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明瀾,褚風一走,她就躺貴妃榻上了,剛閉眼呢,四兒就打了簾子進來。


    青杏見了就道,「你不是去長鬆院了,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四兒搖頭,「不用去了,我剛出院門沒幾步就知道那錦盒裏裝的是什麽了。」


    「是什麽?」雪梨問道。


    「一隻癩蛤蟆。」


    雪梨還以為耳朵聽岔了,又問了一遍,還是癩蛤蟆。


    明瀾臉上陰雲密布,四兒見了都害怕,這不明擺著是在譏諷她家姑娘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麽。


    這天鵝……不是離王世子就該是楚大少爺了。


    四兒道,「姑娘別太生氣了,老夫人會替您出氣的。」


    青杏覺得不大靠譜,老夫人隻有罰姑娘上雷厲風行,想起來就不滿,「怎麽出氣,都不知道是誰送的。」


    四兒捂嘴笑了一聲,又趕緊把臉緊繃了,道,「裝癩蛤蟆的錦盒是漱玉閣的,錯不了,大家都以為又有人送給姑娘一套頭飾,就直接把錦盒打開了,結果錦盒一打開,一隻癩蛤蟆跳出來,直接跳到老夫人膝蓋上了,嚇的老夫人直尖叫……。」


    頓了頓,四兒又笑了,「漱玉閣的錦盒都是有記號的,每一個錦盒都獨一無二,老夫人說了,不論花多少銀子,都要問出錦盒是誰送來的。」


    就算以前老夫人有些和稀泥,但這一回不同,受驚的不是姑娘,也不是旁人,是她自己啊。


    事關自己,就沒那麽容易高高掛起了。


    見明瀾對老夫人給她出氣一事並不抱什麽希望,四兒還想說說老夫人有多憤怒,結果緊閉的窗戶傳來吱嘎一聲,她撇頭望去,隻見一道黑影一閃,眨眼間,屋子裏就多了一人了。


    天鵝來了。


    四兒心中腹誹了一句,再不多言,麻溜的轉身走人了。


    雪梨和碧珠她們也都出去了。


    明瀾慵懶的眸光從楚離俊美無鑄的臉龐上掃過,見他一身玄色錦袍,挺翹的瓊鼻輕哼一聲,「還是一隻黑天鵝。」


    楚離,「……。」


    他盛滿星辰光芒的眸底閃過一抹好笑和無奈。


    方才在窗外,他聽了一會兒,知道黑天鵝三個字緣何而來。


    可不是他讓人把癩蛤蟆送來給她當禮物的,怎麽反倒嗆駁起他來了?


    楚離也不生氣,坐在明瀾對麵,擼起衣袖,露出胳膊來,「你要想吃,你就啃吧。」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醇厚好聽,寬厚大方,每一個字都透著一股子縱容和寵溺,連肉都捨得給她啃了啊,她還生氣就太過分了。


    可別忘了,她方才嗆他是自嘲被人說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這一伸胳膊,就是在認同那些人的話了。


    怎麽能叫她不生氣?


    偏某男還不覺得自己這樣太惱人了,妖冶的鳳眸閃過一抹邪魅,眼底的柔情都能掐出水來。


    明瀾恨不得一腳將他踹湖裏涼快去。


    告誡自己別生氣,一生氣就落了下乘了,幾個深呼吸後,她笑了,眼底一彎清泉倒映著九天明月,一隻癩蛤蟆跳進湖裏,悄無聲息的朝一隻天鵝遊過去,夜色下,一陣陣漣漪往遠處漾開。


    她輕抬皓腕,摸著楚離結實有力的胳膊,朱唇輕啟,嗬氣如蘭,「我喜歡吃熟的。」


    楚離,「……。」


    楚天鵝懵了。


    他望著明瀾,隻見她起了身,去梳妝檯下的抽屜裏拿出一把精緻匕首,放在他跟前,溫溫柔柔道,「這麽大隻,我一次也吃不完,先剁一隻蹄膀,讓丫鬟燉了,晚上下麵條吃。」


    「天鵝有蹄膀嗎?」他抽了嘴角,扶額相問。


    「是我說錯了,天鵝不叫蹄膀,叫鵝掌,鮑汁花菇扣鵝掌,口味濃香,鮮香四溢,想想就叫人口水直流了。」


    她咽了咽口水,瞥向楚離另外一隻胳膊,道,「那一隻留著明天做醉鵝掌,飯酒吃肉,陶然醉飽。」


    楚離腦門上黑線成摞的往下掉,他把匕首打開,遞給明瀾道,「你要真想吃,你就剁吧。」


    明瀾接了匕首,喚道,「褚風。」


    褚風趴牆邊偷聽,笑的快站不住了,聞聲,趕緊道,「屬下在,世子妃傳屬下何事?」


    但願不是讓他架鍋添柴燒火煮爺。


    他不擅烹飪啊。


    正想著,就聽明瀾,道,「你也聽見了,你家爺讓我剁他的,回頭你們家王爺王妃問起來,記得給我做個證明。」


    褚風,「……。」


    不是吧?


    都顧忌到王爺王妃了,不會真下手吧?


    小打小鬧就算了,還鬧到吃天鵝的地步了,真能玩。


    這事,他不能摻和啊,不要帶上他,「屬下還有事,先去忙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不在屋子裏了。


    褚風走了,明瀾手裏還拿著匕首,清冷眸光瞥向楚離,他都覺得胳膊有些涼颼颼的。


    明瀾起了玩性,坐到一旁,手拿著匕首搭在他胳膊上,緩緩劃過,楚離揉太陽穴道,「你這女人,我惹不起。」


    明瀾美眸輕揚,齒如瓠犀,「現在知道怕了?」


    楚離點頭,「早知道怕了,可能怎麽辦,已經招惹了。」


    「你求我啊,」明瀾笑聲雙靨。


    「我不擅求人,我試著求求吧,待會兒鮑汁花菇扣鵝掌做好了,分我一半可好?」


    「……。」


    啪!


    明瀾刀背在楚離胳膊上拍了下,氣死她了。


    這是求人嗎,分明是在挑釁!


    他是晾準了她隻是開玩笑,不敢真下手。


    明瀾把匕首丟在桌子上,坐下來,道,「我隻吃白天鵝,看不上你這隻黑天鵝!」


    楚離悶笑,手揪了明瀾鼻子道,「說起吃的頭頭是道,能不知道黑天鵝滋味比白天鵝好?」


    明瀾扒拉下他的手,漂亮的眸底夾了小匕首,都給他台階下了,居然還倔強起來了,典型的給他幾分顏色,就開染坊,隻得道,「蘿蔔白菜,各有所愛,我就喜歡吃白天鵝不行嗎?」


    「……行。」


    明瀾強行給自己遞梯子,他一聲行,明瀾還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


    結果,某爺還槓上了,解腰帶了。


    明瀾眼珠子沒差點瞪出來,猛然起身,紅了臉道,「你,你要做什麽?」


    楚離看著她,眸底有些捉黠,「裏麵衣裳是白的……。」


    「不管白的黑的,你給我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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