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丁氏坐不住了,沐氏雖然不喜丁氏,但總歸是她娘家大嫂,便起身道,「大嫂,你難得來一趟,陪我說說話吧。」


    丁氏實在是坐不下去了,又不好走,沐氏送台階,她麻溜的就下了,和沐氏一起走了。


    等她一走,明瀾就歪了腦袋道,「也不知道是誰大嘴巴告訴舅母是舅舅借我錢的,舅母都不告訴舅舅一聲就跑來了,十有八九是有人心懷不軌告訴舅母我不打算還錢了,不然她不會這麽火急火燎的跑來,方才我都替舅母覺得尷尬。」


    明瀾說的輕鬆,但老夫人和老太爺都是明白人,看向大太太的眸光帶了冷芒了。


    之前沐陽侯帶道士來,大太太事先得了口風,殺人滅口,現在沐陽侯夫人又知道明瀾借錢巴巴的跑來分一杯羹,如果說她們兩個私下沒有往來絕對有鬼了!


    胳膊肘往外拐,聯合外人算計自己的侄女,老太爺臉色鐵青。


    大太太如坐針氈。


    明瀾想笑,但是拚命的憋著,她是小輩,當著她的麵,老太爺和老夫人還得給大太太留著臉呢,她走了,她才能痛快的挨訓斥,明瀾就起身告退了。


    剛走到屏風處,屋內就傳來茶盞砸地的聲音。


    那聲音,明瀾覺得格外的悅耳動聽,心情好的她,哼著小調走遠了。


    她的心情是真好,不僅僅因為大太太作死,更因為丁氏登門,她一直想給丁氏一個教訓,讓舅舅和表哥知道她不懷好意,隻是挑撥離間的話她不能說,這不,大太太坑了自己來幫她,明瀾內心是感激的。


    她沒有借舅舅錢,丁氏卻登門討債,傳回舅舅耳朵裏,舅舅能不尷尬?


    他一尷尬,就會氣衝上腦,連祖父和祖母都把上回道士的死和丁氏登門聯繫到了一起,舅舅能不知道?


    伯府長房和二房爵位之爭,丁氏心知肚明,還和長房攪合到一塊去,幫著長房欺壓二房,明瀾覺得舅舅知道了,剝丁氏皮的心都有了。


    道士一事,大太太吃了信任丁氏的虧,這一次,丁氏吃了信任大太太的虧,再加上打草驚蛇,往後兩人應該是沒什麽可能再湊到一起去了。


    心情愉悅,明瀾臉上掛著溫和笑容,邁步往前走,不像是回流霜苑,也不是去幽蘭苑,碧珠便問道,「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去花園摘兩枝梅花。」


    碧珠聽了,眼前一亮,隨即又黯淡了兩分,「可惜雪太大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消融,不知道今年還能不能去穆王府參加梅花宴了。」


    穆王府梅林乃是京都一絕。


    穆王妃酷愛梅花,穆王爺鍾情穆王妃,就在穆王府種上穆王妃最喜歡的梅花了,後來嫌少了,又把隔壁的府邸買下來,大刀闊斧的夷為平地,而後種上梅花,據說有五六畝。


    穆王爺和穆王妃鶼鰈情深,幾十年如一日,無人不羨慕。


    而梅花宴邀請的多是未曾定親的世家少爺和大家閨秀去遊玩,有撮合之意,是以受到大家追捧。


    明瀾過不多久就要及笄了,今年參加不了梅花宴,明年鐵定會許人,甚至可能都出嫁了,穆王府就不會再邀請她去了。


    碧珠覺得不能去穆王府賞梅太可惜,但明瀾沒什麽感覺,當年她也羨慕穆王妃,趙翌還說也為她種上一片梅林。


    結果呢,一棵梅花樹也沒有。


    有些事是羨慕不來的,與其要別人給她種,還不如自己種呢。


    明瀾小心的踩著積雪往前走,很快就走到梅花樹旁了。


    寒梅傲骨,風雪壓枝,也依舊開的艷麗,碧珠撿了根木棍來,小心敲著梅花樹幹,將樹上的積雪抖下來。


    「這梅花開的可真好,」碧珠驚艷道。


    「挑兩枝漂亮的。」


    碧珠就挑選哪一枝更漂亮了。


    明瀾站在一旁,四下張望,隻覺得雪後的靖寧伯府像是用銀子鑄成的,明亮光輝。


    這等美景,前世她被罰去靜心庵錯過了,實在可惜。


    遠處,嶙峋怪石堆砌的假山處,一抹青碧色裙裳鑽出來,飛快的朝遠處走去,身姿裊娜,有些眼熟。


    明瀾沒有在意,但是過了一會兒後,又從假山裏鑽出來一人。


    這回,明瀾愣住了。


    那是個男子,是靖寧伯府大少爺顧紹業。


    風度翩翩,器宇軒昂。


    他原是望向遠處的,仿佛察覺到有人在看他,轉過身來,明瀾怕被他看見,連忙後退幾步,借著棵大樹,把身子藏住了。


    顧紹業回頭看了幾眼,見四下無人,彈了彈衣袖,便邁步走了。


    他走遠,碧珠拿了株梅花看過來,喚道,「姑娘?」


    明瀾從大樹下走過來,臉色微冷。


    「回去吧。」


    說著,邁步往前走。


    碧珠跟在後頭,沒敢說話,不知道她是不是感覺錯了,總覺得姑娘好像不高興了,難道她這株梅花挑的不好嗎?


    要是姑娘嫌棄了可以直說啊,她還可以再挑的,拿了刀來把梅花樹整個的砍了扛回去也行啊。


    明瀾走的很快,回了流霜苑,碧珠跟在身後,大氣不敢出。


    進屋之後,碧珠抱著梅花手足無措,明瀾眼睛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問道,「紅纓呢?」


    雪梨端茶過來,道,「紅纓姐姐摔了一跤,在屋子裏換衣裳,姑娘有事找她?」


    摔了一跤?


    「在院子裏摔的?」明瀾問道。


    雪梨搖頭,「在外頭摔的。」


    「她今兒穿什麽衣裳的?」明瀾端了茶盞,狀似隨意問道。


    雪梨默然,一早上,紅纓就在姑娘跟前晃了,姑娘居然連她穿什麽衣裳都不記得。


    她一時愣住,碧珠就道,「是青碧色裙裳。」


    明瀾眸底閃過一抹冷芒,果然,她沒有記錯,就是青碧色裙裳。


    以前許多不明白的地方,這一刻,都通透了。


    她一直納悶前世紅纓的死,有說她是懷了身孕投井自盡的,因為顧及名聲,她沒有往下查,卻也沒有忘記,她也曾想過,她如果真的懷了身孕羞憤自盡,那她腹中胎兒又是誰的?


    二房無子,隻可能是府裏的小廝的,可是要真是兩情相悅,就憑紅纓是她最信任的丫鬟,她定會成人之美,沒有必要尋死覓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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