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80章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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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水雖然並沒有恐高症,可一來這個向下延伸的通道實在太過巨大,難免會讓身在其中的人不自主地產生渺小的錯覺,二來旋梯的扶手上滿是濕滑異常的水汽和海藻,隻要稍不留神,隨時都可能會墜落下去,正因如此,他才會選擇走在最後,滿心想著萬一有什麽閃失,也好讓下麵的正衡和於武出手相助。


    可自他下到旋梯上後,一直都在戰戰兢兢的狀態下緩慢下行,將全部注意力都用在了抓牢扶手上,以至於根本就沒聽到正衡和於文談話中的隻言與片語。於文向他討要那本書的時候,他的腦袋根本還沒轉過彎來,卻不想隻是稍一猶豫,於文便不分青紅皂白地大發雷霆,簡直就跟先前與人為善的表現善判若兩人,叫他一時間難以接受……


    這一側的旋梯被於文這麽胡亂一搞,很快就支撐不住了,旋梯的扶手從石壁的接縫處斷裂開來,隨即就像一根插入水中的細竹竿一樣,上端在半空中大幅度的左右擺蕩起來,並且每擺動一次,都又造成更多的扶手從石壁上脫離開來,令得旋梯越發不受控製了。


    正衡眼見如此情景,一時間又哪能想出應變的辦法?他隻覺得三個人懸在半空中,隻會加劇了旋梯擺動的幅度和速度,萬一哪一部分率先承受不住而發生斷裂的話,那對他們三個人來說無異於是場滅頂之災。


    可即便是這樣悲觀的預計,竟然也快成了奢望――雖然旋梯沒有斷裂,可隨著擺動角度的不斷增大,很快就開始直朝向金不二等人所在的偏折而去,眼看著隻要再多做一兩次鍾擺,兩架旋梯就將無可避免地碰撞到一起了。正衡見勢不妙,立刻衝著對麵大喊,可畢竟事發突然,金不二等人雖然已經發現危險來襲,除了盡力加快向下移動的速度外,也沒有其它應對辦法。


    說到底,六個人如今都成了被穿在竹簽上任憑燒烤的肉片,性命懸於一刻自不必說,更是不由得他們自己來掌握。正衡唯一希望的,就隻是金不二等三人能夠逃過此劫,不至於被連累著一起受難。然而這個念頭隻在腦中一閃而過,他就見對麵旋梯最上方的孫殿英率先支撐不住,雙手一滑,無助地掉落下去了……


    正衡隻感到心中一涼,可還未等做出任何反應,他所在的旋梯終於還是和對麵的旋梯碰撞到了一起,先前的速度瞬時化為巨大的衝量,自雙手虎口的位置更是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他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時,卻見原本還在頭頂的於文和夏侯水已經沒了蹤影,十有**是追隨孫殿英一起去了,再望向斜對麵的旋梯,也隻剩下金不二一人,總算憑著超越旁人的臂力幸存了下來……


    兩架旋梯經過此番劇烈的碰撞,頂端交錯扭合在了一起,形成一座跨越通道的斜橋,因為有了兩側洞壁的支撐,這下總算靜止了下來。金不二的情形稍好,所在的旋梯大體上還呈直立的狀態,他隻手臂發力向上一掙,就重又蹬在了扶手上,轉危為安。


    可正衡仍舊半懸在空中,手掌酥麻得已經近乎於不由自控,加之剛才眼見著四個同伴掉到深坑中丟了性命,一時間禁不住悲從中來,眼前一黑手一鬆,便在金不二歇斯底裏般的呼叫聲中,墜落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正衡竟然又重新恢複了意識,隻是感到頭痛欲裂,好不容易才抬起沉重的眼皮,卻見金不二靠在近前,正彎腰俯身關切地注視著自己。


    既然還能感到疼痛,是否說明自己還沒有死?正衡咬著牙,雙手在地上一撐,坐起身來,陰風習習,直吹得他一連打了幾個冷顫,不過這下總算徹底地清醒過來。他定睛望向四周,發現自己原來身處在一個巨大且空曠的溶洞裏,四周都是還水,唯獨腳下所在的地方是一條用石塊壘砌起來的小徑,一路筆直地延伸進遠處的懸崖峭壁,消失在了一個黑漆漆的山洞中……


    夏侯水等四個人就在身旁,除了於文仍舊昏迷不醒外,其餘三個都席地坐在地上,見他蘇醒,紛紛圍攏上來,互道了幾聲問候之詞。


    正衡見大家都安然無事,心情大好,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問金不二到底發生了什麽。


    金不二指著頭頂上上的那個巨大的坑洞告訴正衡說,眾人都是從那裏來的。


    先前金不二見所有人都從旋梯上跌落,盡管知道他們凶多吉少,可還是心有不甘,稍微喘了幾口氣後,便繼續向下攀爬,直到旋梯到了盡頭時,他才發現,通道下竟然存在一個如此巨大的溶洞,腳下幾乎全被海水充滿,唯獨斜側有一條小徑可供落腳,但見小徑上似乎還有人影閃動,見此情景,他立即從旋梯上縱身躍入水中,然後朝向小徑遊了過去……


    原來前麵所有人都掉落到了水中,雖然因為高度的關係,著實受了不小的衝擊,可總算都保全了性命。五個人裏,夏侯水的水性最好,在金不二趕來前,他已經把其餘的人從水中撈起,安置在了小徑上。


    眾人當中除了於文外都無大礙,先後蘇醒了過來,至於於文應該是在墜落時撞在了什麽堅硬的東西上,自額頭上出了不少的血,此時雖然已被包紮好了傷口,但暫時還處於昏迷當中,不知道是否傷及了要害……


    正衡正想上前查看一下於文的傷勢,可剛走近他的近前,卻見他忽然毫無征兆地坐了起來,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可大家再定睛細看,又發現他神情呆滯,目光散亂,上身搖晃著幾欲倒下,口中不停地喃喃低語,大都是些沒有意義的歎詞,讓人分辨不出他到底說的是些什麽……


    夏侯水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從正衡背後瞄了眼於文,怯怯地說他該不是瘋了吧?


    正衡暫不理會夏侯水的問話,蹲下身,翻開於文的眼皮看了看,然後解開纏在他頭頂的布條,換了塊幹爽的重新包紮了一邊,待到做完這一切後,這才退回到人群中,無奈地搖了搖頭。


    “真的瘋了?”夏侯水吐了吐舌頭。


    “我又不是大夫,怎麽可能知道?”正衡沒好氣地回答道,“不過看他的樣子,一時半會兒是無法恢複的了,以後我們每個人都要多分出一點精力來照顧他――對了,你們倆剛才到底為了什麽大打出手?”


    夏侯水顯出一副極其委屈的樣子,道:“我哪知道,或許他根本就是個瘋子,說是要不給他什麽書的話,他就要和我同歸於盡――你說我招誰惹誰了,真***晦氣……”


    經夏侯水這麽一說,正衡這才想起,忙問他那本《長賦集》是否還在身上?夏侯水伸手在懷裏摸了半天,總算把書抽了出來。正衡接過來一看,全書早就被海水浸透,邊角甚至已經有了損毀的跡象,先前封麵上字跡清晰的三個字,也糊塗成了一片,如果不仔細分辨的話,甚至都認不出上麵寫的到底什麽字了。


    正衡心下一驚,正想翻開書頁查看一下裏麵是否也受到了損傷,可卻半路停下了手,略微想了想後,又將其交到了夏侯水,並且囑托他一定要妥善保管,等到於文清醒後,就立刻將其交還給他……


    夏侯水剛要提出異議,就見正衡忽然提高音調,幾乎是扯著嗓子對他道:“還有。別忘了,人家托你保管的東西,未經主人允許,可不能隨便翻看……”


    夏侯水見正衡背對著於文,一邊大喊大叫,一邊對著他擠眉弄眼,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不僅點頭稱是,還故意有樣學樣,讓於文一並聽到。


    正衡此時的心情可謂是極不平靜,他想到先前在旋梯上,於文竟然為了一本書而常態盡失,足可見這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因此,不管他現在表現出來的瘋癲到底是真是假,亦或是持續多長時間,最好都盡量避免觸碰他這條敏感的神經。說到底這本就是他們於家的東西,正衡自己也好,夏侯水也罷,自始至終都沒有產生過據為己有的想法,不過古語亦有雲:“君子防未然,不處嫌疑間。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如果一早能像現在這般,向於文表明了他們的態度,也就不會鬧出那麽大的風波了――這事既然沒有造成太壞的結果,權且就算過去了吧,不過接下來又該入去何從?


    通道的旋梯懸在頭頂十幾米的地方,憑著大家現有的裝備,不太可能會夠到並且沿著原路返回。而當前的這個溶洞雖大,卻也一眼就足以望到了邊,除了漫漫海水外,並沒什麽可供仰賴的東西。看來看去,似乎隻有小徑盡頭的山洞這一條路可供選擇,隻不過自從在孝陵墓室裏鑽進通道後,眾人就越發向著地下走去,怎麽看都與他們原本想要逃出地宮的意圖相違背,加之這條路最早是人魚所指,究竟是陽關道,還是奈河橋,仍舊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如此說來,到底是否該繼續前行,真該好好斟酌一番了。


    正衡幾經權衡,仍舊拿不定主意,正猶豫間,忽然看到眼前的水花翻滾了一下,隨即自其中湧出了個人來,雙臂搭在小徑上,對著所有人“咯咯”笑了幾聲,半是調皮,半是嫵媚地說:“過了前麵這個山洞,就可以看到五帝守宮的壯觀場麵了,是生是死在此一舉。你們這些男人該不會都到了這裏,才開始打退堂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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