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飛也似地撲了過來,直直地撲進了……薑綺蘿的懷裏,頭埋在她胸口,抽泣著道:“姥姥別嚇靈兒啊,你要是有什麽閃失,靈兒在這世上就再也沒有親人了。”


    薑綺蘿熱淚盈眶,顫聲道:“可是……可是我總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若是因我而讓靈兒不幸福,我活著也沒意思。”


    羅鋒翻了翻死魚眼,連演技都不屑飆了,甕聲甕氣地說道:“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執念太深不能直麵真我,事情也不至於鬧到這般地步。綺蘿,答應我,以後千萬別做傻事。靈兒,你也是,有什麽話就對羅大哥說吧,羅大哥再也不逃避了。”


    誤會解開,一家三口抱頭痛哭,薑綺蘿和靈兒是真哭,羅鋒是欲哭無淚,無奈地扯著嗓子幹嚎。


    待到靈兒和綺蘿平複了情緒,羅鋒擦掉了不存在的眼淚,失魂落魄找了張椅子癱坐著道:“說吧,你們想把我怎樣,我都接著,奉陪到底!”


    雖說他這態度有點不正常,剛剛差點經曆生離死別,受到巨大衝擊的靈兒卻也沒察覺到,立刻陷入了害羞之中,臉一紅聲如蚊蚋道:“本來,想說的是……生孩子的事……我想……若是實在找不到人生的話,也能接受和羅大哥……”


    “生就生!”羅鋒斬釘截鐵地一擺手,豪爽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外星女皇生得,地球女皇憑什麽生不得!”


    靈兒臉皮薄,羅鋒答應得這麽痛快,她反倒不知怎麽接話,擺弄著手指低頭不語。


    薑綺蘿見這對金童玉女終成眷屬,羅鋒再也不扭捏,可算有點男人樣了,不禁老懷大慰,卻見靈兒反而訥訥不能言,知道孫女歲數小,還放不開,便替她接道:“孫女婿呀,靈兒她年內就要出征討伐水魔獸,在此之前就要誕下繼承人,算來時間可不多了,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日你們二人就把婚禮辦了,今晚便洞房,如何?”


    羅鋒訝道:“綺蘿,這就奇怪了,你的邏輯好像有點問題啊,是某個存在洗腦洗出bug了麽!我勸阻靈兒不要急著生孩子,你說我愛她勝過整個世界讚不絕口,怎麽回過頭來又急著讓我和她洞房?按我之前的借……咳咳……道理,現在催她生孩子就是催她去送死啊,若是我愛她愛得癡狂,這道送命題怎麽也得選‘保大’的答案吧?”


    薑綺蘿沒聽懂羅鋒夾雜著許多現代詞匯的吐槽,隻當他拒絕急著和靈兒洞房生子,歎口氣道:“孫女婿啊,你有這份心,就能證明一切了。你是站在靈兒的立場上,全心全意為她著想,才不希望她立刻生下繼承人,雖說愛得深沉,卻是自私的愛。站在女媧一族的立場上,犧牲小我、成全大我,才是宿命,永遠也逃避不了。”


    將靈兒攬進懷中,疼惜地撫著她的秀發,薑綺蘿眼中又泛起淚花,柔聲道:“綺蘿也希望靈兒永遠幸福,可用她的幸福換世界的毀滅……我卻做不到,所以才認為你比我還要愛她。”


    靈兒神色黯然,伸出手幫薑綺蘿擦去眼淚,寬慰道:“姥姥別傷心,當年娘犧牲自己封印水魔獸的時候,就從來沒有後悔,身為女媧一族,能為人族犧牲,是無上的榮耀,是生來的使命!”


    尋常女孩麵對即將來臨的死亡,總會流露出些許恐懼,但靈兒卻毫無異狀,平靜得令人心疼。


    扭頭看向羅鋒,靈兒微微一笑道:“還要謝謝羅大哥,你讓我擁有了快樂的童年,也讓我體驗到了世上最熾烈的愛意,能與你走過最後一段路,我的人生雖短暫,卻沒有遺憾了。”


    少女說得情真意切,羅鋒都差一點被感動了,他也算明白過來,為什麽薑綺蘿急著催他們結婚洞房,這算臨終關懷麽?


    但問題是,羅鋒布局十年,費了不知多少心思,花了不知多少力氣,早已經悄然扭轉了靈兒必死的命運線,大劫的煞氣全天下人來分擔,根本沒必要搞得這麽煽情啊!


    最最糟心的,就是羅鋒這十年心血,還沒大吊有用,白忙了一大圈,最後還是要靠應劫發電解決問題,簡直沒處說理去。


    揉著太陽穴,羅鋒鬱悶地道:“請你們相信我,區區一頭水魔獸,真不至於生離死別。你們放心吧,我以性命擔保,靈兒絕不會出事,這孩子真不用急著生啊!”


    “你又在自欺欺人了。”薑綺蘿哀婉道:“別人不了解水魔獸,我作為青兒皇後的侍女,親眼見她與水魔獸戰鬥,還不知道那頭妖孽的厲害?那可不是一頭普通的妖獸啊!乃是人間煞氣、怨氣凝結,一出世便是一場上古大洪水般的滅世大劫,非女媧靈氣不可降伏,天界的諸神都不敢直攖其鋒,你一介凡人憑什麽說不用擔心呢?”


    羅鋒也是有苦說不出,這都不是第一次了,他說實話的時候偏偏沒人信!


    他倒是可以繼續深說下去,闡明人族共同分擔天劫的道理,可是這話也不能當著心地過分善良的祖孫倆說。


    分擔大劫低消煞氣肯定要付出代價,要麽靈兒死,要麽死上幾十萬凡人、數千武者、上百仙人,羅鋒總不能告訴她們,他打算拿幾十萬條性命換靈兒一條命吧?


    以羅鋒的道德觀,這麽幹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煞氣、怨氣都是凡人造業、仙人逆天搞出來的,憑什麽讓一個無辜善良的女孩子犧牲?


    幾十萬條懷有罪孽的人命和一條無辜的性命放在天平上,讓羅鋒來選的話,有罪的靈魂輕於羽毛,善良的靈魂重於泰山,幾十萬人死有餘辜,又有什麽值得糾結的?


    當然,作為一命現實主義者,關鍵還是靈兒對他有用,那幾十萬人對他沒用,死不死關他鳥事。


    至少死的那幾十萬人救了世界,能留下英雄之名,教會億萬百姓人一定要靠自己,別老指望旁人拯救的道理,已經仁至義盡,沒讓整個仙劍世界陪葬算得上他做人有底線了。


    可是,這話內心低估還行,當著靈兒和薑綺蘿的麵說出口可就人設崩塌了,立刻化身反派boss,比水魔獸都邪惡的那種。


    靈兒的三觀,在羅鋒看來是絕對不正的,拐回自由城之後肯定要狠狠調教一番,扭曲到正確的軌道上,現在人在屋簷下,上麵有天道和女媧意誌盯著,他也不敢肆無忌憚。


    羅鋒沉默不語,薑綺蘿隻當他謊言被揭穿,但這是善意的謊言,證明了他對靈兒的愛,也就沒有深究,接著道:


    “既然你不言語,我就當是默認了。我在這裏,你們放不開,我這就去準備婚禮,你們兩個獨處一會,都要成親的人了,也別太矜持,有什麽貼心情話兒等我走了就都說出來吧。”


    說完,她就粉麵含春、腳步輕快地走出了大殿,給羅鋒和靈兒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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