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摸療傷的舉動和隨之說出的話聽起來像是小姐姐在調戲小弟弟,但紅發少女的語氣少了幾分曖昧的味道,多了幾分居高臨下,就好像成年人看待稚童犯錯時又好氣又好笑的責備。


    這一下輕撫,簡直比狠狠抽重樓一巴掌更令他羞恥,人家是把他當小孩兒看待了!


    堂堂魔界第一魔尊,活了數萬年的老魔頭,卻被一個剛出生一天的小姑娘如此輕視,他偏偏連手都還不了,這等屈辱和無奈交雜在一起的痛苦,簡直都快要把他逼瘋了!


    炎波血刃猛地揮出,卻又斬了個空,少女再度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耳邊又傳來無奈的歎息:“真拿你沒辦法,我們女媧一族母性過剩,都很喜歡小孩子,可是遇到像你這樣調皮又倔強的類型,也會很苦惱呢,太不容易調教啦。”


    金光匯聚成人型,少女卓然立在虛空之中,翻著死魚眼,掛著“慈愛”“寵溺”的微笑,背著手看著重樓。


    連番逃竄,重樓穿梭到了一片他都不太確定方位的異空間,大概是當年神農開辟的妖界無數異空間之中的一個。


    這片異空間一片荒蕪,就連承載一切的大地都不存在,隻有一片漂浮在無重力空間內的塵埃。


    “你把我當成小孩了?”重樓咬著牙道:“小丫頭,別以為略占上風就可以驕狂,我年長你數萬歲!”


    “男人心中永遠都住著個孩子,而我們女媧一族,向來把所有生靈都當成自己的孩子。”


    少女聳聳肩道:“你要是不喜歡被我當成小孩,就表現得成熟點,早點認清現實承認失敗嘛,老大不小了在那裏耍脾氣,像討要糖果一樣討麵子,糾纏不清的樣子很幼稚呢。”


    重樓捏緊拳頭,冷笑道:“又是這種傲慢的可惡態度!你真的以為自己穩操勝券,可以將我玩弄於股掌之間?隻要你破不掉我的不滅魔身,我遲早能察覺到你詭異無比的攻擊手段,到時看你還能不能擺出這副高高在上的嘴臉!”


    少女一翻手,天晶劍出現在掌心,將這把品相不凡的大寶劍對重樓晃了晃,道:“唉,你真以為我殺不了你?想殺你的話,隻要將抽在你臉上的巴掌,換成刺進你魔心的劍鋒,你早就死了一千次啦。”


    天晶劍上散發出女媧族神器特有的創世靈光,重樓頓時神色凜然,他知道那少女所言非虛。


    挨了一千八百多巴掌,重樓硬是沒有一次察覺出少女是如何出手,若將巴掌換成天晶劍,不用一千多次,隻要刺中一次,他的命就沒了!


    少女隻是晃了晃大寶劍,就又將其收了起來,柔聲道:“我們女媧一族本性善良,最是熱愛生命,哪怕你是魔族也是一視同仁,不忍心傷害你,本想略施懲戒打醒你,可你這孩子太倔強,不聽管教呀,這可讓我如何是好?”


    重樓沒來由地心中一暖,本以被他斬殺掉的記憶中的女神複蘇,紫萱的身影再度浮現在眼前。


    當年自己愛上那個女孩,就是被她一視同仁看待眾生的溫柔眼神征服,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來自母性的關懷。


    重樓也是個天生孤兒,誕生自神農靈氣之中的魔靈,記憶中隻有對父神神農的敬畏與驕傲,卻從未體味過母親的關懷。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缺少什麽,就希望獲得那方麵的補償,戀上紫萱,正是因為紫萱雖然轉世為少女之身,前世卻已生下林青兒,自帶母性光環,有著小姐姐獨有的成熟風韻。


    女媧族的血脈,更將紫萱身上的母性光環無限放大,就好像燈光吸引飛蛾般,深深地迷住了缺愛缺得瘋狂的萬年孤兒重樓。


    不過,眼前的少女和紫萱又截然不同,若紫萱是慈母,紅發少女就是個狼媽呀,她的母愛如山巒般具有令人窒息的壓迫性,管教起孩子來,可是半點都不會心慈手軟,到更像是一位嚴父!


    不管是慈母還是狼媽,你媽媽就是你媽媽,打是親罵是愛,媽媽終歸還是愛孩子,為孩子好嘛。


    慈母多敗兒,嚴父出孝子,也說不上兩種母性之愛哪一個更好。


    小蠻下手狠辣,卻不忍殺傷重樓性命,這一點還真有點觸動了他,令他對小蠻的觀感有所改變。


    隻是這點觸動,很快就被他強行壓下,如今的他已經決定斬斷塵緣,不受情感幹擾,以晉升無上魔皇為目標了。


    “婦人之仁罷了!”重樓充滿邪氣地冷笑道:“有種你就立刻殺了我,否則,我絕對不會認輸,我可以一直這麽打下去,直到找到擊敗你的方法為止!”


    紅發少女翻了個白眼,歎口氣道:“這是你逼我的,等一下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的話,要怪就怪自己執念太深吧。”


    “假仁假義,無非是給自己找個殺我的理由罷了!”


    重樓雙目赤紅,恨聲道:“哪怕用那把劍刺穿我的魔心,我也很快會在魔界複活,再度找你複仇。”


    普通魔族若是死在魔界之外,就要墮入六道輪回,投胎成其他種族,但重樓卻不一樣。


    他具有任意穿梭六界的空間異能,隻要在死前一刻穿越回魔界,就能從魔界煞氣最濃鬱的獸皇山血池複活立刻穿越空間殺回來。


    紅發少女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道:“早就告訴你了,我們女媧族不殺人,隻調教不聽話的小孩子。”


    “你以為繼續毆打我、折磨我,我就會屈服?”重樓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臉道:“剛才沒來得及說,現在提醒你一句,你沒吃飯嗎?怎麽下手力氣這麽小?若是再輕一點,我都快感覺不到了。”


    “放心吧,你會感覺到的,你會有很痛的領悟,無論是肉身還是靈魂……”


    少女語氣森寒,一拍手從身後掏出一件兵器,那是一根粗大的,布滿利齒的狼牙棒。


    “哈哈哈,玩‘棍棒之下出孝子’這一套?”


    看到那根貌似凶殘的大棒子,重樓反倒笑了:“我的不滅魔軀硬如鐵石,你那根棒子連我的表皮都擦不破,打在我身上和撓癢癢沒區別。”


    少女也狡黠的一笑,道:“不是用打的喲,是用捅的……”


    重樓一愣,訝異道:“你用那把晶體寶劍或許還能刺破我的皮膚肌肉,那根棒子雖說材質堅固,卻連鋒刃都沒開,怎麽可能捅傷我?”


    少女沒有搭話,而是自顧自地一本正經講起了大道理:“隻要方法得當,女孩一夜之間就能成長為女人,相對的,男孩也能一日之間成為男人。這個速成的過程起初是有點痛苦,但漸漸你會習慣,緊接著會體驗到新世界大門開啟般的奇妙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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