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恍然大悟,動物都有歸巢的天性,等它緩過勁兒來給我們帶路,就省得我們滿林子瞎找了。不過等了幾分鍾都不見它動彈,致遠有些耐不住性子,從篝火的餘燼中抽出一跟帶著火光的鬆枝就衝著蜈蚣比量,那蜈蚣好像受了什麽刺激,立馬向著西邊爬動起來。


    我們一看,有門,於是就保持著距離緩緩跟在蜈蚣後。那蜈蚣畢竟受了重傷,爬起來晃晃悠悠很慢,而且中途還繞了很多彎路,跟了十多分鍾,終於有了收獲,那蜈蚣爬到一個缸口粗的洞口前,俯身紮了進去。


    望著土坳子邊上黝黑的洞口,我不禁吸了口涼氣,這他娘的也忒邪門了點。


    這個土坳子所在的地方四周一片空曠,沒有喬木,隻零零星星長了些茅草,矮鬆樹之類的灌木,而那個土坳子正好孤零零位於茅草地的中央,如果不是確定了下麵有一窩蜈蚣的話,怎麽看這都像是一個荒棄的墳包子。


    仗著人多膽壯,我們七個把手電筒的光集中到那個一米多高的土坳子上,躡手躡腳的湊了過去。我拿鐵皮子手電筒向裏麵照了照,幾乎是直上直下,根本不見底兒,而且時不時從裏麵泛出一股冷風,吹的人心裏發顫。


    蛋清看了看表,哆嗦著說:“三點多了,等一會就天亮了,咱們還是等亮天有了光兒再下去吧。”


    鍾向東附和說:“吉丹青說得沒錯,這麽晚冒冒失失闖下去,很可能出現意外。”


    我一見他倆的慫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過礙於革命戰友的關係不好發作,隻是沒好氣的說:“你倆不用下去,在上麵把風就行,我一個人下去!”


    致遠往前湊了湊,不屑道:“都是軟蛋,鐵頭兒,我跟你下去,反正我這條命也是撿回來的,我就不信那些幾把大的東西能我活吞了。”蛋清跟鍾向東看了致遠一眼,欲言又止。卓宇跟阿天則是站在人群後麵,一言不發。


    老九怒了,低吼道:“都給我閉嘴!都什麽時候了還打吵子?”說著卸下後背包,從裏麵掏出一捆尼龍繩,繼續道:“我自己下去,你們在上麵給我拉好繩子,我一拽你們馬上往外拉。”說完拿繩頭在自己腰上綁了個死扣,準備下去。


    阿天擠到了人群前,說:“兩個人下去有個照應。”說完沒等老九批準就往自己腰裏綁了另一根尼龍繩。


    我有些羞愧,知道自己沒有那麽大本事,進去了可能也是送死,所以就留在洞口外麵跟其餘人拉繩子。


    老九看了阿天一眼,麵無表情:“下去以後跟緊點,擅自行動的話看我怎麽收拾你。”阿天了一下,俯身緩緩爬了進去。


    這時卓宇在後麵說了句:“這個地洞不像天然形成的,裏麵可能不隻有蜈蚣窩這麽簡單,你們在下麵好自為之。”從剛才話的語氣來看,他跟老九的關係不會隻像我們見到的這麽簡單。


    “放心好了。”黑黝黝的地洞裏傳上來阿天蠻不在乎的聲音。


    我們五個分成兩組,不斷放著繩子,送他們下去。因為地洞的坡度極陡,他們兩個重量幾乎完全落在我們身上,所以在洞口拉繩子也不是一件輕巧活兒。


    待兩根尼龍繩放下十多米之後,繩子下方突然一鬆,強大的下拉力一下子消失了,我知道他們已經下到底了,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又用手往回拉了拉繩子,仍舊有阻力,我這才放下心。雖然心裏知道他們兩個一時半會上不來,但絲毫不敢鬆懈,手裏死死握住繩頭,眼睛緊緊盯著黑洞洞的洞口,甚至覺得呼吸都有幾分不自然了。周圍安靜極了,入耳可聞的隻有蛋清懷裏手表的‘滴滴’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蛋清又報了一下時間四點多點兒,這已經是我第四次問他時間了。我心裏感覺有些不對勁,他們已經下去半個多點了,有沒有發現,都該回來了。


    “你們再拉拉繩子。”卓宇朝我跟致遠說,因為兩根繩頭都在我們手裏。我試探性的向上提了提,下麵空蕩蕩的毫無阻力,我心裏一緊,一口氣往外拉了一米多,下麵仍然空蕩蕩的沒有拉力。


    我一下子慌了,問致遠:“你那怎麽樣?”致遠也是一臉的驚愕,說:“下頭空了。”


    卓宇,鍾向東還有蛋清都湊過來拉了拉我倆手裏的繩頭,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陰沉起來。


    “我真沒用,怎麽沒時不時拉拉繩子,這樣也能知道他倆是什麽時候在繩子那頭消失的。”我自責道。


    鍾向東說:“這不怪你,老是拉他們的話,他倆還以為上麵出了什麽事。既然繩子那頭沒人,就說明這兩根尼龍繩對於他倆來說是個累贅,所以才暫時解下去,這樣在下麵行動會方便些。”


    卓宇從我手裏接過繩頭,邊拉邊說:“先拉上來看看再說。”


    繩子的另一頭從地洞裏拉上來僅用了數秒的時間,看到尼龍繩另一頭上整齊的切口後,眾人的臉色都變了。他們肯定在下麵遇上了緊急狀況,否則不會用刀割斷繩子,連解開繩頭的時間都沒有。


    致遠也把自己手裏的尼龍繩從地洞裏拉上來,另一頭上同樣是整齊的切口。


    “怎麽辦?”致遠問。


    “先把繩頭都放下去,等到天明他倆還不上來,我們就下去找他們。”我看了卓宇跟鍾向東一眼說。在我的思維裏,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


    眾人默許的點點頭,在這種群龍無首的情況下,我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在等待天明的這一段時間裏,我曾多次想朝洞口裏喊一嗓子,問問他們到底怎麽了,但是又怕弄巧成拙,驚動了蜈蚣群反而得不償失,所以隻能耐下性子,一秒一秒的熬時間。


    當這處空曠的茅草地裏微微發亮,投進曙光時,伸進地洞的兩根繩子仍舊沒有被拉動過。在等待的折斷時間裏,鍾向東跟致遠回了營地一次,拿了些壓縮餅幹跟水回來。


    我們五個雖然餓了一夜,但誰都沒有多少食欲,就著水草草嚼了點壓縮餅幹,就準備進洞找人。鍾向東提議說:“我們五個不能都下去,必須有人守著洞口的繩頭,要是上麵的繩頭出現什麽意外,我們想從洞裏出來都難。”


    “人多反而礙事,下去三個,上麵留兩個。”卓宇言簡意賅。


    “這麽一說就明白了,我們三個下去,蛋清你跟鍾向東留在這裏守繩頭。”致遠指了指吉丹青說。看來致遠仍舊記著昨晚的事。


    “不行,你們年紀輕,沒經驗,我必須下去。”鍾向東正色道。蛋清張張嘴,想說什麽但什麽都沒說出來。


    “鍾哥,你不要爭了,現在不能在這種問題浪費時間,就聽尚致遠的,你跟蛋清留在上麵。”卓宇說。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沒人再多說了。我們又拿出兩根尼龍繩寄到一起,一頭拴到茅草地邊上的樺樹幹上,一頭丟進了地洞,依照之前阿天跟九叔的前例看,這樣的長度足夠到底了。直到我們準備好一切,開始順著繩子往下爬,也沒有人願意多說一句話,每個人心裏都有著各自的心思。


    因為是一根繩子,且中間有個接頭,難以承受三個人的體重,我自告奮勇第一個下去,等我到底之後晃晃繩子,第二個人再下。我戴上厚厚得皮子手套,兩腿纏繞加緊尼龍繩,就開始緩緩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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