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致遠下意識又舉起了槍,老九一把奪了過去,說:“距離太近,容易誤傷!”


    “那怎麽辦?不能眼睜睜看阿天讓它製住!”致遠吼道。


    “你們都走!”阿天在白毛幹屍的壓製下憋著氣喊了一聲,我自己應付!


    看著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受這種罪,我心裏湧上來的怒氣早已掩蓋了理智,我把老段的三八大蓋搶了過來,熱血沸騰著朝幹屍衝了過去。


    “鐵頭兒!回來!”不知道誰在後麵喊了一聲,但我早已失了理智,心裏隻想著一槍杆子撂了那個畜生。


    幹屍正在全力對付阿天,沒有注意到我,我心裏叫好,一個箭步竄了上去,論起槍托朝幹屍頭部擊了過去,我心知已經是使出了全力,可幹屍在槍托的擊打下,竟隻是晃了一下上身,沒起到作用。我有些慌,這本就是意氣用事,結果屁事沒頂上,無端給大家添了亂。


    慌亂間,幹屍緩緩轉頭看向我,兩個空洞洞的眼窩透著寒氣,我全身發緊,剛才那一擊顯然激怒了它。危急場麵經曆多了,反應速度成比例的增長,見到幹屍的反應,我差不多已料到它想幹什麽,我正想往後退,但還是晚了一步,幹屍擺動著的上臂刹時已飆至胸前,我隻覺胸口一緊,身體已經輕飄飄地晃在了半空中,我驚愕不已,這畜生居然用一隻手就把我舉了起來!


    “別亂動!”阿天低沉的聲音突然從下麵傳上來,我身子一個激靈,像是吃了顆定心丸,阿天無論在什麽時候給我的感覺都是可靠。


    因為我的介入,阿天得以喘了口氣,借著幹屍分神之際,他抵開鉗製,從地上彈了起來。我被倒掛在空中,腦袋充血,隻覺兩眼發黑,根本沒看清阿天怎麽出的手,就覺得身子晃晃悠悠著跟幹屍一起跌到了石板上。


    我正要借勢逃脫,怎料幹屍直接無視我,從我身爬起來後直奔阿天而去,我被趕過來的老段扶起,眼睛緊盯著阿天那邊的情況,幾乎忘了關節上火辣辣的刺痛。


    幹屍的速度極快,幾乎眨眼間就飆至阿天身邊,四壁齊動,同時鉗住了阿天的胳膊跟脖頸,我心口砰砰直跳,看來阿天一時半會也應付不了這玩意兒。


    我以為阿天無計可施,完全是我低估了他的能力,在他上半身完全被製住的情況下,隻見阿天頭部猛地晃了一下,他竟直接用頭撞向了幹屍的頭部,我愣了,這也太極端了。


    “我草!”致遠禁不住喊了一聲。


    幹屍被突如其來的撞擊震了一下,四臂上的力道有所減輕,阿天趁勢掙脫來,反手搭在幹屍的一個胳膊上,接著骨頭斷裂的‘哢嚓’聲從幹屍的身體裏傳出來,我一愣,阿天居然生生折斷了幹屍的一條胳膊!


    綠毛幹屍本就扭曲的臉上更加猙獰,張嘴嘶嚎著就要咬阿天的脖子,阿天動作更快,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舉起右手,死死掐住了幹屍的下顎,任它如何反抗,都逃脫不了阿天的鉗製。


    致遠見機會難得,抄起步槍就衝了過去,拿槍口抵在了幹屍的腦門上,這種近距離的轟擊,就算開不了瓢也差不多了。


    “我自己來!”阿天低喊了一聲。


    致遠一愣,收回步槍,但是沒動地方。


    阿天右手發力,竟稍稍把幹屍提了起來,在我目瞪口呆之時,阿天猛地舉起左手,將不知什麽時候抽出來的魚骨匕首重重插進了綠毛幹屍的腦門裏,一股紫黑的液體順著匕首流出來,後者劇烈抖動了一下,接著四臂跟身體都軟了下來,阿天一鬆手,幹屍就癱到了地上。


    我們衝過去,看到幹屍徹底斷了氣,阿天一臉茫然的站在幹屍旁邊,完全不像平時的風格。


    “這玩意兒從哪來的?”致遠問。


    “看樣子是鬼子從深淵裏找回來的。”卓宇說。[.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我問阿天:“你認識這個幹屍?”


    阿天看看我,搖了搖頭,其實我已經猜到了他不會說,問了也白問。


    “有問題!香味過來了!”卓宇突然喊了一聲。


    直到這時我們才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就是忽略了跟蹤者。我們以最快的速度用濕袖子捂住口鼻,然後緊緊靠在一起,互成壁壘。


    “我有一個主意,咱們可以詐昏。”卓宇說。


    “就這麽辦,都躺下,一定要捂好口鼻,千萬別弄假成真。”老九說。


    我們會意,接連躺了下去,橫七豎八倒了一地,我心想,這次那個跟鍾向東裏應外合的家夥該現身了吧。


    時間分秒過去,我微閉著眼,耳朵一直留意著四周的狀態,大約過了四五分鍾的樣子,我隱約聽到幾聲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過來,我胸口突突直跳,生怕對方一不做二不休給我們來個集體掃射,那真弄巧成拙了。


    我估摸著距離,聽到腳步聲離我們不到五六米時,猛地爬起來拿手電朝腳步聲的位置照去,其他人差不多也在同一時間爬起來,在斑駁的光影裏,我看到一個怪物,很像脫水後的賈四兒,它沒穿衣服,光溜溜的皮包骨頭,弓著腰,縮著脖子,眼神躲躲閃閃,全身都是突出來的骨頭茬子,比非洲難民還誇張,尤其是那張絳紫色幹枯的臉,我曾在實驗室與之四目相對,至今仍印象深刻。


    我們愣了幾秒鍾,阿天一個箭步衝過去,兩招就把它擒住了,畸形怪物扭曲著身子,嘴裏發出‘咻咻’的怪叫,聽得我頭皮發緊。阿天兩眼緊盯著畸形怪,仿佛要把它看穿一樣,怪物隻顧著扭曲反抗,腦袋幾乎要縮進脖子裏。


    “這什麽玩意兒?能算人嗎?”致遠問。


    卓宇說:“是人,就是它和鍾向東裏應外合,躲在暗處裝神弄鬼,它身上的腥味錯不了。”


    致遠說:“人能長成這樣真他媽不容易了,宰了完事了,看著太堵心了!”


    老段說:“它還有用,我們還得用它把鍾向東釣出來。”


    這時候香味已經完全散盡了,我們朝四下張望了一遭,絲毫不見其他人影,鍾向東可能已經從這個地下空間逃走了。


    “我草!有情況!”致遠突然吼了一嗓子。


    我身體一個激靈,四下張望,沒見任何異常,我問他:“出什麽事了?”


    致遠說:“別出聲,仔細聽聽,附近有‘哢哧哢哧’的動靜。”


    我豎起耳朵,果然聽到致遠形容的聲音,而且這種聲音從來沒聽到過。


    “這邊。”阿天手抓著畸形怪物走到飛機側翼下麵說。


    我們衝過去,看到出問題的是居然是那兩個被阿天打昏的日本兵,我描述不出眼前看到的景象,隻能說眼下這種狀況跟賈四兒死後很像,這兩個日本兵的身體正在不斷脫水幹枯,幾乎在幾分鍾中就變成了兩具幹屍。


    我們麵麵相覷,都是一種無從應對的神色,這也太突然了,我們甚至連日本兵因為什麽原因脫水風幹的都不知道。


    “我們可能中計了。”卓宇說。


    “中了什麽計?”我問。


    “或許這也是鍾向東此行的一個目的。”卓宇說。


    “殺人滅口?”老段問。


    卓宇點頭說:“鍾向東得到黑石後遲遲不走,為的就是消滅掉從深淵裏上來的飛行員,避免情報泄露。”


    這種可能性存在,但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鍾向東是怎麽知道會有日本飛機從下麵上來,又耍了什麽把戲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殺人?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種香味像一種催化劑?”卓宇問我們。


    “催化劑?你倒是說明白點啊。”致遠催促說。


    卓宇說:“上次賈四兒變成幹屍那次筒子樓裏也有同樣的香味,跟這次一樣,我認為這兩者不是巧合,這香源可能又某種功效,能使特殊體質的人身體發生變異。”


    “你的意思是賈四兒跟小鬼子的體質都不正常?”我問,其實我也想到了這一點,上次賈四兒也是這種情況,在香味中脫水而死。


    卓宇說:“至少跟我們不一樣。”


    我仔細想了想,我們幾個也曾著過迷香的道,但是我們誰都沒有變成幹屍,真的是因為體質不同而受影響?我感覺頭有點疼,在這種壓抑窒息的環境裏,深度思索問題確實是一件折磨人的工作。


    阿天手拎著畸形怪物站在幹屍旁一言不發,看表情很專注,我知道他肯定想到了什麽東西,但一直沒有開口說出來,對於阿天最近的反常態度,我心始終係著一個疙瘩。


    忽然我們被一陣炒料豆般劈裏啪啦的聲響驚動,幾人同時走向深淵的位置,這種聲響就是從下麵傳上來的。


    我們往下看去,深淵底下黑漆漆一片,毫無視線可言,不過那種絲絲拉拉的聲響卻大得驚人,激得耳朵一陣陣耳鳴。


    這聲音我們曾經聽到過,就是深淵底下散發上來毒氣那次,老段跟老九幾個都中了招。而這次的聲響比上次大得多,根本沒有可比性,幾乎可用震耳欲聾來形容。


    我看到老九幾人都變了臉色,臉上陰晴不定。


    老段大聲喊:“估計又是毒氣爆發了,咱趕緊撤!”


    “下麵有光!”老段話聲剛落,致遠就跟著喊道。


    我低頭看下去,一大片明晃晃的光斑正從深淵底下升上來!我頭皮發緊,上次我們也看到了光亮,但充其量也就像星星一樣一閃一閃的四下分布,而這次成片的光斑集體往上升不得不叫人浮想聯翩。


    “上升的速度太快了!不走就沒時間了!”卓宇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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