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不說你得了帕金森呢?”楊文彬瞪他一眼。%d7%cf%d3%c4%b8%f3


    “好了好了,再下去你們倆又要變成‘嚴楊式吵架’了。”李鴻趕緊擺了擺手,轉移話題,“呃……不如我們從死者家人的角度去想?”


    楊文彬歎了口氣,摩挲著手指,“我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他們——不對,是我們的家人也沒有什麽交集,除了我是朱伯的養子以外,其他三個人之間沒有任何聯係。我覺得最奇怪的就是,我總覺得這個假設裏麵少了點什麽。”


    “少了什麽?”


    “少了動機。”楊文彬雙手合攏,指尖抵在下巴上,“你們看,假設虐俘事件真的跟殺人案有關係,那麽是什麽人想要殺他們,又為了什麽呢?當時虐待俘虜的是美*人,我們總不可能要找一個去過伊拉克戰場的美*人吧?——就算退一萬步,真的有美方軍人在c市遊蕩,他們也沒有理由費勁去殺這些曾經的俘虜。你們要知道,虐待和殺人的心理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們都學過犯罪心理學。”嚴君黎打斷了楊文彬的話,“所以簡單來說,就是你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個凶手會想要殺害五個毫無關聯的人。”


    “我……”楊文彬原本還想張口反駁,但最終還是低下了腦袋,像一隻垂著耳朵的兔子,“對,你說得沒錯。”


    嚴君黎歎了口氣,五指捋了捋頭發,“我開始覺得……也許我們想的這些都是多餘的。說不定根本就沒有那個什麽‘同一個凶手’,就是後一個人殺了前一個人而已。說不定隻是你想多了,現在小醜也逃跑了,也沒有新的屍體出現了,說不定……這個案子已經結束了。”


    “那隻是你希望的而已。”楊文彬冷冰冰的說道,“但是現實總是不會讓人如願的。”


    嚴君黎被楊文彬的這句話有些惹惱了,“樂觀點有什麽不好的嗎?”


    “你那才不是樂觀,是逃避!”楊文彬抱起雙臂怒目而視,“告訴你,我絕不相信巧合,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麽巧合,隻是膽小鬼給自己找的借口而已。”


    嚴君黎的表情不怎麽好看,就在楊文彬以為他要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的時候,嚴君黎深吸一口氣,說了句,“你說的沒錯。”


    “嗯?”楊文彬一愣。


    “我說你說的沒錯。”嚴君黎重複道,“這件事情的確不可能這麽簡單……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總是希望這事早點結束,所以……我不該說出這種話來的,這不是一個警察該說出的話,這是推卸責任——”


    楊文彬定定的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這下嚴君黎是真的惱怒了。


    “沒有沒有,”楊文彬趕緊把臉轉到一邊,但依舊掩蓋不住臉上的笑意,“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你突然認真起來的樣子好好笑。”


    “像一隻巨大的泰迪熊。”李鴻在邊上附和道。


    “什麽,我——”嚴君黎惱羞成怒,可話說了一半就被一個擁抱給打斷了。


    楊文彬拍了拍嚴君黎的後背,“別擔心,傻大個。還沒有過我們兩個人一起還解決不了的案子呢。”


    嚴君黎顯然沒料到楊文彬會這麽做,先是一愣,隨後感到一股暖流在胸口流淌起來。


    “是啊,當然,我可沒說要放棄。”嚴君黎幹咳了一聲,“你就當我剛剛什麽都沒說吧。”


    剩下李鴻在一旁“嘖嘖嘖”的咂嘴,“要不你倆去開個房?”


    “閉嘴!”這次楊文彬和嚴君黎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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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晚,天邊劃過一道赤色的夕陽。警局裏大多數警察開始準備下班,辦公室裏回蕩著小警員們打招呼的聲音,沒過多久,周圍就變得冷清了下來,隻有幾個值班警察還坐著。


    嚴君黎低頭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座椅裏的楊文彬,有些猶豫,“要不我……”


    “你什麽你,快回去吧。”楊文彬擺了擺手,“你滿臉都寫著‘我需要好好睡一覺’。”


    嚴君黎哭笑不得,“但是你現在可回不了家啊,你隻能在值班室的小床上窩一晚了。”


    “總比潮濕的拘留間要好吧。”楊文彬站起來推著嚴君黎往門邊走,“我很感謝你沒有真的把我再關到那種地方了。好了,回去吧,好好睡一覺。”


    “好吧好吧,你別推我了。那我走了,你睡得好點,畢竟警局是現在最安全的地方了。”嚴君黎半開玩笑的說著,“噢對了,萬一有什麽事情你可以找王堅,他今天剛好值班。”


    楊文彬順著嚴君黎的目光看過去,一個瘦高的警員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餅,楊文彬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夜漸漸深了,楊文彬趴在電腦前瀏覽完最後一篇資料,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打盹的時候下巴差點碰翻了咖啡杯,他才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還是一無所獲。”楊文彬喃喃的說道,沮喪的抱住了頭。


    “楊醫生,你……要不然去睡一會吧?”隔著一條過道,王堅探過頭來,露出有些擔心的表情。


    “現在這種情況?就算去了也睡不好的。”楊文彬歎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仰躺在椅子背上。


    “還是沒有任何思路嗎?”王堅幹脆把椅子挪到了楊文彬身邊。


    “沒有。”楊文彬搖了搖頭,“我完全找不到這些人的共同點,他們除了兩兩之間有聯係以外根本找不出什麽來。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想不到凶手的動機。”


    “動機?”王堅好奇的問道。


    “就好像這個凶手是憑空出現的一樣,根本沒有任何合理性。”楊文彬攤了攤手,煩躁的說道,“根本就沒有理由去殺這些人啊!這個案子裏肯定是缺了什麽,我能感覺到。如果我能找到缺失的那一環我就能破這個案子!”


    “呃……楊醫生。”王堅有點被嚇到了,“要不你先喝點水冷靜一下?”


    楊文彬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把火氣撒到了無關的人身上,“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有的事。”王堅連忙擺手,“你和嚴隊長每天這麽辛苦,好不容易有時間還沒法休息,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根本體會不了是什麽滋味。我們平時也就是動動胳膊腿,哪像你們又要動腿又要動腦,實在是太辛苦了。”


    “那嚴君黎肯定是動腿比較多的那個。”楊文彬笑著打了個趣,王堅也笑起來,氣氛便和緩了很多。


    楊文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反正也沒心思睡覺,我出去走走吧。”


    王堅的表情變得有點緊張,“這麽晚了出去走?”


    楊文彬一下子就看懂了小警察的表情,擺了擺手,“放心吧,就是因為這麽晚了才沒有人會看到我的。”


    “但是嚴隊說最好不要讓你走出警局比較好……”王堅有些猶豫。


    “你不知道嗎?從現在起我的話就是嚴隊的話。”楊文彬滿不在意,“再說這都已經淩晨三點了,你還指望遇上什麽人啊。”


    “那好吧,不過……我能陪你去嗎?”王堅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這一次楊文彬倒是十分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淩晨的街道上靜得嚇人,就像楊文彬說的那樣看不到一個人影。半彎月亮掛在墨色的空中,四周的星星閃爍著冷冷的光芒。


    “外麵還真是有點冷啊。”王堅裹了裹身上的棉襖抱怨道。


    “往年冬天很少到了這個時候還這麽冷的。”楊文彬的臉頰被凍得發紅,他抬頭看著空中的月亮,“也許是因為這些冷酷無情的殺人案才讓天氣變得這麽嚴寒。”


    “沒想到楊醫生你還有做詩人的天賦啊。”王堅打趣道。


    楊文彬短暫的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收斂了回去。不知道是因為深夜的氣氛還是因為刺骨的嚴寒,他心裏湧上來一股無可名狀的痛感。


    “把人命當成遊戲的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楊文彬深呼吸了一口氣。


    “你是說,那個神秘的小醜?”王堅問道,“我從李鴻那裏聽說了一些……這個,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


    楊文彬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晚上非常想要傾訴。不是對嚴君黎或者李鴻這些熟悉的人,而是對一個陌生的小警員,說出他心裏所想的。


    “我不是在說朱伯。我知道,十幾年前是這個小醜殺了我的父母毀了我的家,現在他又殺死了我的養父,我唯一的親人,甚至他還想要殺死嚴君黎——我最好的朋友。但是這都不是,不算是我感到最絕望的東西。”


    王堅被楊文彬的話吸引了,“那是什麽?”


    “是這所城市,王堅,這所城市。”楊文彬抬起頭,望向他視線所能及的一切,緩緩的說道,“嚴君黎和我曾經以為我們兩個齊心協力可以打擊罪犯,可以改變這座城市,讓它變得美好和平。但是現在我們都知道了,所謂的和平美好在c市背後那些真正的汙泥濁水裏麵根本就隻是個童話故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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