸數百裏。


    這座原本屬於大貞掌控的關隘,出關後常人三日的腳程就是祖越國國境,而今這些地方實際上都在祖越國軍鋒陣線的後方。


    永定關邊上的一座山峰頂端,一名飄飄若仙的女子盤坐在此,原本閉目的她忽然此刻抬頭看向空中,望著在陰雲中隱隱約約的星空皺起眉頭,回頭望向齊州方向看了好一會才重新回轉視線。


    大約半刻鍾後,有兩道遁光從遠方飛來,看勢頭似乎要直接跨越永定關,白若心中一動。


    ‘等的就是你!’


    念頭才落,白若已經站了起來,紅唇一張,口中頓時吐出一陣白芒,在空中繞動三周之後,好似一道白光旋風,直接急速迎向遠方的遁光。


    雙方一經接觸,頓時發出“轟隆……”一聲巨響,好似天空驚雷,更有如同閃電般的光芒照耀夜空。


    白光好似一條夜空中的巨大風雲之蛇,不斷在空中竄動,在剛才閃電般的光芒退去之後,天空中的遁光左右遊走,又同白光之蛇撞了幾次,夜空中就像是雷霆頻閃爆聲不斷。


    “原來有高人在此設伏,倒是小看大貞了,今夜天時之亂也是閣下所致吧?”


    一陣陣洪亮的聲音傳遞過來,落到了白若的耳中,那邊的兩道遁光也在同法術的對撞之下逼近白若所站的山頂。


    白若收回天空中的白光,到手中竟然是一柄精致的軟劍,她持劍背手,迎風佇立在山巔,自有一股飄逸女劍仙的氣度,根本絲毫看不出是妖怪,口中傳聲回答道。


    “天時之亂可不關我的事,反正兩位今天就別想過去了。”


    雙方都明白,今天這種場麵撞見了,不太可能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看閣下算是仙道真正,竟也摻和這人道氣數之爭,不知師出何門仙號如何?否則等你隕落於我們靈穀二老之手,可別怨我們沒給你師門麵子!”


    白若挽了一個劍花,將軟劍直指前方,笑道。


    “妾身姓白,可不是什麽仙府名門,你們放心好了,傳我如今這修行妙法的是何等高人,我怎配當其徒弟,不過是一介散修罷了,閑話休說,我們手底下見真章!”


    今天白若的聲音沒有計緣印象中的溫婉,而是顯得清冷,說完這句,腳下一踏。


    “轟隆~”一聲之下,山頂被踏碎,一塊塊巨石失重般浮起,隨著白若的身形一起飛向空中,其人整個化為一道白光,裹挾著一塊塊山石成為一片夜空中的似龍似蛇劍勢。


    “呦嗚————”


    一聲難以分辨的嘹亮鹿鳴中,白若攜風雲驚雷之勢直接全力出手,在那所謂林穀二老眼中就好似是一片白光恍若攜著大山的威勢打來。


    “好膽!”


    兩人急速後退,一個向前打出一道道令箭,一個手中不斷掐訣施法,令箭在接觸白光之刻立即發生爆炸。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


    在這相對寂靜空曠的永定關外,除夕的夜空猶如陷入異常璀璨的煙花盛會。


    與之相對的,在齊州許多祖越各軍的大營處,也燃起了熊熊烈火,齊林關更是關門大開,直接有大貞主力騎兵從關門處衝出來,向著祖越各軍突進。


    在共爭利益的時候祖越軍如凶猛豺狼,而在這種各處遇襲的狀況下,各自之間不算多齊心的大營就陷入了相當程度的混亂之中。


    ……


    而隨著遠方兵鋒相交,天空中逐漸彌漫起一股血色之氣,在有道行能觀氣的人眼中,猶如夜色中的火燒雲,青鬆道人的陣勢也已經失去了大半作用,同樣也不需要藏什麽了。


    永定關這邊空中鬥法,大地上也被法光照得雪亮,林穀二老二人合力也根本沒辦法奈何白若,反而被逼得節節敗退,以至於升起令箭求援。


    隨後又有妖光和烏風從祖越方向前來,隻是竟然都不能攻破白若的龍蛇劍勢,她雖然是鹿妖,但仙訣本就是計緣根據老龍的玉簡內容所改,其中有劍招也是似龍騰狂舞。


    白若曾經聽聞神道中流傳計緣天傾劍勢之威,那是當初計緣在廷秋山創出天傾劍勢時的一刻,心中仰慕其威其勢,雖未曾一見卻多有想象,也在這龍蛇之變的仙訣劍招中融入自己想象中的劍勢之法,初次真正對敵,竟然威力驚人,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夜空中一條銀亮龍蛇隨著白若劍勢狂舞不止,隱約間天際更是不停有雷鳴聲響徹曠野,巨大山石助勢,滾滾天雷助勢。


    “嘩啦啦啦啦……”


    隨著白若不斷舞動龍蛇劍勢,天空中竟然下起雨來,雨水隨著劍勢融入其中,龍蛇之勢更甚,猶如龍遊大海更顯靈動。


    “昂吼~~~~~~”


    身處劍勢中心,手持軟劍朝前,匯聚山石水滔,帶著劍意的龍蛇竟然張口長嘯,發出一陣龍吟之聲。


    “轟隆隆……”


    天空雷霆狂舞,一道道劈落在龍蛇劍勢之上,猶如真龍降世。


    這會計緣要是在這,若非認識白若,打死他也不相信這是個鹿妖。


    與白若自己的又驚又喜,收心沉穩對敵不同,加上前頭的林穀二老,與她交手的修士,不論是人還是妖魔精怪,都驚愕不已,甚至在那劍勢的龍吟聲中產生一種恐懼感。


    “此人定是仙府名門高足,硬抗不得,我等在此阻擋她,你們幾位,往廷秋山遠繞,速去救援齊州,今夜天機攪亂,齊州定有巨變!”


    “好,是你自己說的,被這姓白的婆娘斬了可不能怨我們,走!”


    短暫的交流聲在妖光和烏風之間響起,隨後數道妖光即刻往後遁走,看似像是退回祖越深處,白若知曉對方肯定不會罷休,但眼前正在對敵,也無法繞過他們去追。


    繞行數百裏,走了一個大遠路,在已經見不到遠方交鋒的法光之後,數到妖光再次往南,直接穿越廷秋山,隻是才穿到一半,夜色中,下方的廷秋山直接炸開震天巨響。


    “轟隆————”


    無數密集的巨大的山石好似炮彈,打向天空,形成一陣恐怖的巨石之雨,下方山中更是“隆隆隆隆隆……”的轟鳴聲不斷。


    “哈哈哈哈哈哈哈,吾乃廷秋山山神,孽障,修得通過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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