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附近到處都是監控探頭,那輛出租車很快便會被警察攔截住,因此他們必須換車。


    “坐穩了!”石大海沉聲喝道,一腳狠狠地踩在油門上,寶馬車動力強勁的引擎“嗚――”地嘶吼一聲,四隻輪胎瞬間摩擦著噴出一蓬青煙,如風火輪般極速轉動起來,車子像戰斧導彈般,嗖地一下竄了出去,20秒鍾不到,已到了千米開外了。


    “韓龍!按緊四喜傷口!譚雲!你讓四喜說話,千萬別讓他睡過去!”石大海一臉嚴肅地看著後視鏡喊道。


    “知道了。”譚雲神色凝重地應著,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金四喜蒼白的臉龐,語調平緩地問道,“四喜,你覺得怎樣?”


    “呃哼――”金四喜無力地半睜著眼,剛恩了一聲想要開腔,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濺到石大海坐椅後背上,嚇得韓龍趕緊按住了他的身子。


    “四喜,你堅持住,醫院馬上就到了!”譚雲到底是在北京幹過諜報買賣的,此情此景下,竟然沒有半點慌亂,沉著地安慰道,“到時子彈取出來就沒事了。你現在隻要保持用力呼吸就可以了。”


    金四喜不虧是條硬漢,此時靠在韓龍身上竟然嘴角一咧,無聲地笑了下,艱難地說道:“娘的,從來……從來都隻有我四喜……朝――別人開槍,想不到……今天……老子陰溝裏……咳、咳!”


    石大海從後視鏡裏看得真切,隨著兩聲咳嗽,殷紅的鮮血一股一股地從金四喜嘴裏湧出,心內不免大急。


    油門早已踩到了底,液晶速度表上的數字達到了每小時350公裏,夜裏空曠的國道上,寶馬車如同懸磁浮般貼著地麵呼嘯疾駛,路邊的監控攝像根本就來不及拍照,即使閃了快門,也隻拍到一蓬煙塵。


    駛上琉璃路,寶馬向東湖公園方向射去,隻兩分多鍾就抵達了香滿樓。


    由於正是冬季,香滿樓顧客盈門,門前路上兩邊停泊的車輛眾多,路中間僅留三米不到的距離。石大海卻沒有絲毫猶豫,仍然以180碼的速度呼地一聲從中穿過,隨即方向盤往右猛地一打,刹車一踩,“嘎――”車子一個橫甩漂移,直接就停在了診所門口,所幸診所內的日光燈還亮著。


    石大海低喝一聲:“下車!”便推開車門,衝到診所門口用力一推,心底一沉,門竟然鎖上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小惠竟然下班了!韓龍和譚雲半抬半扶著金四喜,憂心忡忡地望著他。


    石大海不由得大急,正四處張望,打算到香滿樓去叫金鵬幫忙把他老婆叫來急診時,眼光卻掃到了百米開外一道女子背影在路燈下行走――不是小惠又是誰?


    石大海大喜,脫口喊道:“小惠!快來救人!”


    小惠一愣,迅速轉過身來,見到診所門口那副景象,立即意識到病人情況很危急,甩開兩腿奔了過來,一邊摸鑰匙開門,一邊轉頭打量著金四喜警惕地問道:“他哪兒受傷了?怎麽傷的?”


    石大海沒有答話,拉過譚雲低聲說道:“去把車開走,再走回來。”然後跟進診所,輕車熟路地攙扶著金四喜走進了當初小惠替他換腳趾紋的手術室。


    小惠根本就沒有認出戴上麵具的石大海來,麻利地戴起橡膠手套、拿著止血紗布進來一邊問著傷者受傷原因,一邊飛快地撕開金四喜的胸口衣服,卻一下子呆住了!


    “啊?!槍、槍傷?!”小惠驚駭地後退兩步,卻馬上戰戰兢兢地閉上了嘴――因為石大海拿起了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冷著臉朝她揚了揚。


    “救了他,你和金鵬便不會有事!”石大海寒著臉說道。


    韓龍疑惑地望著他,腦子裏滿是不解――小惠?金鵬?聽上去石大海好象跟他們挺熟悉的,但看上去卻又不像是熟人的樣子啊!


    小惠更是心中一動,覺得這句話好熟悉,似乎某人曾經也在這個房間內用相似的話威脅過自己。但眼下傷者受傷很重,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了,根本不容她細想,當即伸出手指搭在金四喜脈搏上,隨即又翻開他的眼皮用手電筒照著看了看,忐忑地說道:“他傷得太重了,失血也過多,我……我無能為力。”


    石大海心裏一個咯噔,焦急地問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小惠心存僥幸地說道:“隻有趕緊送大醫院才行了。”她這樣說,目的是想趕緊把這幫瘟神送走。她卻不知道,石大海根本不能把金四喜送正規醫院。


    “給他打腎上腺素!”石大海盯著小惠冷聲道。


    “啊?”小惠大驚,瞪著石大海不安地問道,“為什麽不立即送醫院?再拖延的話――”


    這時,譚雲飛奔入內,朝石大海點了點頭,表示車輛已經藏匿好了。


    “譚雲,去把門鎖了!”石大海又朝小惠揚了揚手裏的刀,不耐煩地說道,“我的話,隻說一遍!”


    小惠手一抖,手電筒掉在地上,也沒敢揀起來,低著頭一聲不吭地去拿了支腎上腺素來,打進了金四喜的體內,隨後便被韓龍押到了手術室外。


    石大海心頭怦怦急跳,做了兩個深呼吸才稍微鎮靜下來――毫無疑問,金四喜活不了幾分鍾了,現在必須在他死之前,從他嘴裏搞到“黑夜降臨”的資料。


    看到金四喜氣若遊絲地緩緩睜開眼睛,石大海立即湊上前去,眼裏精光四射,注視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四喜,你告訴我,趙大在哪兒?我怎麽才能找到他?”


    “呃?”金四喜剛蘇醒過來,聽到這話,一臉不解地看著石大海。


    石大海加重了語氣重新問道:“趙大在哪兒?剛才到底是誰要殺你?你快告訴我!”金四喜隨時都會斷氣,時間已經不容許他分析對方心理、選擇談話技巧了。


    金四喜虛弱地說道:“海哥,我快死了嗎?”


    石大海揪心地看著他一副即刻就要死去的樣子,心急如焚,淩厲的目光盯著金四喜沉聲喝道:“四喜!我答應你,我石大海一定替你報仇!現在你告訴我,究竟是誰要你的命?”


    “嘿嘿嘿嘿,咳、咳――”金四喜冷笑兩聲,又咳出了兩口鮮血,眼裏閃著狠色說道,“東子!他就是老子要殺的第二個人,沒想到……他先對老子……動手了!”


    石大海冷聲問道:“東子是誰?”


    此刻金四喜已經出現回光返照的跡象了,雙拳緊握,原本慘白的臉上透出了一絲紅暈,眼裏精光暴射,怒聲道:“那雜種是退伍兵,仗著幾分槍法,很討趙大歡心,嘿嘿,那雜種野心不小,一直想擠掉老子,坐組織的第二把交椅,當年老子被鄭洪明逮住,就是東子那狗雜種告的密!”


    石大海心下恍然,知道這屬於“黑夜降臨”組織內部的權力爭鬥:當年為了爭做組織二當家,東子暗中泄露金四喜的行蹤,導致在2011年10月,金四喜被鄭洪明的“收網”行動小組抓獲,然後東子順理成章地坐上了金四喜的位置;現在位高權重的東子估計從趙大嘴裏得知金四喜要回歸的消息了,一來不甘心就此將第二把交椅拱手讓出,二來擔心金四喜對他動手,便索性先下手為強,在半路狙殺金四喜。


    “放心吧,四喜,那東子交給我了。”石大海緊握著金四喜的手說道,“還有那青島警局的鄭洪明,我也會替你做掉的!”


    “好兄弟!”金四喜眼眶一熱,抓緊了石大海的手,真情流露,“海哥,能跟你一起……從黃金島逃出來,我四喜這輩子……值了!”


    “恩!”石大海點點頭,肅容道,“四喜,你告訴我,我怎樣才能找到東子?”


    “夜……夜來香,黑寡婦……噗――”金四喜一大口鮮血噴出,胸脯劇烈起伏幾下,眼睛裏的神采緩緩黯淡下去。


    石大海大驚失色,他腦子裏有一大堆的疑問需要金四喜來解答,眼前金四喜卻隻剩下半口氣了,情急之下脫口喊道:“咱們在青島警局裏的眼線是誰?”


    “曹……”彌留之際的金四喜說出了一個曹字,第二個字隻做了個嘴型出來,便輕輕地一歪頭,再無半點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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