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黑影來得好快,不過轉眼之間,便已看得清楚。


    伴著那“吱吱呀呀”怪叫聲音,我可以確定,那是一大群獼猴之類。


    陡坡上的幾個警員肯定被嚇得不輕,隨著“砰砰”幾聲手槍鳴響,孟響大聲喊著:“別開槍,別開槍!”


    可是已經晚了,猴群被槍聲激怒,愈發向著孟響等人站立之處蜂擁撲到。


    我聽見孟響高聲喊著:“高力你小心!”


    我慌忙要往坡上爬,但陡坡上邊的警員隻顧躲避猴群攻擊,已經丟掉了綁在我跟唐遠河腰裏的繩索。


    我跟唐遠河無從借力,隻能手腳並用好不容易往上爬了三五米,偏偏有幾隻猴子發現了我跟唐遠河的身影,居然順著山坡向我跟唐遠河攻擊而至。


    唐遠河嚇得大呼小叫,我也跟著慌了神。


    在這陡坡之上根本沒辦法跟猴群廝打,幸好坡上全是衰草,我跟唐遠河索性翻身坐下,順著草坡滑了下去。


    耳聽猴群叫聲被甩到了後方,但草坡坡度卻越來越陡,我連連用手想要抓住身邊的衰草,卻根本無濟於事。


    忽然感覺身體淩空,我嚇得張牙舞爪大呼小叫,眼前一黑,我竟像是直接落入了一個山洞裏邊。


    緊隨著“撲嗵”聲響,我感覺渾身巨震,屁股也被跌得好像要裂開了一樣。


    耳聽頭頂“哇哇”驚叫,我趕忙向著旁邊滾開,又是一聲“撲嗵”響,唐遠河掉落在了我身邊。


    而且不止他一個掉下來,有兩個背包也跟著掉落。幸好掉落的地方離唐遠河甚遠,沒有砸在他身上。


    我立刻明白,孟響在危急之時,將我跟唐遠河的背包從坡上踢落,希望我們倆能夠借助背包裏的東西,堅持到他們幾人返回救援。


    我不能不佩服孟響心思敏捷,在如此危急的關頭,她居然考慮到了這一點。


    我感覺渾身皆痛,隻能躺在地上歇了一歇,這才勉強撐起身體向上一望。


    果然頭頂是一個狹長的洞口。


    這洞口無巧不巧正好是在那片陡坡之下,任何東西從坡上滑落,都會直接跌進山洞。


    也幸虧長年累月從上邊掉落下來的衰草樹葉,在洞底堆成厚厚一層,雖然腐臭難聞,卻十分鬆軟,也因此救了我跟唐遠河的性命。


    “我們怎麽辦?高力,我們現在怎麽辦?”唐遠河叫出來,聲音中甚至已經帶出有點哭音。


    “不用慌,咱們在這兒等一會兒,孟響他們就在上邊,一定會下來找我們的!”我趕忙安撫。


    但實際上我心裏一點底氣都沒有。因為方才那一大群猴子突然發瘋,孟響他們就算能夠保住性命,也必定被猴群衝散。


    而一旦離開此地,沒有黑狗帶路,根本很難找得回來。


    何況帶出來的兩根繩索分別捆在我跟唐遠河的腰裏,就算上邊還有人守著,也沒有辦法很快救我們出去。


    我現在隻希望孟響跟黑狗仍在一起。她是一個女孩子,一旦在這大山深處落單迷路,必定會經曆無窮的驚怕與苦難。但我堅信隻要有那條黑狗在,就能保護她安安全全走出大山。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如此掛念孟響,那一刻,我甚至沒有太多考慮我自身的安危。


    唐遠河應該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他沒有跟我爭辯,反而很快鎮定下來,站起身來,抬頭察看洞口高度。


    洞口離地至少有十五六米,而且三麵懸空,另外一麵是陡峭的崖壁,我跟唐遠河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


    唐遠河不死心,先解下腰間的繩索,又在洞裏四麵亂瞅。


    我問他找什麽,他說想找一根粗一點的木頭。


    我立刻明白,他是想將繩索綁上粗木扔出洞口,如果能夠卡在什麽地方,我們倆就可以順繩索爬出山洞了。


    隻可惜洞口上方的陡坡上隻有衰草,並沒有生長任何樹木。唐遠河找了半天,也隻找到幾根又細又枯的樹枝。


    我將身上的爛泥勉強刮了一刮,跟唐遠河說道:“你在這兒慢慢想辦法,順便等孟響他們下來救援,我往洞裏走一走,看看有沒有其他出口!”


    實際上我還有一個考慮,方才在陡坡之上,曾看到草叢間有一道滑痕,倘若那真是王技術所留,八成他也順著草坡掉進了這個山洞。


    而在唐遠河尋找粗樹枝的時候,我已經發現確實有一串足跡行往了洞裏。


    那讓我既興奮,卻也有恐懼。


    因為如果這串腳印當真是王技術所留,如果王技術當真是將那塊浮雕送回了它最初成型的地方,那就等於預示著,在這個山洞裏邊,很可能隱藏著某種未知的、根本不是現代人類能夠招架的東西。


    可是我反正也無法上去,隻能撿起我的背包,從裏邊找出手電筒,之後將繩索卷起來掛在肩上,背上背包,硬著頭皮往山洞裏邊走。


    誰知沒走多遠,我就聽見背後腳步聲響,忙回頭看,唐遠河也背著背包追了上來。


    “我還是跟你一起走吧,我估計孟科長她們就算下來救咱們,也沒有那麽快。在這種危險之地,咱們最好不要分開。”


    他這話我其實十分讚同,不過我還是問他:“你有沒有留個記號在洞口?”


    “留了!我在亂泥堆上插了幾根木條,把我的帽子頂在上邊了。隻要有人到洞口一瞄,就能知道我們兩個在下邊。”


    我就沒再多說,兩個人相隨著往山洞裏邊走。


    那山洞就跟一個扁寬的隧道一樣,雖然洞頂高高低低,高處十數米,低處還不到兩米,但沿路既沒有鍾乳石之類,也沒感覺凸凹難走。


    隻是越往裏走,光線也越來越暗。


    我打亮了手電筒,卻讓唐遠河緊跟著我,將他手裏的手電筒關掉省電。


    幸好那山洞雖然又扁又寬,但卻沒有彎彎繞繞,我們隻管認準方向往前直走就行。


    約莫行了兩三公裏,仍未看見盡頭,前方竟不知道還有多深。


    唐遠河有點怕了,連連說不如還回去到那洞口下邊等著。


    可我想著反正已經走了這麽遠,現在回頭,前功盡棄。


    正躊躇間,唐遠河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你聽,什麽聲音?”他說,自然而然壓低了聲音。


    我仔細一聽,隱隱約約的,有一聲一聲“叮叮叮叮”很清脆的聲音傳入耳中。感覺就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古琴,閑極無聊地撥動琴弦,無意識地彈奏著某一個單一音節。


    而在此陰沉黑暗的山洞中,那聲音不會讓人舒服,隻會令人毛骨悚然。


    (請看第073章《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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