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便老乞丐總是暗自與計緣較勁,也確實因為計緣的話被雷劈了,但他還是十分信任計緣的,到了他這般道行,自然看得出計緣是真正的求道至誠之輩,不可能隨便耍手段害他,再說了,自己的道行擺在這,不至於幾道普通的雷電能造成什麽影響。


    所以老乞丐覺得,計緣或許是真的無意,但這種無意依然讓人很難受,不是說不爽被“偷襲”,而是計緣剛才以手指天的時候,根本沒有施法。


    這代表什麽?這代表念動而引天象,不是簡單的言出法隨了,畢竟這天雷都不是計緣施的法,至少老乞丐自問做不到這一點,這就很難受了。


    所以老乞丐這會也就轉移話題。


    “計先生之前受過雷傷?是因何而傷?可是遇上了什麽仇敵?”


    計緣身世神秘,老乞丐給楊宗重塑肉身這些年,也偶爾會化去姓名後向人隱晦地打聽一下計緣這個人,但無一例外,全都沒誰聽過,反倒會追問老乞丐口中的高人是誰,有的熟悉一些的,老乞丐會說一說在大貞的見聞,其他的則大多不多提。


    現在聽到計緣說的話,又好奇上了。


    “沒遇上什麽仇敵,而是同人論道幸有所悟,祭煉的成果引來雷劫,我不想自己的心血毀於一旦,遂出手幹涉天劫,受了點傷,前陣子才好利索。”


    計緣沒明說是自己開創的《天地妙法》,他和老乞丐關係是還行,但還沒到和老龍那種程度,嚴格來說就當初有過那麽幾次交集,不會什麽都全盤托出。


    不過計緣這話聽得老乞丐很難不多想。


    論道有所得,祭煉的東西引來天劫?這天劫還將傷到了計緣的肉身法體?


    老乞丐覺得這話題沒法繼續下去,至少暫時不想繼續。


    “那計先生現在好了?”


    “好了,這不還因禍得福,將計某於雷法上的淺薄理解補足了一些嘛。”


    “嗯,好了就好,這烏雲遮天蔽日,底下風雷大作,定是論道雙方理解有偏差動手鬥法了,我們快些過去,省得連後麵的都看不到。”


    老乞丐扯開話題,運足法力催動腳下白雲,原本在風暴和雷霆中降下來的速度也再次提升。


    計緣當然也不再多提什麽,隻是運起法眼觀察此刻的風雷之像,就如同之前那根枯木在風中的狀態一樣,此時的風雷明顯有兩股源頭在駕馭。


    常言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水火相攻也是鬥法常態,計緣還是首次看到相互禦風比拚的,也難怪這風勢如此古怪。


    “嗚……嗚……”


    遠方已經能見到海濱群山,老乞丐指了指那邊道。


    “那些家夥之前定的地方就在那,現在未必還在了,咱們得找準風勢走向去找,那裏風最大最混亂就準沒錯。”


    白雲飛過那峭壁上方之時,見到滔天巨浪掀起。


    “嘩啦啦……砰……”


    這巨浪拍在峭壁下,竟是足足被狂風掀起數十丈高,峭壁之下全是泡沫水花。


    “嘩啦啦……”“轟隆……”


    計緣眺望遠方海麵,簡直就像是末日災難片,雷霆滾滾海麵翻卷,聲勢上比之前的荒海洋流處的罡風襲擾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那邊。”


    計緣手指指向東南方的海域,老乞丐的白雲速度不減,直接順著計緣手指的方向而走。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趕了老遠路來看熱鬧的兩人終於見到了這次的正主。


    乾元宗和大風穀的修士各自懸在天空,後輩修士站在法器之上,而修為高的則踏著狂風,兩邊高人各自不斷掐訣禦風,以風勢抽向對麵,下方大海不斷炸裂波浪,猶如處在一隻劇烈晃動的大水桶中。


    而鬥法的同時,雙方嘴上還不停歇。


    “來來來,狂風穀的道友不是以禦風為傲嗎,怎麽連我們乾元宗的小小禦風手段都收拾不了?”


    “乾元宗的道友,我們是大風穀,不是狂風穀,不像你們,說是乾元宗養氣養心,性子卻這麽暴烈,沒見你們的風勢已經被我們牽著走了嘛,還要怎麽壓製?難不成罡風抽你們?”


    “你放屁!哪裏見到被牽著走,有種把我們吹走,吹到海裏去!”


    “你等著,馬上讓你們在天上待不住!”


    雙方法決不斷施展,在計緣眼中,周圍哪裏還是狂風呼嘯,簡直如同無數風龍飛舞猛獸咆哮,相互之間龍尾掃蕩利爪撕扯。


    “嗚……嗚……”“砰……”“砰……”“砰……”


    風與風的氣流相撞居然發出極有實質感的巨大聲響。


    “怎麽?還不收拾了我們?不是要把我們吹到海裏去嗎?道友不必擔心我等安危,我乾元宗禦水也不差,淹不死的!”


    大風穀的老修士怒極反笑。


    “哈哈哈哈哈……我道你們乾元宗說什麽修身養性呢,所謂以心禦風,原來就是靠耍嘴皮子影響對方心性,老夫之前說錯了,不是無堪大用,簡直卑鄙無恥!”


    “道友你太過了,當心遭雷劈!”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數道雷霆刹那間朝著大風穀的位置劈落,大多數都從極近的位置擦身而過,並未雷霆及身,但也引得大風穀修士下意識出手抵抗,一時間風勢都有些不穩。


    “你個老不死的玩陰的!”


    “鬥法鬥法,當然是全方位的,雖然比的是禦風,但若是幾聲雷就把你們嚇得控不住風勢,那算哪門子禦風有道?還是說心性不夠?來我乾元宗潛修個幾十年吧,我一定熱情招待!”


    “你你你,豈有此理!風起雲湧!”


    一般仙修施法根本不會嘴上將神通發覺喊出來,嗯,除非氣急了要壯聲勢。


    “呼……呼……嘩啦啦……”


    天空烏雲被狂風攪動出巨大的旋渦狀,簡直如同計緣當初遇上的天雷,看著就是十分恐怖。


    周圍的大片海水被狂風裹挾,在鬥法者雙方附近形成一道道巨大的水龍卷,這水龍卷接天連海,其中還有不斷有雷霆劈落其中,雷光滾滾。


    “讓你們乾元宗看看,什麽叫做真正的禦風,風攜天勢,卷雲一擊,大風穀修士隨我施法,對麵乾元宗道友可要擋住了,擋不住就等著下海吧!”


    隨著大風穀這老頭的吼聲響徹天地,乾元宗那邊也不嘴硬了,風勢已經明顯有些控不住了,隻能不斷掐訣施法。


    遠方,計緣雖然蒼目始終都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但實際上已經看呆了,這禦風,簡直神乎其技,也誇張得嚇人,自己以前取得的那些成就帶來的一絲絲自滿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還是該謙遜些。


    “哎呦喂,還真了不得,計先生以為呢?”


    “雙方禦風之法堪稱神乎其技,這已經不單單是禦風之一道了,而是風動而諸法相隨,狂野細膩盡在其中,厲害啊!”


    “嗯,確實厲害,我們還是站遠一些,動靜有些大。”


    說著老乞丐駕雲高升,更是往外又多退出些距離,光靠肉眼已經看不到遠方施法雙方,但憑借法眼,鬥法的過程纖毫畢現。


    “不會出事吧?”


    計緣略顯擔憂地問了一句,老乞丐笑著搖搖頭。


    “不會不會,就算出事也不會出大事,這種論道演變成鬥法的情形,在仙遊大會期間還是很正常的,大家都有分寸……”


    “轟隆隆……”“砰……”“轟隆……”


    風卷黑水裹挾雷霆,一道道風雷水相會的天地巨鞭瘋狂抽動,周遭海域就像是被孫猴子的金箍棒不斷攪動,那是一個翻騰的厲害。


    老乞丐一句沒講完的話,這才補上一個“吧……”


    事實證明計緣和老乞丐雖然來晚了一些,但不算來得太晚,這一番鬥法在他們來之後又持續了兩天之久,其中在禦風之道上的變化層出不窮,讓計緣大開眼界,知道了什麽叫做風無常勢。


    到了第三天,事情終於有了轉機,不是鬥法雙方累了或者和解了,而是和事佬來了,這和事佬自然不是計緣和老乞丐,而是東道主九峰山。


    三道遁光從天邊出現,同時傳音此片海域。


    “諸位道友請停手!諸位道友請停手啊!”


    “不要再鬥了,諸位道友莫要傷了和氣,仙遊大會還沒開始呢!”


    “若有凡人行船經過,被卷翻了船隻如何是好啊?而且海中水族也不好受啊,北海龍族若是來理論怎麽交代?”


    一串大道理拋出去,三道遁光施展神通做好防護,小心地接近雙方近處,好說歹說了許久才終於讓風勢慢慢緩和下來。


    老乞丐嘿嘿一笑,對著計緣道。


    “看來無需我們出手了,嘿,這九峰山現在還豪情萬丈,很快就會知曉為什麽辦過一次仙遊大會的仙府宗門一般不會辦第二次。”


    計緣原本還沉浸在無數禦風手段的玄妙感受之中,聽到老乞丐這話,不由啞然失笑。


    “計某能理解一些了。”


    九峰山修士總算是將雙方都勸住了,兩方的火氣在幾天裏也發泄了一些,一方領會到了對方禦風的神妙與強大,另一方始終拿不下對方也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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