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周拂?”勞鷺輕聲道。


    這聲音隻有燕十一、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可以聽到。最為周拂的至交好友、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自然知道周拂的兒子周宴。那人魔竟然喚周宴相公、喚周拂公公……


    大和尚直接石化了,山羊胡子老道一臉耐人尋味。


    真是萬萬沒想到……


    勞鷺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阿瓦古麗現在是人魔,她的能力根本不是勞鷺可以想象的,她顯然已經聽到了,笑眯眯問道:“想要見見我家相公嗎?”


    勞鷺還沒有回答,就聽到山羊胡子老道,道:“見,還有周拂。”


    阿瓦古麗看著山羊胡子老道,眯起了眼睛。


    勞鷺覺得遍體生寒,這是靈力化成的殺氣,她現在才知道,自己與阿瓦古麗的實力根本就差得好遠,遠到不用交手,便輸了。


    “我與朋友說話,與你何幹?”阿瓦古麗冷冷道。


    兩道暗紅色的光柱射了過來。


    山羊胡子老道拿著九轉雷擊桃木劍擋了一道,另一道被大和尚用那串鐵疙瘩佛珠給擋下了。光柱沒有直接傷到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兩人卻大口吐血。可見阿瓦古麗的隨意一怒,是多麽可怕。


    那種遍體生寒的感覺還在,阿瓦古麗隨時可能再來一下。


    勞鷺馬上喊道:“他們是你相公和公公的朋友。”


    她這麽一喊倒是有效了,阿瓦古麗身上的殺氣退了下去,笑道:“鷺子,謝謝你提醒啊,相公和公公生氣就不好了。”


    勞鷺臉上笑著,實則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相公和公公見到你們這些故人應該會高興吧。”阿瓦古麗喃喃自語,然後喚了一聲:“唐傾,去請相公和公公過來。”


    她的聲音雖然小,卻夾雜著深厚的靈力。很快外麵傳來一聲:“是,主人。”


    過了沒多久,一個白衣青年和一個灰色道袍的白發老者從宮殿的側門進來了,正是周宴和周拂。唐傾跟在後麵,行了個禮,便自動退下去了。


    “相公。”阿瓦古麗笑得甜絲絲地走到了周宴身邊,挽著他的手,拉到寶座那裏。然後指著旁邊的一把椅子,道:“公公請坐。”


    從周宴和周拂勉強而僵硬的動作,勞鷺看出來他們並不情願,是被逼迫的。


    坐好的周宴和周拂很快注意到了站在大殿裏的勞鷺他們四人,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色。


    但是迫於阿瓦古麗在場,雙方相認卻一句話沒說。


    “相公、公公。我怕你們在這裏住的無聊。便找人陪你們聊聊天,可好?”阿瓦古麗笑得嫵媚,身子如同藤蔓一樣,攀住周宴,左右輕輕蹭著說道。


    呀呀。勞鷺知道如果周宴說了一句不好。阿瓦古麗便會毫無顧忌地當場讓他們橫屍在這裏。


    “辛苦娘子了。”周宴語調平平道,特別是娘子二字,特別生硬,明顯是很勉強地說出口的。


    不過阿瓦古麗並不介意,笑得更加開心了,然後放開周宴道:“我在這兒你們說話也不方便,就先回寢殿了。”


    她說著並沒有往寢殿走。而是走到了大殿裏,對著勞鷺道:“鷺子,我就你一個朋友,好不容易再次相見,陪我去寢殿,我們好好聊些閨房話。”


    跟著阿瓦古麗走。那不是羊入虎口嗎?加上她喜怒無常,有是個勞鷺也不夠她殺的。


    燕十一不動聲色地往前移了半步,將勞鷺擋住身後,一手按住手裏的斷劍。


    勞鷺也是那樣想的,逆了阿瓦古麗的意思。是個燕十一也不夠死的。她拉住了燕十一的手,在上麵輕輕捏了一下,示意他放心。


    勞鷺往前走去,麵上和心裏卻坦然了起來。自己和阿瓦古麗一起是個人質,卻也可以監視她。


    阿瓦古麗嫣然地笑著,拉住勞鷺的手,親呢地和她說話,兩人走向寢殿,看上去真的像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姐妹。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宴站起來對著周拂道:“她聽不到了。”


    周拂才起身,朝燕十一他們走去。


    “老周啊,終於找到你了。”大和尚走過去給了周拂一個熊抱,但是感覺到了什麽,驚恐地退後一步,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山羊胡子老道馬上猜到了,上前去一把扣住了周拂的脈門,吃驚道:“老周,你的靈力?”


    周拂搖著頭,笑而不語。


    周宴“撲通”一聲跪在眾人麵前,聲音裏滿是愁苦道:“父親的靈力已經被雪兒廢了,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父親。”


    燕十一心係勞鷺,沒有聽進去多少。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則是一聲長歎。山羊胡子老道對著周宴道:“宴兒,你起來吧,這怎麽能怪你呢。”


    周拂倒是淡然,他對著跪倒的周宴道:“靈力是負擔,能力越大,要擔負的責任越多,現在為父沒有了靈力,覺得一身輕鬆。”


    山羊胡子老道微笑著捋胡子,朝周宴點頭。


    大和尚一把把周宴拉起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要亂跪。現在不是認錯的時候,是補救的時候。大侄子,你說說,這人魔,怎麽就變成了你的丈夫了?你大和尚叔真是滿腦袋漿糊頭疼不已。”


    周宴便將以往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


    山羊胡子老道聽完,若有所思:“原來是因愛生恨。”


    大和尚撇撇嘴。可不是麽?小丫頭跟著周宴十年,陪他在沙漠裏那樣鳥不拉屎的地方追殺蜃怪。最後心愛的師父為了一個半路上蹦出來的聖主,還是個男人,和蜃怪做了買賣,把小丫頭扔進了幻境裏,淒苦的掙紮。可能不恨嗎?


    讓大和尚最意外的是,老周的兒子竟然喜歡上了一個男人……雖然這是萬分緊急的關頭,但是大和尚聽到這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跑題了。


    山羊胡子老道幹咳了兩聲,才把一臉怪異之色的大和尚給拉回正題。


    “這人魔的靈力之深厚已經超出我們想象太多了。”山羊胡子老道,道:“不過既然她這樣深愛著宴兒,就有死穴。”


    山羊胡子老道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可是周宴卻連連搖頭。


    “雪兒變成這樣是我害的,我怎麽能再害她呢?”他想到了什麽傷心的事情,含淚道:“聖主已經被我害死了,我怎麽能再去害雪兒呢?”


    大和尚和山羊胡子老道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周宴。


    “你知不知道你的雪兒在外麵殺了多少人?”山羊胡子老道嗬斥道。


    周宴並不知道,被山羊胡子老道這樣問,他一臉呆滯地看著他。


    山羊胡子老道和大和尚把外麵發生的事情,還有昨晚見到的用十歲孩童活活煉丹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周宴。


    周宴露出的震驚的表情,他不敢相信,看向周拂。


    周拂閉上眼睛,歎息了一聲之後,微微點頭。他道:“宴兒,這些為父都不敢告訴你。”


    周宴滿臉痛苦的神情,閉上眼睛,顯得絕望極了。


    ……


    ……


    阿瓦古麗拉著勞鷺一起來到了寢殿。


    她的寢殿裏也是粉紅色的紗帳,中間一張大床,床的左側有一個地台,上麵有一麵梳妝鏡,地台上鋪了許多布料。


    “鷺子,來這裏。”阿瓦古麗拉著勞鷺在地台上坐著。


    勞鷺坐下之後,撿起地台上的布料看了看。這些布料都是純棉的又吸汗又柔軟,不過最讓她在意的是布料的樣子,竟然全部都裁的小小的,分明是未做完的小孩子的衣服。


    勞鷺瞪大眼睛看著阿瓦古麗,從她的臉看向肚子,仔細一看,果然肚子微微鼓起。


    阿瓦古麗笑了笑,如同一個普通母親一樣,摸了摸肚子,“四個月了。”


    勞鷺呆在那裏,道:“……恭喜恭喜。”


    阿瓦古麗看著那些布料,皺著眉頭,“我想自己給孩子做衣服,可是又不會。”說完看著勞鷺。


    勞鷺生活的年代已久不需要自己做衣服了,但是她從小跟著心靈手巧的母親做手工,耳濡目染也是會一些的。這些布料已經裁剪完了,隻要縫合就行了。


    “我教你?”勞鷺看著阿瓦古麗問道。既然她想自己做,必然不是想讓勞鷺幫忙做,她的意思就是想要找個人教。


    阿瓦古麗果然開心地笑了。


    勞鷺開始穿針引線,然後仔仔細細一針一針地教阿瓦古麗。怎麽縫,怎麽鎖扣,怎麽打結,怎麽把打好的結藏起來不傷到孩子的皮膚……


    阿瓦古麗也是學的極為認真的,看了幾遍之後,也那裏一件跟著做,不懂就問。


    那個時候,勞鷺覺得自己和阿瓦古麗就像是普通的閨中密友一樣。她甚至想,如果阿瓦古麗願意收手,她們可以永遠這樣做朋友。


    兩人做的認真,時間過得很快。周宴和一開始一樣,麵無表情的出現了。


    阿瓦古麗高興地叫了聲相公,然後舉著剛剛縫好一個袖子的小衣服給他看,興衝衝道:“這是鷺子教我縫的,以後我就會給我們的孩子親手做衣服了。”


    看著雪兒笑得一派天真燦爛,周宴的冷臉終於軟化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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