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吐著舌頭,再次生無戀起來,再再次被吳克進去、出來、進去的操作給惹怒,接著再追、再再追不上……


    最終,便到了無論吳克怎麽進入祂的狩獵雪域中,白色巨狼都提不起勁,就趴在雪地上冷眼瞧著他。


    “你不追了?”


    重新回到下雪的區域,吳克小心走到白色巨狼的旁邊,就蹲在祂的麵前詢問。


    白色巨狼鼻息間噴吐出一口冷氣,大狼頭就撇到了一邊,壓根不想理會這個可惡的家夥。


    天上的雪還在下,看到地上的白色巨狼已經被自己弄得沒脾氣,吳克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然而,他依然感覺到一些困擾,的確,巨狼對他是沒什麽威脅,但他也搞不定對方。


    若是這隻自帶風雪的白色巨狼,想要跑別的地方去晃蕩做一些壞事的話,吳克拿它也沒什麽辦法,畢竟,他既打不死對方,也禁錮不了對方的狼生自由。


    想了想,吳克就在白色巨狼的前麵坐下:“打了這麽久,我們也算是認識了。”


    他看起來毫無防備的樣子,似乎隻要巨狼扭頭過來,張嘴就可以輕易咬到他。


    但之前被這樣惹怒逗了幾次,白色巨狼現在自然是毫無興致,攻擊旁邊這個根本就不可能被自身當做獵物幹掉的家夥。


    “我有話直說了,你為什麽要傷害殺死那些無辜的人呢?”


    白色巨狼不知道這個人在說什麽,將狼頭換了個方向撇。


    “他們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麽,是抄了你家,還是搶了你的崽子?”


    屁股浮空,吳克跟著飛到了另一邊,讓巨狼左側的眼睛能看得到他。


    “你倒是嚷嚷幾聲啊,我知道你是有智慧的,從你這眼裏我能看出來。”


    少年繼續說道。


    “……”


    白色巨狼閉上了眼睛,祂聽得懂人言,但作為曾經的野獸,哪怕如今已經是異種生命,卻也依舊保持著屬於野獸的習性。


    白色巨狼不想和人類做過多的交流,能和祂交流的隻有祂的同類,隻是……祂貌似已經沒有同類了。


    。。。。


    遙遠的記憶,在古老的意誌深處浮現,於不知多少年前的時候,祂卻還是一隻真正活著的狼,雪原狼。


    那時候,身為狼王的它,總是帶著族群為了覓食在雪原上奔波。


    而某天,它們卻是遭遇了一場恐怖的暴雪天災。


    在那場恐怖的天災中,就連適應風雪環境的它們,也被埋葬在風雪裏,驚慌的狼嚎被狂風淹沒。


    白色巨狼記得最為深刻的,就是自身在保護身後懷孕的母狼,想要從蓋頭埋下的白雪裏挖出去,但不管怎麽挖,頭頂上的白雪總是無窮無盡。


    最後,它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疲累,鼻子越來越喘不過氣來,然後就倒下,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醒過來之時,身周已經是一片雪域,而它的族群,則全都被埋在了積雪之下,卻是已經凍僵、死去。


    隻有它,不止為何、奇跡般地幸存下來,但或許,它也並沒有幸存下來,在挖出所有族人,總計大小21隻雪原狼後,它就發現了一隻趴俯在懷孕母狼身上、仿佛要保護懷孕母狼的最大狼王。


    而從那時開始,天空的氣候就千百年不變,一直都在下著雪,不管是小雪、還是大雪。


    離開埋葬族人的地方,成為一隻孤狼,期間想要加入其他狼群,但卻都被恐懼地拒絕,卻是讓它逐漸意識到,自身已經變成了和原本種族完全不一樣的生物……


    不需要進食、不需要啃雪,它就像是幽靈一樣地活在白茫茫的雪原上,直到遇到了人類,它像是往常一樣的,狩獵了自己不需要的獵物,一隻被人類追逐的雪麅子,然後,就被見到的人類跪拜……


    後來,它遇到了越來越多的人,便有越來越多的人跪拜於它,在某天醒來後,它就變成了祂,有人稱呼祂為‘北方之神’,卻也有聲音在告訴著祂,之餘人類房屋外麵的生物,便是人類獻給祂的祭品。


    巨狼曾經感覺到困擾,但一個名為祭祀的人卻告訴祂,隻有當祂接受信眾的祭品,那些人才會由衷地感到安心、感到幸福,人們也才會更加的需要祂。


    需要?狼群已經不需要祂,但人類卻接受了祂,於是,巨狼開始接受起那些祭品。


    祭品奇奇怪怪的,有野獸、有植物、也有礦石珠寶之類的,甚至,有時候,還會是人類自己本身。


    祂從來不拒絕,總是會用自己的爪子去收取祭品,偶爾還會用牙齒,而每次麵對的活物時,也都是盡可能的用最容易致死的無痛苦方式,終結那些祭品的生命……


    。。。。


    “砰~”


    在古老的意誌還沉浸在回憶中的時候,一顆火球就炸在祂的身上,白色巨狼睜開了眼,就看見剛才還在身邊嘮嘮叨叨說些什麽話,一點都不想獲得安心、獲得幸福的活祭品,手中此刻舉著一枚散發火熱光芒的火球。(源石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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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東西砸在祂的身上,卻是讓白色巨狼感覺到有些痛,和剛才對方用拳頭、或是從眼中射出的那些奇異光線不同,這東西卻是能傷害到凝聚出實體的祂……


    想到了傷害,白色巨狼就眯起了眼,卻是回想起了不知道多少年前,一群同樣是不想獲得安心、獲得幸福的活祭品,(入侵占據北境的烏薩斯軍隊)對自身發動的攻擊。


    當時的祂,盡了全力,但哪怕掀起了數十公裏的暴風雪,卻也依舊沒把那些家夥給徹底埋葬。


    從積雪裏爬出來的家夥,渾身散發著一種邪惡的能量,一條漆黑的大蟒蛇更是從那些人的身上浮現,對著自己喊【這是我的地盤、我的國度】的這類話,然後就把祂從地盤上轟了出去。


    動物的世界,弱肉強食乃是真理,白色巨狼遵循這樣的野外法則,祂接受自己被其他存在擊敗的事實,但若是那大黑蛇再來一次,哪怕祂現在比過去虛弱了無數,也不會退讓。


    “吼!”


    白色巨狼站起來,發出了咆哮。


    。。。。


    嘴炮說不通,吳克正在嚐試用其他手段,看能不能對巨狼產生效果。


    此時,丟了一顆火球後,巨狼突然有了反應,咆哮聲響徹雪原。


    手中還在搓火球的吳克,眨了眨眼,先看了下手中的第二顆火球一眼,就拿著它,閃身湊到白色巨狼的麵前,朝著對方的下顎按了上去。


    “砰!”


    爆炸聲,讓吼叫聲戛然而止。


    等升騰炸裂的霧氣散去,白色巨狼下顎卻已經被炸沒掉了一半。


    “呃,你感覺如何?”


    吳克看向正瞪眼瞧著自己的巨狼,小心翼翼地詢問對方的感覺。


    “……”


    狼身散,風雪聲大起,抓影重重,接著戰,接著舞。


    “好嘞,看你這反應就知道有用,有用就好。”


    吳克拿下了背後的火山石法杖,一腳就踹碎了襲擊過來的冰爪。


    繁複的源石技藝被迅速構建起來,杖身越來越亮,一股恐怖的源石能量在集中。


    “模擬火山!”


    下一刻,在巨狼現身發動攻擊的時候,耀眼的火焰流就從法杖上噴射而出。


    襲來的冰爪,被火山碎屑般的落岩火焰砸中,風雪中很快就傳來了痛苦的呼聲。


    吳克麵色一喜,搖身一變就變成了縱火狂徒,隻要巨狼敢出現,他就會呼啦著手中的法杖過去,讓對方體驗一下寒冬裏的三份暖,屬於萊塔尼亞火山那種噴發出來,就能夠熔化人心的溫暖。


    三十五分鍾後……


    原本害怕巨狼會被自己打跑的吳克,現在卻是不用擔心了。


    因為他手中的火山石法杖,裏麵的能量現在已經被消耗幹淨了。


    在冰雪地區耍火焰類的源石法術,沒法借到環境優勢,反屬性的法杖卻是先一步沒了。


    而收獲,原本千米範圍的雪域,現在卻是被縮減了一半,重新凝聚出來的白色巨狼,哪怕看起來依舊威風凜凜,但吳克卻知道,這東西已經累了,也受傷了。


    比起全盛時期,曾經以一己之力,消滅過數十萬烏薩斯軍隊的白色巨狼,的確比過去弱了許多,但祂沒有退縮,對麵的敵人能夠對祂造成傷害的東西,現在已經沒了。


    白色巨狼知道對方很可能會逃跑,自身也阻止不了,但祂還是衝了上去,就想要像曾經那條黑蛇,打跑自己那樣也打跑對麵那個家夥,這便是野獸處理問題的方法。


    白色巨狼上了,祂揮出自己的爪子,揮得那麽義無反顧。


    然後,祂的爪子就陷入了一片黑泥裏,一股讓祂本能感到恐懼的東西出現。


    祂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剛才用火炸你的時候,我忽然想起自己,其實也算是個神來著……”


    黑色的泥漿包裹住白色巨狼的身體,古老的意誌被黑泥攜帶的惡念意識侵入,卻是沒能及時化為風雪逃跑,就被黑泥一同包裹住……


    風停雪歇,數百米範圍的雪地已經是坑坑窪窪,都是被火山法術的火焰炸出來的。


    陰狼得手的吳克有些開心,他體內的封印環,被拉入進去的白色巨狼,則是在無盡的黑泥中到處亂撞。


    而那些到現在還沒被他搞定的惡念意識,則是出於本能開始攻擊起這個外來者,兩者就在黑泥空間中砰砰砰地打了起來。


    局麵仿佛轉換了一般,白色巨狼比單個的惡念意識強,但惡念意識則如同剛才對方的那些風雪,能夠無窮無盡地從環境裏冒出。


    坐山觀狼鬥,引中立怪打紅名怪,也將意識投入進來的吳克,就跟在白色巨狼的後麵,撿取吸收著那些被白色巨狼打碎、擊潰、不聽話的惡念意識。


    而這種撿漏的感覺,卻是比自身上去搞內戰舒服多了……


    。。。。


    意念幻化的雪花,逐漸在這片空間中下了起來,但隻剩下一半的狩獵雪域,比起如同籠罩整個空間的惡念黑泥,差得可不止一星半點,卻是不斷被侵蝕。


    而白色巨狼反抗的舉動,也隻是拖慢自身被徹底吞噬的時間,生命不可避免地進入了死亡的倒計時。


    黑泥淹沒了祂的身子,白色巨狼奮起反抗,但就像是過去遭遇的那場暴雪天災一樣。


    無窮、隻是這次變為黑泥的雪花,掩蓋了祂,無論祂怎麽努力挖掘,都無法脫離。


    而早已經不是物質生命的白色巨狼,突然間卻是有了那種難以喘氣的感覺。


    “嗚嗚嗚……”


    仿若幻覺般,在祂逐漸絕望的這個時候,白色巨狼好像聽見了一道熟悉的叫聲。


    被惡念意識誘導出來,屬於祂意識中最脆弱的部分,一隻懷孕母狼的虛影,竟就這麽漸漸出現在祂的身後。


    玩弄心靈,將生靈最為脆弱的部分擺出來,讓生靈看到最為美好的一麵、但實際則是走向最壞結局的惡念力量,毫無顧忌地在施展著、操縱著懷孕母狼的虛影傀儡。


    嗚嗚嗚的聲音,那是十級的獸語,仿佛在對白色巨狼說:“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麽,不是成為什麽奇怪的生命,而是和自己的同族,一起死在那場雪災之中,不是隻剩下自己一個,孤獨地活在世上……”


    白色巨狼的腳步動了動,走向了有些虛弱趴下的母狼那邊,心靈最深處被挖掘,祂的反抗意誌正在被瓦解。


    白色巨狼低下了頭,母狼親昵地湊過來,發出了嗚嗚的叫聲,卻仿佛在說道:“你終於來了。”


    聲音讓巨狼頓了頓,狼瞳不斷變化,出現一抹人性化的柔意。


    忽然,白色巨狼轉過身,一股沉重壓抑的氣息,卻是在祂的身上湧現。


    周圍,惡念意識的黑泥像是察覺到什麽,急忙控製起母狼的虛影嗚嗚嗚地朝白色巨狼叫了叫,似乎在問祂要幹嘛。


    白色巨狼沒有做出回應,卻是抬起了自己的頭,看著不斷蠕動過來的黑泥,張開了嘴……


    龐大、蠕動著看起來有些惡心的黑泥山峰,蠕動的行為突然一滯,下一刻,一道銀白色的光柱,無比顯眼地就從裏麵穿透出來。


    隻聽得哢擦的聲音響起,巨大的黑泥山峰眨眼間就被凍結、然後逐漸碎裂、崩塌,冰霜的力量繼續擴散出去,卻是連同空間周圍一圈的黑泥,也給冰凍了起來。


    曾經,沒有做到的事,祂現在做到了……


    白色巨狼有些虛弱地回到母狼身邊,發出同樣的嗚嗚嗚叫聲,親昵地蹭了一下對方,就像是過去要保護它那般,輕輕地俯爬在它的身體上。


    哪怕,祂知道眼前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哢擦……”


    黑泥掙脫凍結的聲音不斷響起,被打散的黑泥很快就重新聚攏起來,卻是朝著中心位置的白色巨狼湧下。


    這一次,白色巨狼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力量,但祂內心中也沒有了恐懼、反而很是平靜。


    祂看到的母狼雖然是虛假之物,但虛假之物反照出來的,卻是祂內心的真實:


    一直徘徊在雪原上,迷茫不知所措的祂,最想要的,其實就是和自己的族人在一起。


    隻是,當年渾渾噩噩地幸存下來,又渾渾噩噩地離開那邊,等到真正擁有了高等智慧。


    當年的一切,都已經被白茫茫的積雪掩蓋住,祂的歸宿卻是消失,隱藏在那寬袤無垠的雪原上,也隱藏在記憶的最深處。


    一切都已經結束,白色巨狼唯一有所遺憾的,那就是這裏並不是祂埋葬族人的地方……


    祂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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