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接著就意識到了‘客人’是誰。之前我們去古城的時候,已經著過道,被人跟蹤過,後來阿天追出去也無功而返,現在想必那人又故技重施,再次跟到了我們身後。


    老段警惕著問:“是不是鍾向東?”他並不知道我們曾被跟蹤過的事,故有此問。


    阿天搖搖頭:“還不知道。”


    老九壓低聲音說:“不管是誰,都多長個心眼,待會出了情況好能應付。”


    “先蹲下。”卓宇忽然說。


    我們不明所以,不過都跟著蹲了下去。


    “還記不記得古城裏的香氣?先把袖口沾濕了。”卓宇看著我們說。


    我恍然大悟,以最快的速度把胳膊壓倒地上,用袖子沾了沾地上的‘雨水’,雖不知道濕袖子能否擋住香氣,不過有勝於無。


    “或許他們的目標不是我們。”阿天說完,用手指了指無底的深淵,那種震顫耳膜的嗡嗡聲仍舊持續不斷的紮進耳朵裏。


    “他們可能知道深淵裏的動靜是怎麽回事,再等待時機。”老九說。我們點頭,老九的思維跳躍很快,一語中的。


    我腦子裏忽然鬼使神差的出現一個注意,朝他們說:“我們可以先藏進深淵裏,一方麵可以調查深淵裏的異變,另一方麵可以在下麵設下圈套,引他們上鉤。”


    “不行!”老段第一個反對,“先不說下麵的情況是否安全,萬一他們把我們的退路截了,我們不就走投無路了嗎?”


    “就按鐵頭說的做。”老九斬釘截鐵說道,口氣很硬。


    老段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九叔,這樣做太冒險了,我們本來就處在危險之中,現在冒險下深淵無疑是使現在的險情雪上加霜。”卓宇說。


    老九的眼光忽然冷峻起來,少提高聲調說:“我不會放掉任何一個有關深淵的線索,下深淵隻為了調查下麵的聲響,至於監視者我從沒放到心上。”


    老九這話說得我們心頭一熱,沒有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不會有這種氣勢。


    “九叔,我先下去探路。”阿天說完,不等老九表態,阿天已經站直身體,往深淵邊上走去。我曾不止一次的懷疑阿天那小子身體裏到底流的是什麽樣的血液,他給我的印象從來都是不拿命當回事的怪物。


    老九一招手,朝我們說:“都跟上。”


    一行六人接著昏暗的探照燈再次深入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淵裏,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麽?


    這一趟爬的倒算順利,沒有出現情況,我們六個安然到達一層平台上。趁著這會功夫,我把跟蛋清滑下到二層平台的以及逃脫升天的經曆向他們簡單說了一遍,致遠這小子的反應最大,一直問我是不是真事,我說不信你下去看看,那小子才閉上嘴。


    老九跟老段的反應平平,隻淡淡說了聲‘知道了’,這讓我疑竇叢生,雖說他們的反應應不像致遠那樣誇張,但是也太過平淡了,老九剛剛還說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關於深淵的線索,這怎麽又冷淡起來了?我心裏不禁起了另外一種想法,他們兩個是不是去過二層平台,或是聽別人講起過二層平台的情況,所以才如此平靜?他們親自去過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聽人講的,那肯定不是阿天,我們幾個一直在一起,我是頭一次提起,究竟是誰呢?


    忽而轉急的轟隆聲打斷了我的思路,我整個人跟著一陣,這動靜也他娘的太大了,而且越演越烈,似乎有種撕裂耳膜的壓迫感。


    致遠有些心慌,扯著嗓子喊:“這什麽動靜?大得嚇人!”


    阿天臉上露出一種古怪的表情說:“還真是飛機。”他的聲音不大,不過很是紮耳,立馬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


    我問他:“你真能確定是飛機?”


    阿天說:“你還記不記得二層平台上的導向台?裏麵記錄了日本人的幾次試飛記錄,都是有去無回,出現這種情況無非有兩種,一是他們都迷失在了深淵裏,另外一種就是深淵下麵還有另一個出口,現在這種狀況應該是後者,他們從裏一個出口又飛了回來。”


    我聽著阿天話,像是做了一個詭異的噩夢,幾架渺小的飛機飛行在無邊的黑暗中左右飄蕩,漫長悠遠。我說不出話,半張著嘴盯著阿天,腦袋裏有些發脹。


    致遠也是一臉驚恐,不過擔心的確實另一回事,他說:“如果真是鬼子們飛回來了,降落到這裏看到我們這些敵人,會不會‘啪啪啪’一頓掃射,把我們解決了?”


    我把視線從阿天那轉移到致遠身上,心想這小子還真是有心,這種可能性極大。試想一下,二戰剛剛結束沒多久,鬼子並不甘心投降於中國,如今在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把我們全都解決了也不會有人知道,既不用負軍事責任又能出氣,鬼子何樂而不為?


    老九表現出良好的軍事素養,很沉著,他問阿天:“你估計飛機還有多長時間能上到這來?”


    “五分鍾以內。”阿天說。


    老九指了指發電機組的方向,朝我們說:“都去那,先埋伏起來,真是鬼子的話,就把他們一窩端了。”


    我們都隨身帶著趁手的家夥,三八大蓋,王八盒子,想解決幾個沒有防備的鬼子應該不是問題。


    五分鍾的時間不算長,但我等的很心焦,掰著指頭算算,這應該是我活到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跟敵人真槍真刀的幹,心裏竟莫名其妙的產生一種自豪感。


    隨著嗡嗡聲愈加震耳,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其實我心裏更希望是小鬼子們駕駛著飛機飛上來,而不是什麽不可預知的怪物。


    “上來了!”聽聲音像是致遠那小子喊了一聲,不過隨即就被巨大的轟隆聲淹沒。我借著探照燈不算明亮的光線極力向平台的水平位置望去,果然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從深淵下麵升了上來。


    “都別慌,待會等飛機停穩了,看清楚是小鬼子從裏麵出來再上。”老九再一次囑托道。


    老九的話我沒怎麽上心,注意力全都放到了那個‘黑影’上,看那黑影的運動軌跡,果然是要挺在一層平台的位置。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們六個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這在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突遇上這樣一駕莫名其妙的飛機,無論誰碰上,都會認為是一件操蛋至極的事!


    “機艙上糊著狗皮膏藥,真他娘的是小鬼子的飛機。”老段說了一聲。


    此刻飛機已經完全進入了到了我們的視線範圍,正呈現俯衝的姿態,機艙兩側的太陽標誌依舊光鮮,碩大的機翼以及機頭嗡嗡作響的葉輪給我帶來極大的衝擊感,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這架飛機都像是新的一樣。


    “這是零式航載戰鬥...”阿天的話還沒說完,一聲沉重的碰撞伴隨著尖銳的摩擦聲持續不斷衝入耳朵中,零式戰機迫降了,在一層平台的輔助矯正導軌上,摩擦出一長串耀眼的火星,像是一條火龍乍現在黑暗裏。


    聽覺跟視覺在經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的刺激下,深淵裏突然重歸平靜,零式戰機在導軌的盡頭上戛然而止,幾乎撞到了深淵的石壁上,一道道黑煙正不斷從機艙底下往上滾,這情景讓我想起阿天架勢紫電時迫降的情形,這讓我不禁懷疑是不是每一個飛行員喜歡刺激冒險,不跟閻王打打招呼心裏就不踏實。


    飛機雖是停了下來,不過停下來的位置對我們來說卻是十分的被動,機門位置正好處於我們實現的死角裏,不動地方的話根本看不著誰會從飛機裏下來。


    眾人猶豫之時,一聲怪叫忽然從飛機的位置傳過來,很嘶啞,像是人喊的,在此時這種沉默的環境裏十分紮耳。


    我們幾個對望一眼,卓宇輕聲說:“像是日語,問有沒有人。”果然是小鬼子,我心裏隨即嘀咕起來,這些小鬼子到底是從哪來的?


    “回一聲,人都在這。”老九盯著卓宇說。


    我一愣,馬上明白過來,老九這是將計就計。


    卓宇隨即喊了回去,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卓宇說日語,挺像那麽回事,絲毫聽不出中國味。


    對方沉默了一會,又喊了一長串。卓宇隨即翻譯說:“他們讓我們過去接機,說有收獲。”


    這讓我們有些犯難,騙他們過來還行,我們走過去指定露餡,鬼子裏麵哪有長得像我們幾個這麽氣宇軒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中國人。


    阿天說:“我過去,你們在這等著。”


    “不行,你一個人過去太危險。”老段說。


    阿天說:“就那幾個鬼子,我還真沒放在心上。”說完站直身體走了過去。


    老段看了一眼老九,心裏仍就把不放心,老九點點頭:“沒事,他能應付。”


    阿天沒帶槍,還是帶著那把刺傷水蟒用的魚骨匕首,慢慢地向零戰的位置靠過去。鬼子絲毫不存戒心,一直等阿天拐了彎,消失在飛機另一側時,都沒有聽見鬼子的詢問聲。


    這一路上我見識到了阿天的本事,單挑野豬,單挑蜈蚣王,單挑水蟒,不過那些都是動物,跟人麵對麵幹還是第一次,我心裏不免有些嘀咕,那些鬼子肯定是全副武裝,保不齊有個擦槍走火什麽的,阿天難免掛彩。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阿天忽然招呼了一聲:“過來吧,搞定了。”


    我有些懵,這他娘才多大一會功夫,這小子手腳也太利索了,心裏想著,身子已經跟隨著其他人向飛機的位置飛奔過去。


    等我們繞到飛機另一側,看到地上扭曲在地上的兩個全副武裝的鬼子時,心裏忽然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阿天在我心裏的位置儼然上升到無所不能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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