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58章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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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南回頭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先前沒有來得及爬上密道的於世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於世達忽然出現令綠水青山兄妹異常興奮,算下來這已經是他們在這次行動開始以來第二次離別後的聚首了,生離死別的滋味自然不怎麽好受,以至於綠水又喜極而泣,抱著她的三叔痛哭流涕起來。


    對於於世達的忽然回歸,正南隻是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慰問,心下卻難免泛起了嘀咕,待到他們叔侄之間續完感情後,他才故意裝出一副平淡地的語氣問於世達是從哪裏來的。


    於世達似乎對正南的態度不以為然,隻是淡淡地說他之前看要擠進密道的人實在太多,索性轉而跑到了臨近的那條爬了上去,待到巨石落下後才從裏麵爬出來沿著石階來到的這裏……


    曹沝問他可否看到王貴?


    於世達道:王貴?我離開的時候還看到他在人群的最後推舉前麵的人呢,怎麽他也不見了嗎?他沒跟我在一起啊!


    於世達的解釋說得合乎情理,正南也就沒了窮根究底的任何理由。他原本還想著讓眾人分散開去到每條石階下找尋一下,不過想來如果王貴也如於世達一樣躲藏進了某個密道的話,那現在肯定已經如他一樣地現身了——或許這個人原本就是個實實在在的書呆子,危急時刻沒想到半點自救的方法,被硬生生的壓在了天葬槨之下,甚至都不給他們留下找尋他屍體的機會,可以說是比司徒浩方的下場更為淒慘了。


    正南聯想起就在剛才他還一直對王貴有所懷疑,現在對方卻為先讓自己和其他人先行逃離而搭上了性命,不覺有些愧疚和自責起來,然而他也清楚現在並不是傷感的時候,剛才於世達的說辭中似乎隱藏了什麽別的更為緊急的事情,讓他禁不住立刻問賭坊這河水究竟是怎麽回事?


    於世達此時反而不緊不慢地問正南是否聽說過“弱水”這種說法?


    正南聽到“弱水”的第一印象是與“三千”這個詞匯連綴了起來,記得他還在讀大學的時候曾寫過一首情詩給自己心儀的女生,其中就用到了“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的典故,意圖表示出自己對愛情的專一。然而他分明知道於世達此時提出這個詞匯肯定與愛情無關,於是又搜腸刮肚了一番後才道:


    “古時許多淺而湍急的河流不能用舟船而隻能用皮筏過渡,古人認為是由於水羸弱而不能載舟,因此把這樣的河流稱之為弱水。在古書如《山海經》、《十洲記》等中記載了許多並非同一河流而相同名稱的弱水。《山海經》載昆侖之北有水,其力不能勝芥,故名弱水,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後來的古文學中逐漸用弱水來泛指險而遙遠的河流。蘇軾的《金山妙高台》中有句:蓬萊不可到,弱水三萬裏;張孝祥的《水龍吟——望九華山》中也有一句‘縹緲珠幢愚衛,望蓬萊、初無弱水’。其他的詩詞中就很少見弱水的句子了,反到是後來的小說中用的比較常見些——三叔你說的可是這個意思?”


    於世達點點頭後又搖搖頭,說正南雖然學識足夠淵博,對於這個冷門的詞匯始終還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弱水有大小之分,《九州青蘅傳》中記載過最大的弱水為夜沼,是位於九州大陸上的一片大湖,夜沼其實分為兩層,上層為萬物不生之弱水,下層是清水。其內生活著兩種生物——地蟒與夜孫鳥,其實它們並不真正生存在弱水中,地蟒生於清水之中,而夜孫飛在空中……


    “你看著水中的的藻類,實際上就是《九州》中記載的所謂地蟒了,古書中所提之事並不準確,地蟒並非隻能生於清水之中,隻不過它在弱水裏會幻化成另外一種顏色罷了——在陰陽五行論中說火為陽,水為陰,清水為陽,弱水為陰,地蟒則是陰陽調和的產物,清水和弱水循環往複,唯一能夠辨識的依據就是其內地蟒的顏色了……”


    正南心想難怪當血水變清後於世達會說這是涉水而過的最好時機,隻是不知道這清水和弱水交替往複的周期是多久,千萬不要等到他們遊到一半的時候弱水重又換了回來,到時候別說他這樣水性本就不好的人,就算插上翅膀恐怕也難以從中逃脫了。


    正南分明感到時間緊張,越早行動成功的機會就越大,不過剛才於世達對於弱水的一番解釋以及自己暗地裏的思考似乎又牽扯出不少與之有所關聯的往事出來,讓他禁不住地想問個清楚——於世達所說的地蟒就是現在水中這種類似水藻的生物,看上去對人體沒什麽傷害,那夜孫鳥又是什麽東西呢?


    於世達說他也不清楚,從前隻在倒一個遼國武將的鬥時見到了弱水的機關設置,不過裏麵隻有這種地蟒,卻從未見過所謂的夜孫鳥是什麽樣子,估計大概是一種會在弱水之上飛來飛去,以溺死在水中的動物為食的禽鳥吧。


    一旁的青山聽到這裏忽然似有所悟,正南朝他點點頭道:看來我們在貝爾湖碰到的食人葉就是夜孫鳥了,幸好當時沒在水潭裏過多停留,不然搭上我們倆的小命不說,到死都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吃掉的,豈不是虧大發了嘛!


    正南和青山在貝爾湖的遭遇可謂驚險之極,不過要想在此時講給眾人聽顯然有些不合時宜,正南讓大家做些必要的準備,然後就準備涉水到當中的平台上去了。


    大家都沒有帶什麽換洗的衣物,男女有別又不好意思穿得太過暴露,隻好把最外層的衣褲脫下來裝在背包裏,連帶著裏麵為數不多的用品和食物用繩子捆紮好了,在最外層再包裹上一層密封袋,讓青山和雲海各自牽根繩子縛在腰間,拖動著過河。


    一切準備妥當後正南率先走進水中,他隻會蛙泳,北方俗稱的狗刨式,遊起來速度不快,而且還要顧及先前受傷的肩膀,盡力不讓傷口沾到水,用了一分多鍾的樣子才前進了十米的距離;緊接著雲海才按照先前的約定一起下水,盡力保持著和正南之間的距離,平穩地遊動著;下一波下水的是曹沝和shining,他們爺孫倆雖然體力透支的比較厲害,但總歸是南方人,水性較好,安排在中間可以起到前後照應的作用;最後是綠水青山以及於世達結伴而行——四隊人馬相互之間保持十米左右的距離,這樣在最前麵的正南快到目的地的時候,最後邊的於家三人才剛剛下水,萬一在其間發生什麽不可預料到的事至少可以保證後麵的人能夠快速折回,不至於讓所有人都陷入到突發的危險當中。


    一切都如同計劃中的那樣順利進行著,正南的泳姿雖然蹩腳,但好在距離不長,稍微費了些功夫總算踉蹌著爬上了平台,他回頭看了看後麵的人,隻見他們也按部就班的朝這邊行進中,要不了多一會兒就會與他重新會合,這才轉過身,望向那巨型石棺所在的方向。


    所有的狼眼手電都被放進了雲海和青山攜帶的兩個背包裏,此時正南雖然距離石棺不遠,但在頭頂非常暗弱的光線下看得不甚清楚,隻能依稀辨認出它的輪廓來,從這邊望去就好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窺探獵物的怪獸一樣,給正南以陰冷和恐怖的感覺。


    正南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也不知道是剛從水中出來的緣故,亦或是真的被石棺嚇住了——他自認不是一個膽小怯懦的人,雖然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的麵對裝殮死人的棺木,但也沒有理由會如此懼怕吧,與之前遇到的真真切切的威脅比起來,區區一個紋絲不動的冰冷石塊又有什麽可怕的地方呢?


    話雖如此,正南還是轉過身來,盡量避免正視那口石棺,隻盼著其他人能夠盡快到來,互相有了照應也就沒什麽可怕的了。但越是這樣不停地心理暗示,身體反而不受控製地抖動起來,再看其餘人怎麽好像老是在原地轉著圈子,總也沒有絲毫靠近的意思呢?


    “救我——”


    正南的耳朵裏響起了這樣的聲音,說來也怪,身體的顫抖適逢其時地停止了。就好像恐懼達到一定的限度後,突破了人的身體和心理能夠忍受的極限,以至於任何感覺都會變的麻木了一樣。正南忽的轉過身,極力壓抑著隨時都要將他故作的鎮靜擊得粉碎的恐懼,將目光掃向整個平台,卻分明看不到除了石棺之外的任何東西,一切都好像還如他剛踏上平台上時沒什麽兩樣。


    幻覺?


    不,那聲音如此真切,絕對不是幻覺那麽簡單!


    “救——我——”聲音再次響起。


    “你是誰?”正南終於失控般的大叫起來。


    “救我——我在棺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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