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04章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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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老太爺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才逐漸清醒過來,他使勁晃了晃腦袋,隻感覺耳朵裏依舊嗡嗡作響,大概是剛才從拱門跌落下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傷了頭部,好在他所在的地方和上層的落差不大,這把老骨頭才能夠緩過勁來,不至於交待在這個怪異的古墓裏。


    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到拱門所在的方向,正老太爺在周圍摸索了幾把,終於找到了那根少婦交給他的蠟燭,他依稀記得當時少婦似乎說過千萬不能讓蠟燭熄滅,不過剛才的事發突然,誰又能夠顧及到它的熄滅與否呢,隻是自己並沒有火柴帶在身上,看來隻能憑借觸覺一點一點摸索著找尋出路了。


    正老太爺從地上慢慢的爬起,兩隻手伸在前麵,腳下一點一點的挪動著。隻盼望著早點找到牆壁,然後沿著牆壁一路摸索下去,總能找到剛才下來的階梯或者別的什麽出口吧。


    這個空間似乎比剛才的石室要大上很多,正老太爺雖然腳步細碎且緩慢,但算下來也走了不下二三十米的距離,手上卻什麽都沒有摸到。他想起剛才在石室時的情形,氣憤之情就越發強烈了――少婦的丈夫十有**是被困在了下麵無法脫身,此時正是需要他施以援手的時候,但這個盜墓賊卻不懂事理,非但沒有表示出感激的誠意,反而驟然出現在他的身後,一張鬼一樣的灰臉在如此近距離簡直與死人無異,直把他嚇得跌落到了這裏。現在好了,賴以求生的蠟燭已經熄滅,陷入困境的人則是多了一個。


    想到這裏,正老太爺忍不住壓低了嗓音低聲喚到:


    “那個誰……你在哪裏?我是來救你的,你老婆在外麵替你生了個兒子……”


    沒有回答,四周寂靜如初。


    “砰――”正老太爺的小腹撞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上。


    他雙手垂下,摸到了冰涼的石壁,不過僅有半人身高,雙手再向上麵遊走,發現石壁僅有一指厚而已,裏麵則像是空蕩蕩的空無一物了。


    他蹲下身仔細摸索著石壁,發現上麵凹凸不平,與剛才在上麵的石室看到的牆壁絕對不同,似乎是有雕刻的紋路或圖案。向左挪去沒多遠是個轉角,朝前走了三五米又是轉角……


    這個形狀的東西應該是?


    正老太爺“騰”地站起身,不顧在黑暗中跌倒的危險急忙向後退了幾步――他忽然明白自己撫摸的並非是石壁或者別的什麽,而是裝殮死人的棺槨。


    正老太爺過往與很多巨富高官們打過交道,知道有錢人對於入殮很是講究,棺木外麵還要加上若幹層棺槨來保障死後屍體的不腐。


    早年間棺槨的層數都是被嚴格限定的,不同等級的人使用不同的規格,這在封建社會中是個約定俗成的製度,極少有人突而破之,僭越妄為。不像現在時逢亂世,皇帝都被趕下了寶座,誰還會管你下葬時用什麽規格,隻要有權有錢即可。當年正老太爺就曾目睹過某個軍閥死後規模巨大的葬禮,僅是棺木就是用一棵完整的紅木掏空而成,其奢華程度即便像對他這樣非一般富庶的人家看來可視不敢奢望的了,若放在在明清之時,恐怕是王公大臣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了。


    這樣說來也是合情合理的,既然是被這對盜墓賊盯上的古墓,必然不會是一般窮苦人家的死後安息之所,正老太爺對於此道不甚精通,卻也能看出這個墓穴的主人非富即貴,單憑墓室和棺槨的大小,說不定就是哪個朝代的大官或者王室呢。


    是墓穴就必然有棺槨,這是個簡單的道理,不過正老太爺從沒想到過自己會在如此狼狽的情形下觸摸到了裝殮死人的容器,一股厭惡之情油然而生,隻想避而遠之,不過他轉念一想,剛才觸摸到的這最外一層的石槨好像並沒有蓋子,難不成少婦的丈夫已經先於他將棺木打開了?他是僅僅打開了外麵的石槨,還是連同棺木也一並開啟了?充盈在墓穴裏的臭氣難不成是屍體所散發出來的屍臭?


    正老太爺幹嘔了幾下,心下把盜墓賊的祖宗八代依次問候了一遍,才終於緩過勁來,他越發覺得自己好心辦了錯事,像這種讓別人屍骨都不得安生的人就不應該顧及他們的死活,正是天理恢恢,報應不爽,如今對方受困於此,誰又能說不是上天對於他們所幹的勾當的懲罰呢?隻可憐自己滿懷善心,如今被連累的進退維穀,反倒是有苦難言了!


    正老太爺現在隻想盡快找到出口,逃出這裏之後再做計議,屆時等到天亮再找幾個生人下到這裏幫忙找尋,也算是自己盡了全力了。想來那個盜墓賊既然有力氣打開如此巨大的棺槨,應該並沒有受什麽致命的傷害,讓他在這裏再待上幾個小時,忍饑受凍之下也可以好好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進行一番反省了。


    想到這裏,他便準備照著老路繼續摸索牆壁找尋出口,可正當準備轉身邁步的一瞬間,忽然自前麵傳來了沉悶的敲擊聲。


    “咚……咚咚……”


    敲擊聲一長兩短,非常有規律,好像是金屬敲打在石壁上發出來的,聲源就在正老太爺正前方不遠處,算下來應該不會超過幾米的距離。正老太爺頭皮發麻,雙手捏成了拳頭,把手心的冷汗攥成了幾瓣――他分明記得剛才自己就是從那個方向後退至此,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估計錯誤的話,這個聲音應該是從棺槨裏發出來的。


    “咚……咚咚……”聲音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每一聲都像穿透了正老太爺的耳膜,刺激著他一觸即潰的神經。


    或許是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不自覺的自己嚇唬自己了?


    正老太爺如是自我安慰著,早些年在商場上經曆過的那些大風大浪此時在腦中一晃而過,心下的緊張之情才算有所緩解了。


    ***,肯定又是那個天殺的盜墓賊在作怪了,盜了別人的棺木不說,還非要爬到裏麵去胡作非為,這下可好,肯定是卡在哪裏出不來了。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知道他就在棺槨裏麵,倒不如捎帶著手把他解救出來,想那與死人屍骨為伴的感覺必定不很好受,反倒是兩個人在一起才能更快的逃出生天,為今之計隻能把前恩後怨暫時放到一邊,待到出去再找他們夫婦算賬了。


    既然拿定了主意,正老太爺又鼓足了勇氣,努力挪動著腳步,趟著地朝前蹭去。


    敲擊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正老太爺似乎可以同時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胸口上下起伏的幅度越發劇烈了,緊張的精神在雙手再次觸摸到石槨的一瞬間差一點就全麵爆發出來,好在四周一片漆黑,不然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逃也似的飛奔而去,絕不停留。


    然而,現在絕對不是逃跑的最佳時機――他左手扳住了石槨的上沿,半俯著身,對著下麵輕聲的喚了幾聲,卻除了敲擊聲一如既往之外沒有得到任何回複,猶豫了片刻之後,隻好極不情願地伸出右手在裏麵摸索起來。


    正老太爺一邊摸索,一邊在腦海裏根據剛才的記憶計算著棺槨的大小:如果他剛才首先觸碰到的是石槨的短邊的話,那也足有三四米的長度了;依此比例,現在所處的長邊豈不是要有近十米了?如此大的石槨,僅是麵積就已經超越了上麵的石室兩倍有餘,單憑他這樣摸索豈不是形同海中撈月一般困難,難怪那個盜墓賊要整個身體爬進去了――令人生氣的是他既然還有力氣敲擊石槨,怎麽就不答話呢?即使是發出幾個簡單的語音,也可以讓他找到對方的位置所在,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滿屋目的地在死人的棺材裏亂摸了。


    雖然這樣想,正老太爺的手卻沒有停止摸索,一方麵是因為除了繼續重複這個動作之外實在別無它法;另一方麵從他內心深處在恐懼之下還有些許好奇――盡管不太願意承認,但是到了他這個年紀的人總歸對生與死有了或者想要擁有比照別人更多的認識,而現今,雖然一直處在被動的地位,被陌生人和周遭的形勢牽著鼻子亂走,但畢竟在一個古墓中查驗死人的棺槨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擁有的經曆,說不定以後還會成為自己向別人炫耀生平的資本呢!


    想到這裏,正老太爺的恐懼沒有剛才那麽厲害了,他把左手也騰出來伸進了石槨,雙腳踮起,整個身體都靠小腹支撐在了石槨的上沿之上,象是秤砣和杠杆一樣,勉強維持著平衡。


    “啪――”手臂忽然被一雙手牢牢地抓住了。


    “啊――”正老太爺冷不丁地受此驚嚇,失聲喊了出來。


    抓住正老太爺手臂的雙手忽一發力,他整個身體本就不很穩當,被這一拉隻一骨碌便掉進了棺槨之內,身上好幾個部位頓時傳來了疼痛的感覺,就好像跌在了布滿鵝卵石的河邊一樣,咯得他就想再次大喊大叫起來。


    “噓――”耳根處傳來了細小的人聲,“別出聲,他在外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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