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是關於楊文彬小時候的故事。


    楊文彬從記事以來到上學之前,從沒見過除了自己父母以外的人。有時他跑出去和周圍的小孩一起玩的時候,別的小孩子會說到自己的爺爺奶奶姑姑阿姨,可楊文彬從沒見過自己家的所謂親戚。


    還是小孩子的楊文彬從來沒覺得有什麽可奇怪的,隻是天真的認為隻是自己家和別人家不太一樣罷了。不過即使這樣,小楊文彬還是會在心底裏暗暗的期待,也許有一天爸爸媽媽會給自己介紹除了他們以外的人。


    終於,在一個十分聒噪的夏天的夜晚,爸爸媽媽領了一個和楊文彬差不多大的孩子到家裏來。


    “文彬,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夏,這幾天要在我們家暫住一段時間,你們兩個要好好相處噢。”


    小夏是個男孩子,和活潑好動的楊文彬不同,他總是沉默著不喜歡說話,年幼的臉上總是掛著像大人一樣凝重的表情,在家裏共住了幾天,楊文彬能聽到他說的話也隻有“嗯”“噢”幾個字。


    楊文彬覺得很沮喪,以為能認識新朋友的興奮之情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在小夏來到家裏第三天的時候,楊文彬決定要主動跟他搭話。


    “嘿,小夏。”楊文彬有點緊張的搓著小手,“我們出去玩吧!”


    小夏把手裏不知名的書合上,趴在桌子上問道,“玩?玩什麽?”


    似乎是沒有想到小夏會接自己的話,楊文彬更堅定了自信心。


    “走吧,昨天晚上剛下過雨,有很多好玩的東西的!”楊文彬拉過小夏的手,就向門外跑去。


    楊文彬拿上他老早就準備好的玻璃小道具,從草叢裏捉了幾隻蝸牛,“你看,如果我把一隻蝸牛放在這裏,另外一隻放在底下,這這兩隻蝸牛就會互相爬在一起,他們還在奇怪為什麽明明能看得見卻不能爬到一起。你看,是不是很有趣?”


    小夏認真的看了看,搖了搖頭,“這才不有趣。給我,我給你看看什麽叫有趣。”


    小夏說著,從口袋裏不知道什麽地方摸出一小袋鹽,撒在了蝸牛的身上,蝸牛的身體立刻就變得僵硬,沒法縮回殼裏了。不久之後,它的身體就化成了一灘水滲進鹽顆粒裏。


    “你殺死它了!”楊文彬驚呼。


    “可是你看,這樣才有趣呀。”小夏露出了一個笑容。


    楊文彬愣了愣,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小夏笑。


    “喂,你到底叫什麽啊。”楊文彬往小夏的身邊一坐。


    “我叫小夏。”小夏莫名其妙。


    “但是夏是姓還是名字啊?你不可能全名就叫小夏吧?”楊文彬問道。


    “我又不是真的有名字……”小夏嘟囔道,“隻是他們隨便一說而已。”


    “你說什麽?一個人怎麽可能會沒有名字呢?”楊文彬追問道。


    但小夏沒有回答楊文彬的問題,反而問了他另一個,“你將來想幹什麽?”


    “啊?”楊文彬沒有反應過來小夏的問題,“呃,我不知道呀。你呢?”


    “我會繼承你父母的工作。”小夏認真的說道,“他們想讓我繼承。”


    “那可不行!”楊文彬想也不想的就反駁道,“我才是他們的孩子,肯定要我來繼承啦!”


    小夏眼睛裏流露出笑意,可他分明又沒有笑,這個表情放在一個小孩子的臉上有些詭異的過分了。


    “你想繼承他們的工作嗎?”小夏問道。


    楊文彬被小夏的表情嚇到了,但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他們是做什麽工作的嗎?”小夏又帶著笑意問道。


    這一次楊文彬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


    楊文彬本以為小夏會說些什麽,比如嘲笑一下他的無知,比如解釋一下這番對話的意思。但他並沒有,他隻是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伸了個懶腰,若有所思的說道。


    “雖然我快走了,但是……我們以後肯定還會再見的。”


    一天之後,小夏離開了楊文彬的家,楊文彬從那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他問過父母幾次,也從沒問出過那個少年真正的名字。漸漸的,他就將這件事徹底忘在了腦後,從沒再記起過小夏的那句“我們肯定還會再見的”。


    ————————————————————————————————


    “文彬!!”


    嚴君黎衝上樓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楊文彬跪在欄杆邊緣,呆滯的低著頭望向下麵,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好幾處,頂樓的狂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他一隻手還莫名其妙的伸到了欄杆外麵。


    “……文彬?”嚴君黎把槍收進腰後麵,小心翼翼的靠近過去,“你還好嗎?怎麽回事?”


    楊文彬轉過身來,費解的眨了眨眼,“不,不……沒事。我當然沒事。就是他死了。”


    “什麽?誰?”


    “沒什麽……秦偉才死了。他就是,自己跳下去了。”


    嚴君黎還沒反應過來楊文彬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們腳下就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怎麽回事,地震了嗎?”


    “不,是夏白彥那家夥!他可能用了炸彈炸斷了地基!那個瘋子,真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嚴君黎焦急的說道,“這棟樓本來就已經廢棄了很久導致根基不穩,這一下子是要玩命啊!走,快點下樓,這樓要塌了!”


    楊文彬點點頭,可還沒等他跑過去,就因為腳下的震動一個不穩,直接摔倒在地。


    “你先走吧!別管我了!”楊文彬衝嚴君黎大聲喊道。


    “你說什麽傻話呢!”嚴君黎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上來,快點!我背你下去!”


    “但是……”


    “但是個頭啊,快點!”


    嚴君黎一鼓作氣,背著楊文彬一路向下衝,幾乎是在最後關頭兩個人匍匐著滑出了大門,下一秒鍾,整棟大樓就在他們身後崩塌了。


    “我的天啊,嚴隊,楊醫師!”剛出險境,李鴻就激動的迎了上去,“我還以為你們兩個人出不來了呢!”


    楊文彬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李鴻一個大熊抱了上去,“楊醫師!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但楊文彬掙開了他的懷抱,看向已經崩塌的大樓,急切的問道,“等等……夏白彥他們呢?葉和碩呢?底下的那些沙鷹特工呢?”


    嚴君黎一聽就皺起了眉頭,沒怎麽好氣的回答道,“誰知道,也許早就埋在下麵死掉了。”


    “他不能死!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他呢!”楊文彬說著就往廢墟衝過去,卻一把被嚴君黎攔住了。


    “你給我等等!”嚴君黎毫不客氣的拽著楊文彬的胳膊將他拉了回來,“在那之前,我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你呢!這麽長時間你到底失蹤到哪去了!你當初跟我發下的誓呢?你是怎麽摻和進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裏呢?這麽長時間你都在什麽地方?”


    楊文彬忍無可忍的甩開了嚴君黎的手,“你以為你是我爹還是我媽啊!我願意去哪裏還要每回都跟你匯報嗎?有什麽大不了的,我不就走了兩三天,你非得把我隨時隨地都看嚴了才開心嗎!”


    嚴君黎一愣,和李鴻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又重新看向楊文彬,楊文彬被這個眼神給弄得心裏發毛,心想是不是自己話說得太嚴重了。


    “文彬。”嚴君黎看著楊文彬,嚴肅的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並不是走了兩三天。你消失了整整一個多月,我們出動了幾乎全部的警力去找你也依然毫無音訊。”


    楊文彬聽到這句話,腦袋裏又是“嗡”的一聲,“等等……可是,可是不可能啊!我記得很清楚,我是前天才去的那家酒吧,你們知道的吧?在地下區域那條街的西南拐角,那家叫‘rose’的酒吧,然後然後我被楊文彬抓起來了,但是中間不超過一天的,然後我們就……不對,不對,為什麽?我去酒吧的時候是晚上,但是後來被關起來的時候是白天,我……”


    “文彬,文彬。你冷靜一下。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嚴君黎伸出手將楊文彬的臉扳向自己。


    楊文彬深呼吸了兩下,點了點頭。


    “在地下區域,根本沒有什麽叫‘rose’的酒吧。”嚴君黎一字一頓的說道,“從來就沒有過這麽一個酒吧。”


    楊文彬呆滯的看著嚴君黎,張了張嘴,似乎想說出點什麽話來,卻最終沒能說出來。因為很快他的意識就開始模糊起來,他就這麽在兩個人的注視下,直挺挺的昏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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