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緣對老牛的這聲讚歎,也同樣是燕飛的心中所想,真算起來,他這輩子能稱得上朋友的人不多,前半生太過孤傲自負,而後半生雖然還沒走完,可以如今的性子,或許也再難去結交真心朋友了,能遇上老牛是他這輩子是人生大幸。


    “先生所言正是燕某內心所想,牛兄與我亦師亦友,遙想當年,燕某孤傲自負難登大雅之堂,沒想到牛兄能認我這個朋友。”


    “嗬嗬,燕大俠何必妄自菲薄,想來你也應該算是了解那老牛了,看著憨厚,實則聰明絕頂,若你燕飛沒有過人之處,他豈會認你作友?來來,我們桌上以指為劍,以武道路數搭把手,讓計某探一探你的成功。”


    燕飛眼睛一亮,即便是對麵的是計緣,但站在武道的角度,他也不會露怯,而且他也甚至計先生絕對會把握好一個度,便膽氣十足地回答。


    “好,請先生賜教!”


    燕飛略一拱手之後率先發難,以近乎偷襲的手段劍指朝著計緣身前戳去,而計緣長袖一甩,青袍迷眼之下又劍指閃電般穿出,二人就在桌上這麽狹小的空間內鬥劍,變招速度極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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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遠處廚房邊忙活的夫婦倆遠遠見到這一幕,都愣愣地看著。


    “沒想到這計先生斯斯文文的竟然也是個高手,江湖之中真是臥虎藏龍啊!”


    聽到自己丈夫這麽說,女子輕輕打了他一下。


    “這可是牛大俠燕大俠都敬重的人,會點武功可半點不奇怪,別愣著了,燕大俠都回來了,晚飯肯定得好好準備,幫我把那隻鵝處理幹淨。”


    “呃等會成不,這種對決實在難得,作為武人,我這輩子能看到幾次啊!”


    婦人到底還是關心丈夫的,雖然很想催促他去幹活,但看他那時而眉頭緊鎖時而瞠目結舌的精彩麵貌,以及時不時也用手比劃一下的樣子,也就不多催促了。


    “行行行,你別把鵝忘了就行,我去處理一下養著的螺螄。”


    ……


    另一邊,陸山君在出了莊園之後速度就加快了不少,本來常人腳程至少一兩刻鍾才能到洛慶城,而他腳下生風,幾乎沒費多少工夫就已經入了洛慶城。


    這座城市不愧是祖越國屈指可數的繁華大城,仿佛祖越國其他地方的混亂不堪,越是貧瘠苦寒是因為都被抽血來了這種繁華之地,城中人來人往熱鬧不已,街邊路口到處可見人流如織,一些賣貨郎肩挑著貨物來回叫賣,一些店鋪或者攤位上也擺滿了文玩奢侈之物。


    陸山君在城中掃過幾眼,腳下根本不停留,取道最繁華的街道,直接奔著城中青樓勾欄密集的所在而去。


    現在是午後的白天,洛慶城中其他地方都很熱鬧,到了青樓多起來的位置,就顯得稍微冷清那麽一點了,但來逛的人也不能說少了,陸山君到這裏的時候,沿街樓裏樓外站著的姑娘全都兩眼放光。


    陸山君一身淡黃衣衫,小冠別簪長發隨風輕飄,麵龐俊秀不說,身形體態以及行走間的風度都是絕佳,而且一看就知道不差錢,這樣的人來青樓這邊,看到他的姑娘還不都春心蕩漾,所以不斷有人出聲乃至上前招呼。


    “客官~客官來嘛,來樓裏坐坐!”


    “客官,來我們暗香樓裏歇息啊,保管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哎哎,客官別走啊!”


    一些姑娘還想出來拉一拉陸山君,都被他禮貌笑笑之後快步閃避而過,不讓這些女子碰到,他可聞不慣這些人身上各自不同的粉脂味道。


    走了好一會,陸山君終於找到了老牛口中春杏樓,在樓欄內外幾個姑娘驚喜的神色中,陸山君幾步就走入了其中,頓時身邊簇擁起一個個如花般招展的女子。


    “客官,讓我陪您好不好?”“客官,我讓我陪您吧?”


    “不如我們一起陪您吧,嗬嗬嗬……”


    那邊老鴇也扇著扇子扭著腰笑嗬嗬過來。


    “哎呦,這位官人可真俊呐,您真有眼光,我們春杏樓有全洛慶城最水靈的姑娘,洛慶名妓好幾位都在樓中,好幾個都有空閑呢~~”


    老鴇正說著話呢,陸山君已經從取出了一小把金豆,遞給老鴇,後者頓時雙手捧著接過,臉上的笑容如同一朵老菊。


    “那我幫官人安排?”


    “不用,我來找人,找那個姓牛的。”


    陸山君說完這句,甩脫了身邊糾纏的姑娘,直接朝前走去,老鴇微微一愣,趕緊追上去。


    “官人是來找牛爺的?可是牛爺現在不太方便,要不我去和牛爺說說再帶您過去,哎哎,官人走慢些啊!”


    “不用你帶,我知道他在哪!”


    陸山君頭也不回地說了這麽一句,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讓老鴇都有些跟不上了。


    這青樓後方的一處寬廣的堂屋內,牛霸天左擁右抱,麵色陶醉的聽著一個妙齡女子在對麵彈琴,色眯眯地盯著撫琴女子的身段和麵龐,眼神極有穿透力,使得女子撫琴的時候都麵紅耳赤微微氣喘,而被他摟著的女子一個時不時剝葡萄喂給他吃,一個偶爾遞上酒杯送到他嘴邊,並且任由他上下其手,時不時發出一陣陣嬌笑。


    “砰……”


    堂屋大門被直接從外推開。


    “啊……”“哎呀怎麽了?”


    幾個女子被嚇了一跳,她們驚叫的同時老牛還和聲安慰。


    “沒事沒事,是我朋友,是我朋友,哎哎,老陸,你終於想開了?來來來,我讓一個給你,坐這坐這,除了對麵撫琴那個,樓內的姑娘我幫你叫。”


    老牛鬆開其中一個姑娘,熱情的拍拍案幾邊上的一個位置。


    “沒工夫和你在這胡鬧,燕飛回來了,先生讓我找你回去呢。”


    “什麽?現在?不是吧,馬上就要走?我這,錢都沒花呢!”


    陸山君咧嘴笑笑,故意沒說明白。


    “費什麽話,你去不去,不去我就走了,讓先生自己來請你,你大可也讓一個姑娘給先生嘛。”


    老牛站起來,望向對麵撫琴女子的眼神滿是苦悶。


    “不能通融一天?一晚上也行啊,或者一下午?我晚上就回去不行麽……”


    陸山君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對麵已經停下琴聲的女子。


    “你都來挺久了,怎麽不把正事辦了?”


    “哎,咱怎麽能白日宣淫呢!”


    老牛這一句話出來,聽得陸山君嘴角都抽了一下。


    “先生要聽聽你對武道的見解,不是馬上要走,你還可以回來繼續的。”


    老牛明顯鬆了口氣。


    “早這麽說就成了嘛,柳丫頭,今天有點事,等著你牛哥哥,我一定回來將你正法!”


    說完這句,老牛戀戀不舍地站起來,隨著陸山君一起出去,還不忘和他吹噓著青樓女子是真的對他老牛動情雲雲。


    等老牛和陸山君一起回到城外小莊園的時候,計緣和燕飛已經結束了切磋,老牛當先一步,邊走邊喊。


    “計先生,燕兄弟,我回來了。”


    落後一步的陸山君則臉色有些難看,計緣見這情況,還沒問呢,老牛已經先一步自己說了出來。


    “嘿嘿,老陸這家夥不解風情,春杏樓的姑娘偷親他的時候他還想躲,我老牛幫了他一把,沒讓他躲成。”


    陸山君冷哼一聲,至少搖搖頭,但並未就此事大發雷霆,他在意的根本不是被凡人女子親了這點小事,而是老牛剛剛居然能趁他不備製住他手腳,讓他暫時掙脫不得。


    “別貧了,快坐下,咱們今天的重點在武道之路上,聽說你將妖軀法體的一些精要思想傳授,其中細節可願說說?不是讓你說妖軀法體,而是說武者之軀的淬煉。”


    計緣現在的興致完全都在武道上,也沒和幾人瞎扯,這讓準備聽計緣點評陸山君被親的老牛略顯失望。


    “都是自己人,也不是要命的關鍵,這沒什麽不能說的……”


    老牛邊走邊笑著說,等他真的到了近處卻麵色一愣,終於發現了院內桌上的棗子,足足壘起一座小山那麽多,而且光是燕飛麵前就有一小堆棗核。


    “我吃了起碼四五十個了,連核吞的。”


    陸山君淡淡的聲音在耳邊傳來,然後先老牛一步回了院中,坐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很自然的拿起一個棗子啃了一口。


    老牛表情精彩,然後馬上反應過來,幾步躍入院中,坐到石桌上就先拿起兩個棗子一邊一口,反正看這情形,計先生的存活絕對不少。


    計緣也不急躁,等老牛連吃四個之後,才終於開始和他們細講自己為燕飛所想的武道路數,甚至也講出了自身妖軀法體的一些秘密。


    話題一起,相互討論興致越來越高,幾人告知莊園夫婦倆之後,不食三餐不需茶水,隻是就著棗子討論,這一論就是好幾天。


    妖軀法體之妙,說白了在於老牛能強自身之所強,強大的肉身,旺盛的生命,傲視天地的妖心氣魄、強大的元神之力和妖道法力等,諸多元素融於一體,本身時時刻刻淬煉己身,更能在關鍵時刻將這種淬煉力量外顯,極大增強自己。


    而老牛在武者,或者說在燕飛這等天賦卓絕,幾乎快觸碰到原本武者頂點的人身上,看到了類似的東西。


    燕飛有自身的武者氣魄,這並非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是涉足心神的力量;燕飛先天境界,氣血極其旺盛,人火氣也是如此;燕飛元陽也極盛更不會亂揮霍;燕飛煞氣也重,這不是戾煞和惡煞,而是堅若磐石的武道演化的武煞,百戰強軍的軍陣血煞也於此有些雷同;而真氣尤其是先天真氣,就是更為關鍵的一點,它一定程度上有限勾連了天地,又與之上諸多因素密切相關,是極佳的融合點。


    “我和燕兄弟尋思了好幾年,一步步嚐試,終於算是有了一些成果,但其實還遠遠不夠,不能將諸多武者之力都融入其中,在我老牛看來,目前的燕兄弟也不過發揮三成潛力都不到,可惜了啊……”


    老牛一邊和計緣等人討論,一邊滔滔不絕地說了許多,到最後隻是連道可惜。


    真理越辯越明,之前老牛和燕飛兩個人,其實總有些關竅想不通,這會加上計緣和陸山君,尤其是有存了幾次論道經驗且對武道也很了解的計緣在,很多事情就被計緣點透了,想明白之後,就頓覺可惜。


    計緣也在旁歎息著。


    “是啊,可惜了啊,可惜燕大俠終究是晚了一些,此路若是能在習武之初就貫徹始終,該有多好啊……”


    陸山君看向燕飛也是充滿惋惜。


    “可惜了……”


    燕飛麵上有些沒落,但片刻之後反倒灑脫一笑。


    “我燕飛或許可惜了,但卻搏出了一個希望,將來,縱然我不能達到先生和牛兄期許的成就,也定然能培養出一個乃至多個更勝一步的傳人,傳人若還不行,自然還有後傳之人,先生和牛兄都是壽元超絕的人,能看得到那一天的!”


    “燕兄弟……”


    “哈哈哈哈哈……倒是小女兒之態了,我燕飛自負半生,豈有氣餒之理,我也未必就不能自己成就此道!”


    計緣不由更高看燕飛一眼,這便是武者氣魄的一種體現。


    “燕大俠好氣魄,既如此,這條武道之路,你便定個名字吧!”


    “呃,還是請計先生定吧?”


    計緣搖搖頭。


    “你定!”


    燕飛看向老牛。


    “那牛兄……”


    “你定!”


    就連陸山君也點頭附和,讓燕飛來定。


    此刻小院中雖然有通明之感,但周圍其實是黑夜,但已經天近拂曉,東方的地平線上已經有天光浮現。


    經過這幾天坐論,燕飛對武道之路也越發清晰,一些修行上的詞匯也早已不陌生,若說對武道的準確定位,他這個當事人確實無人能出其右,望著地平線的金光,燕飛舒展眉頭,字字鏗鏘道。


    “既如此,便稱其為‘武煞元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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