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很多其他世界的修真界第一大派,蜀山派已經算得上相當有節操的了,算得上真正的正道門派。


    其他修仙世界的所謂修仙門派,內門弟子跟校園小霸王一樣,特別喜歡霸淩外門弟子,什麽攔路搶劫本門同道爭功、霸占美貌女仙當鼎爐、修煉不努力全靠丹藥湊、門內比武下死手扼殺天才之類的惡心事層出不窮,幾乎和魔門沒什麽太大差別。


    羅鋒捏造的那一套蜀山給神界當狗,挑撥人妖魔三族自相殘殺的陰謀論,不管神界大佬們是不是真的黑了心,蜀山弟子們卻絕對感到冤枉。


    從建派以來,蜀山弟子的職責就是守衛蜀山三界門戶,看守鎖妖塔,控製妖魔進入人間界的數量。


    這麽做的目的,蜀山弟子們認為是維持世界和平、人界安泰,是為了維護正義、天地正氣。


    他們之所以這麽認為的理由,是因為神界告訴他們這麽做是對的,在他們的邏輯中,神族比人族高級,仙人努力修行才能成神,神無比強大、因此無所不能、無所不知,所以神說的話就是真理,與其妄自揣測天意,還不如相信神。


    托馬斯-赫胥黎曾說過:“人類心智最深的惡,是盲信而不求證”,下凡一位神明對凡人說“天命難違”,凡人隻因為神明比自己強大便信了,從沒考慮過自己會不會被騙,神明會不會撒謊。


    蜀山派從未質疑過神明,就像鎮獄明王這種在蜀山封神的家夥,封神過程充滿了黑曆史,這些黑曆史很多蜀山弟子都很清楚,明知道他成神前就是個人渣,但蜀山弟子們還是沒懷疑神界的任命有問題,還相信神明永遠光明正確。


    蜀山派的藏書閣中有很多仙劍世界的曆史秘辛,裏麵也能找出不少神族的黑曆史,曆代的蜀山弟子們哪怕讀過文獻資料也選擇性無視了。


    他們甚至不敢假設神明並不善良,並不代表光明和正義,因為那會否定掉他們自己過去的一切,他們所驕傲的過往,都會變為恥辱。


    而今天,蜀山派仿佛集體覺醒了一樣,突然之間具有了質疑權威的勇氣,又仿佛恢複了記憶,把藏書庫中不敢提及的神族黑曆史拿出來說事,又是怎麽回事?


    道理很簡單,這主要歸功於拜月教主,他當著一眾蜀山弟子的麵,將九天玄女打得實在太慘,徹底打崩了神族在蜀山弟子們心目中偉岸的形象,偶像的人設一旦崩塌,粉轉黑的速度快得驚人。


    神明不可戰勝的神話破滅,那麽證明神不是無所不能、全知全能,蜀山派弟子們怎麽說也經過了正規的道家文化教育,算得上半個文化人了,待到信仰狂熱褪去,獨立思考能力重新占據了智商的高地。


    太武陷入深深的困惑,他不明白這個世界是從什麽時候起變得這麽複雜,曾經蜀山和神界代表正義,妖界魔界代表邪惡,服從神明的旨意誅殺妖魔怎麽都不會錯。


    過去蜀山派偶爾也會犯錯,但那要麽是無心之失,要麽是走火入魔、邪念入體,都不是原則性發乎本心惡意的過錯。


    大道求索的道路雖坎坷,但大方向是好的,蜀山修行者們昂首闊步充滿自豪感地走向光明未來。


    可現在,他突然發現神明也不是永遠正確,做了問心無愧的好事,卻可能會遭受來自神明滅頂之災。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乖寶寶小學生做好事扶了老奶奶,結果卻被老奶奶訛上,回家還被父母一頓胖揍罵他蠢一樣,心中的憋屈的迷茫無以複加。


    王小虎見太武還在發呆,大著膽子道:“掌門師兄,我們也別悶頭瞎猜想啦,不如給羅禪師打個電話,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匯報給他,問一問他的意見唄!他要是在電話中推諉塞責,那我們就站神族一方,他若是肯替我們擔下此事,那我們就站人族一方!”


    太武歎了口氣道:“也沒別的辦法了,姑且試試看吧!”


    掏出電話蝸牛,太武撥通了羅鋒的號碼,一眾蜀山弟子知道這一通電話關乎蜀山派未來,心都懸了起來,偌大的大殿中站了數百人,竟都屏住呼吸、側耳聆聽,一片靜謐、落針可聞。


    “國師大人,屬下太武又要事向您稟報……”


    接通了電話,太武一五一十將九天玄女被擋在蜀山大陣之外,慘遭拜月教主毒打,還被擄走不知所蹤的過程說給了羅鋒聽。


    羅鋒其實根本不用聽他匯報,王小虎早就用視訊蝸牛拍下了精彩畫麵全程直播,剛才蜀山開會羅鋒都用微縮電話蝸牛聽了個真切。


    不過他當然不會暴露自己在蜀山派安插內奸的事情,耐心地聽太武講完才道:“哎呀……那位上仙還真是出門沒看黃曆啊,怎麽能這麽倒黴呢,她自己倒黴不要緊,連累旁人要跟著一起倒黴啦!”


    太武尷尬地扯動嘴角,不知該如何回應,凡人出門看黃曆也就罷了,神仙出門看什麽黃曆?


    他也是納悶,都說神明福緣深厚,有趨吉避禍、逢凶化吉的運數,沒道理路過蜀山卻撞上拜月教主倒這麽大的黴啊!


    當然了,他不知道的是,九天玄女的運道都快趕上漫威宇宙超級英雄“多米諾”的超能力了,若不是羅鋒這位命運之子的無恥出賣,她怎麽可能會倒黴。


    太武緊張地道:“國師大人,屬下本想向天界請罪,獨自一人扛下此罪責,您覺得如此一來能平息上神的不滿嗎?”


    “夠嗆啊……你也不是不知道神明心眼多小。”


    羅鋒苦笑道:“據說曾經有位神將宴會的時候打碎了個玻璃杯,結果天帝一怒之下打了八百神棍,將其貶下界為妖,這還不算完,隔三差五放飛劍戳他肋骨,永生永世都不放過他,一直折磨到他另外找到佛門靠山為止!”


    “真的假的,打碎個玻璃杯就這麽慘?”


    太武聽得兩肋發寒,他的罪名可是相當於把天帝的女兒給糟踐了,按這種小過往死了嚴懲量刑標準,都不知道該判多恐怖的重刑了,別說是連坐蜀山同門,隻怕將人間界毀了都不夠判!


    “羅國師,你這到底是聽誰說的,我怎麽不知道呢?”太武還有些不敢信,因為蜀山藏書閣中都沒這麽一段記載,不由得追問道。


    羅鋒一本正經道:“哦,你們道家為尊者諱,當然不敢記錄,這是我們佛門曆史文獻《西遊釋厄傳》裏記載的啊!唐朝時期發生的真實事件改編而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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