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走切爾諾伯格的人,是我們的敵人!”


    科西切公爵握著權杖,從位置上站起身,就對周圍的人如此說道。


    這像是一句廢話,若不是開口的是一位大公爵,這時候肯定會有不少人譏笑出來。


    不過,也有人注意到了這話裏的關鍵,對方剛才說的是‘我們’。


    而這個我們,若是包含了在場的所有人,可不就意味著,這並不是單純的、帝國朝堂上的黨派爭鬥了?


    “如果是在坐諸位議員,包括皇帝陛下的敵人,那便是等於烏薩斯整體的敵人,科西切公爵,您的意思是切爾諾伯格的失蹤,與烏薩斯帝國的敵人有關麽?”


    有人詢問,其他人紛紛反應過來,科西切朝著開口的議員點頭。


    “那麽,該是誰,炎國的人,還是維多利亞的家夥?”


    與烏薩斯接壤的國家不止這麽兩個,但說到真正有膽量朝烏薩斯主動動手的,估計也就隻有這麽兩個。


    至於其他的城邦小國,哪怕烏薩斯內部已經腐朽不堪,但軍隊卻依舊不是吃素的,把它們滅掉完全不是個事。


    烏薩斯並不畏懼戰爭,相反,在這個國議會上,還有不少人期待戰爭的到來。


    比如保守黨的人,掌握軍權的這些家夥,多數都是烏薩斯國內的主戰派核心,因為隻有戰爭的到來,統帥軍隊的他們,其重要性才能得到最大的體現,也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當然,大多數家族財富都已經資本化的改革派,和許多占據自有領地不斷種田的中立派,戰爭對他們種田做生意弊大於利,所以他們是烏薩斯帝國內,如今最大的以和為貴份子、主和集團。


    所以,當保守黨的人開始把話題延伸到推測敵人的身份,有可能繼續延伸到對外戰爭之上的時候,改革派的人就開口打斷了說話的家夥,提醒、又或者是警告。


    “沒有確切證據,話不可亂說,這會引起嚴重的外交問題!”


    保守黨的小議員還想要爭辯一下,卻被皇帝望過來的不悅目光給堵住了嘴。


    “具體如何,我們還得聽科西切公爵的說法。”


    文森爾侯爵開口,直接打斷了可能再次扯皮起來的苗頭。


    等眾人重新安靜下來,科西切這位高瘦、精幹老頭模樣的公爵,才再次開口說道。


    “我們的敵人不在國外,也不在這朝堂之上,我們的敵人在北方,就在烏薩斯的北境之上!”


    聞言,議會上多數的議員都有些愣住,烏薩斯的北境是個什麽地方呢?


    貧瘠,一年四季總是被冰雪覆蓋,卻妥妥是一個流放罪人的苦寒地區。


    能在那裏、或者是被發配去那裏當貴族的,在這些國議會議員的眼中,要不是鄉巴佬、要不就是倒黴蛋。


    總之,烏薩斯的北境,就是烏薩斯地區鄙視鏈的最底端,這突然有人說那裏出現了他們的敵人。


    朝堂諸公的這些議員們,第一個反應便是,又有日子過不下去的傻子,想早點死、開始在那裏造反了?


    。。。。


    毫無疑問,這種對烏薩斯北境的看法,是其他地域烏薩斯人的一種偏見。


    但這種偏見,也不完全是空穴來風,隻是原本烏薩斯北境的情況,被去過那裏的人,給誇張化了而已。


    而誇張得也不多,就以低層的一些情況舉例,比如每年在烏薩斯北境凍死的人,人數也就比傳播出去的幾萬、十幾萬,要少個幾倍、十幾倍。


    行情好的年景,數百上千,多是死於物資缺乏、搶奪食物的爭鬥之中。


    而行情不好的年景,比如刮暴風雪,一些建築物被大雪壓倒,又或者燒源石的供電局斷電的情況,可能就要死傷個成千上萬人。


    當然,這也都是老黃曆的事情了,自去年收購食物開始,烏薩斯北境就少有人在寒冷季中被凍死、餓死的情況發生。


    而在今年雪線農場全麵建設開來後,北境人在寒冷季中的日子,就過得更加紅火了。


    種植出來的薯類作物,被釀成了人們最需要、也是最喜歡的燒酒,俗稱冬日裏的生命之水。


    一節節出自農場、產量最多的豆類作物,則是被丟進了千家萬戶的火爐子裏,杆子當燃料,燒著能取暖,等燒完後,在灰裏扒拉出來的果實,就跟烤花生的味道差不多。


    就著它,配兩杯溫燒酒,看著窗外的雪景,那滋味,可不就是一個【棒】字嗎?!


    甚至最近,一些動物學家都已經準備,就著已經建設起來的農場旁邊,再建立一些配套的牲畜牧場。


    卻是研究所養殖實驗靈長類動物的想法沒成功,吳克在一次見塔露拉的時候,剛好也碰見了博卓卡斯替,兩人聊天起來,他順嘴那麽一提。


    結果,博卓卡斯替這位老爺子,就拉著聽說是他曾經的一位老戰友、老上司,同樣也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爺子,就跑去帶著一幫子北境動物研究學家搞了這個項目。


    。。。。


    目前,赫拉格老將軍已經從農場裏出來,在自己收養的切爾諾伯格感染者孤兒,都被北境政府安排去上義務學校後,無事一身輕的對方,就變成了首座北境牲畜牧場的牧場主。


    每天眼睛一睜,赫拉格需要想的,就是伺候好一群嗷嗷叫、等著飯吃的雪麅子。


    在麅子吃飯的時候,他還得拿上自己心愛的草叉,去牲畜房裏給那些的麅子鏟屎。


    鏟出來的屎,味道不臭,就是在混著作物草根燒的時候,由於不是全幹,會有一些煙火氣。


    “燒完的灰燼翻進土裏,就成了頂好的肥料,嘖嘖,以前當將軍的時候,我怎麽就不知道這個……”


    等休閑下來的時候,赫拉格老爺子除了會翻一本紅本本書外,還會翻一翻《傻麅子的產後護理》,以及一些關於《草食動物排泄物的生態利用》等書籍。


    赫拉格總是會在上麵寫寫畫畫,將自己照顧雪麅子的實際心得給寫上去,好一個牧場老頭。


    博卓卡斯替已經把他拉上戰車,正準備讓赫拉格去麵對另一個戰場,畜牧養殖類的戰場,相信要不了多久,牲畜牧場就會在各個雪線農場的旁邊,呈現兩開花的趨勢。


    北境人的餐桌上,也將多出一些不同種類的肉食,而隨著北境地區人民的幸福度提升,管理這裏的組織其統治的地位也在不斷被鞏固,估摸著再過個兩年,就算是摘去烏薩斯帝國這個名頭,都不會動搖正義聯盟在北境這個地方的領導地位。


    。。。。


    “最近,有些奇怪的事情在發生。”


    博卓卡斯替找上吳克。


    “在雪原深處,一些礦場裏,卻是有礦工遇害了。”


    原來的感染者礦工已經被解救,但源石還是得繼續開采,這卻是用錢雇傭的礦工。


    “怎麽回事,有壞蛋跑到那邊去了麽?”


    剛和一名D級研究員一起進入石棺裏,見證對方的身體發生異變、性情暴怒朝自己發動攻擊,然後被自己製服、接著逐漸死亡的過程的吳克,聽見博卓卡斯替的話,卻是皺起眉頭詢問向這位老爺子。


    “如果是壞人,那倒是容易解決,哪怕是在雪原上,別忘了,在遇到你之前,我們可是已經在雪原上戰鬥了十多年。


    事實上,出了事故的礦場,裏麵並不是每個礦工都遇害,真正遇害的隻有少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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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那些沒有遇害礦工的描述,在出事之前,礦場都是處於被刮起的風雪遮蔽的環境中。


    遇害的礦工出去避雪房間外麵解決生理問題,然後就沒有回來,等有人察覺不對,出去尋找的時候,就發現人已經倒在雪地裏。


    出事的人,胸口都出現了猶如被某種野獸的爪子,所抓過的那種傷痕……”


    當然,若隻是這樣的話,博卓卡斯替還不至於來找吳克,但當他派出一些盾衛小隊,去那些出現狀況的礦場周邊蹲守,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在搞鬼,卻有兩支盾衛小隊,總計十名戰士出事了。


    “身上的重裝無事,沒有發生過任何戰鬥的痕跡,但重裝底下的身體,胸口就和那些遇害的礦工一樣,都出現了爪痕。


    我去找希博利爾,想要她調動軍隊幫忙,但她卻告訴我,這可能不是軍隊能解決的事情。


    她讓我直接來找你,說把你帶過去後,會一起解釋說明具體的情況,對了,見麵地點,是她的氏族據點那裏……”


    。。。。


    恩諾氏族的據點,位於一座雪山中,正義聯盟剛建成的時候,吳克來過這裏一次。


    “襲擊礦場的凶手,不是人、也不是源石動物,而是神,這是北方之神的神罰……”


    吳克帶著博卓卡斯替老爺子過來這邊後,聽到關於礦場受襲的結論,就感覺有些天雷滾滾。


    “這位是我們氏族的巫婆,在北境這片地區納入烏薩斯的版圖之前,我們的氏族就世代生存在這裏。”


    希博利爾介紹著。


    “我們氏族有著自己的圖騰、也有著自己的信仰,在博卓卡斯替老爺子找上我,說明情況後,根據他的描述,我卻是想到了氏族內,一些關於雪原的傳說。”


    【呼號的北風,帶來了祂的咆哮,伴隨著白色之災,無形的祂,卻從雪原深處到來這裏……


    風雪冷酷,似祂手腳亦如刀鋒,當帶來風雪的北方之神降臨人間,人們當獻上活著的獵物,躲於雪屋之內祈禱……】


    “寒風冷雪會帶走作為祭品獵物的生命,躲於屋內則是為了避免自身,被神靈誤認為是祭品的緣故。


    而凡是在那些風雪中被掠奪走生命的祭品,卻都不會是被凍死的。


    身上都會出現類似野獸抓痕的傷痕,無聲無息地死在雪地中。”


    吳克感覺自己有點走錯片場,就像是搞大國基建、醫療研究的人,突然跳到了搞封建迷信的片場裏,讓人覺得很不適應。


    “你別以為傳說就是假的……”


    希博利爾說著,示意他跟著出去,一行人來到了恩諾氏族的練習場。


    希博利爾徑直來到一個綁著鋼鐵盾牌的木樁,拔出了腰間隨身攜帶的佩劍。


    “還記得,我當初砍你的那一劍麽?銀月斬……”


    銀色的劍光閃過,鋼鐵盾牌沒有任何問題,但木頭撕裂的聲音,卻很清晰地從後頭響起。


    鋼鐵盾牌解下,一道很明顯的劍痕,出現在砍中盾牌位置的後麵。


    “重裝沒有戰鬥的痕跡,但身體後麵卻出現了傷痕……”


    博卓卡斯替低囔出聲。


    “這是我們氏族傳承的一種劍術,卻是能無視重裝護甲的防禦,直接傷害到後麵的人……”


    “這應該算是一種能量性質的穿透傷害!”


    吳克說道。


    他已經徹底想起初見希博利爾的時候,這隻狼耳朵一副智珠在握的高手模樣,結果被自己一拳頭揍臉上,直接變成豬頭的事情。


    而當時,對方被揍揮出的那一劍,卻是確確實實地對自己造成了破防的傷害,盡管眨眼間,那傷勢就恢複了……


    “這種劍術最初的傳承,正是源於我們氏族信仰的存在,北方之神!”


    收回佩劍,希博利爾認真地說道。


    “兩百年前,占據這片北境凍土地區的烏薩斯帝國,在當時他們戰無不勝的軍隊,卻曾在雪原上吃了虧……”


    這是以前希博利爾找資料,翻看烏薩斯官方記錄卷宗的時候,意外看到的一個記錄。


    在距今兩百年前的北境上,約莫有數隻烏薩斯精銳軍團部隊,死在了雪原之上,被神秘的生物殺死。


    “那本卷宗上記錄的時間點,剛好與我們氏族記錄的時間點對上,在兩百年前,我可以確定,我們氏族信仰的東西,與當時占據北境的烏薩斯進行過戰鬥,祂曾消滅過不止一支強大的烏薩斯軍團,卻是在最後的一場戰鬥中徹底消失……”


    說著這話的時候,希博利爾並不覺得自己說的一些神話傳說很離譜。


    畢竟,她還看過更離譜的家夥。


    比如,現在在她麵前,正認真聽她說話的光頭少年。


    就以對方如今在北境的名聲,估計千百年後,也是能留下神話傳說,呃,光頭之神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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