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刑偵大隊會議室,案情分析會。


    “死者身份查到了沒有?”錢治國問道。


    “剛剛出來。”秋宇翻著筆記本說道:“屍體指紋昨晚連夜錄入係統進行了比對,今早剛出結果。死者名叫段婭梅,現年二十五歲,宏江州達朋市人,一年前因賣淫被處理過。死者相貌和身份信息也進行了比對,沒有問題,確實是叫這個名字。從戶口信息和軌跡上來看,他家裏還有父母和一個弟弟,都在戶口所在地,沒有離開到過外地。從指紋係統查詢來看,除了一年前那次被處理過以外,沒有其他前科。這名死者,確實是一名從事三陪服務的小姐。”


    “其他各組調查的情況?”錢治國一邊記錄一邊問道。


    “如果死者的真名叫做段婭梅的話,那她在這邊的名字應該叫做欣憐。”杞興宏說道:“我們查到,這名死者是酒店桑拿部的小姐,案發當晚,他們桑拿部接到現場424號房間打來的電話,需要三陪服務。於是,死者就應約到了424號房間。另外,桑拿部一共有十多名小姐,各個地方的都有,每個人都不用真名,欣憐這個名字,就是死者平常與客人聯係時候用的名字。”


    “死者的其它情況還查到了什麽?”錢治國問道。


    “桑拿部裏的小姐我們全部找到了,經過調查,普遍反映死者為人不錯,與其它小姐沒有任何衝突和矛盾。隻不過,她近段時間以來接客人接得很頻繁,除了自身長得還算不錯以外,應該也是為了急著用錢。案發當晚,424房間打來電話要小姐的時候,是她主動要求去的。”杞興宏繼續說道:“死者一般都是白天睡覺,晚上才到桑拿部上班,每做一單客人,小姐大概有三百塊左右的收入,另外的大概一百多費用由桑拿部收取。他們有專門的雞頭管理,一般來說,不允許私自接客。”


    “外圍調查?”錢治國又問道。


    “外圍也是我們負責的。”杞興宏翻看著筆記本繼續說道:“案發當晚居住在424號房周圍幾間房的客人,我們大部分找到了,沒找到的也已經通過電話進行了聯係。他們基本上都反應當晚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聲響,更沒聽到任何人呼救。當時開房的大堂工作人員也找到了,他們確認424房間是提前預定的,開房的是個帶帽子的男人,手裏提著個包。當時給他辦理入住手續的工作人員反映,這個男人講話的聲音很嘶啞,說的是普通話,他的左臉到下巴,有一個很長的刀疤,雖然不是很明顯,但絕對是有,年齡應該在四十歲左右。”


    “刀疤是新鮮的還是陳舊的?”錢治國皺著眉頭問道。


    “這個反複問過,工作人員非常肯定,是一個陳舊的傷疤。這個人來開房的時候,確實是一個人來的,付的是現金,並不是刷卡。工作人員還反應,付現金的時候,他手背和手掌上也有陳舊的刀疤。另外,門口的服務員也找到了,他們也說這個男人當時是走路過來的,並沒有乘坐交通工具。”


    “偵查這邊還有沒有補充?沒有的話情報?”錢治國問道。


    見眾人不說話,楊明輝抬頭說道:“死者的手機就留在現場,我們查了以後,發現她的聯係人很混亂,目前正在梳理,暫時還沒有頭緒。案發當晚她也有過幾次通話,但時間都不算長,而且,從軌跡上來看,她晚上七點多到的酒店,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酒店的範圍。監控視頻正在分析,已經將範圍擴大了很多,但是暫時還沒有什麽有價值的發現。”


    “現場?”錢治國看著秋宇,語氣之中隱隱多了一絲期待。


    “現場這塊,我們還算有所發現。”秋宇抬頭看著眾人,緩緩說道:“通過外圍勘查,並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發現。整個現場,可以說,完全局限在424號房間內。”


    “房內被潑灑了大量的水,很多能夠留下指紋的地方,還被人用濕毛巾擦拭過,可以說,根本不可能提取到任何有價值的指紋。而為什麽要大麵積的潑水,這說明,嫌疑人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潑水就是為了最大限度的破壞現場,使得現場能夠留下痕跡物證的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


    “現場有新鮮的煙灰殘留,但卻根本沒有發現煙頭,這說明,嫌疑人在現場吸過煙,煙頭已經被嫌疑人處理了。也許是帶離了現場,也許是從馬桶裏衝走了。”


    “現場的垃圾桶裏,我們找到了喝過的易拉罐啤酒,但上麵仍然沒有指紋的發現。不但沒有指紋,還有新鮮擦拭過的痕跡,這說明嫌疑人實在是極其的小心,連丟在垃圾桶裏的東西都沒有忘記處理。”


    “死者的遺物,那個床頭櫃上放著的包,裏麵有少量現金和一部價值不菲的手機。做這種皮肉生意的人,一般來說,為了自身的安全,根本不會有人攜帶大額的現金去進行*易,這個死者包裏能有這麽幾十塊錢,應該還算是多的了。這些東西,根本沒有被翻動過,這說明,嫌疑人連要拿她包裏東西的想法都沒有,更別提為了包裏的東西而搶劫殺人了。”


    “現場的屍體,仰臥在大床上,渾身赤裸。經過屍檢,可以確認死者死前曾經與人發生過性行為。在死者陰部,我們提取的擦拭物經過初檢,已經檢出了男性的精液成分,現在dna檢驗結果還沒出來,也許,這個檢驗結果,就是我們將來破案唯一的線索。”


    “死者身上,口鼻周圍有一些淤青,心髒位置有一個銳器創,除此以外,沒有其他任何的創傷,連抵抗傷都沒有。她的致命傷,就在心髒,這是致命的一刀。創口一鈍一銳,從形狀來看,作案工具應該是把單刃銳器,刃口寬三厘米,並不算太大。從創口的鈍角上來看,鈍角不太規則,相應的皮瓣也較多。因此,刀背上極有可能還有鋸齒,所以,是那種製作精良的彈簧刀的可能性很大。這把刀,我們在現場並未找到。”


    “死者的死亡時間,根據肛溫、屍斑和胃內容物等綜合分析判斷,距離我們發現的時候,至少在八個小時以上。再結合監控視頻上死者進入現場房間的時間及室內活動時間來推斷,我個人認為,應該在淩晨三點到五點之間。”


    “屍體的胃內容物和肝髒內,並未檢出毒物的成份,血液和尿液裏沒有檢出毒品和酒精。這足以說明,死者被害時,是處於一個完全正常的狀態。而現場卻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這更能說明,死者是在熟睡之中遇害的。”


    秋宇說到這裏,將麵前的茶水一口氣喝幹,才又繼續說道:“結合以上情況,我認為,案發之前,嫌疑人用公用電話訂了房。當晚,他獨自一人攜帶作案工具和更換的衣物,住進了酒店。之後,他用酒店房間的電話給桑拿部打了電話,要求提供性服務。桑拿部接到電話之後,安排了死者前往客人的房間,也就是424號房間。進入房間以後,兩人發生了性關係,嫌疑人對死者提出了過夜的要求,死者才留了下來。到了半夜,嫌疑人趁死者熟睡之時,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刀,猛的刺進了死者的心髒,又用另一隻手,緊緊的捂住了死者的口鼻。”


    “劇痛之下,死者猛的醒了過來,眼前發生的一切,讓她驚恐莫名,但卻已是回天無力,沒掙紮多長時間,她就這麽死在了床上。確定死者已經斷氣之後,嫌疑人對現場進行了仔細的清理和大量的破壞,最後,穿上早已準備好的另一套衣服,從容離開了現場。”


    “照你這麽說,嫌疑人做這起案子,是早有預謀的?”錢治國眉頭緊鎖,苦著臉問道。


    “沒錯,整個現場勘查結束之後,我完全可以肯定,嫌疑人是早有預謀的作案,並不是因為與死者發生矛盾而激情殺人,更不可能是為了搶劫而殺人。而且,可以這麽說,此人為了做這起案,已經謀劃已久,否則,絕對不會做得如此的周密。作案的刀、逃避監控的帽子、作案後更換的衣服,都是事先準備好帶進去的。作案後,大量清理現場,帶走了煙頭和刀,連喝過的啤酒瓶都進行了處理,這一切都說明,此人不但是早有預謀,更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


    “那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麽?從當前調查的情況來看,嫌疑人之前根本不認識死者,這個人難道有病不成,去精心設計謀殺一個自己根本就不認識的人,而且,還是個跟自己發生過親密關係的人。”錢治國疑惑的問道。


    “說實話,我還真是猜不透,嫌疑人到底為什麽要幹這麽件事。根據調查的結果,兩人之前確實是不認識,與情殺或者仇殺根本沾不上邊。並沒有拿走死者的東西,說明不是為了財。如果因為產生了矛盾的話,現場會有搏鬥的痕跡,周圍房間的客人應該就會聽到吵鬧聲或者呼救聲,但卻也沒有,因此,激情殺人應該也可以排除。”秋宇想了想,才又繼續說道:“排除情殺、仇殺、搶劫殺人和激情殺人,難道是出於報複?”


    “報複,報複任何一個並不認識的小姐?”錢治國的眉心都快要擰到了一起,過了好一會兒,才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沒錯,隻有這一個可能性才能解釋得通。以前,我們也辦過類似的案子,由於嫖娼之後染上了病,便怨恨所有的賣*,並對做這種皮肉交易的女子下毒手。”錢治國說到這裏,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有些陰晴不定,又一臉凝重的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搞不好,近期還會有類似的案件發生。媽的,這個人要是不把他挖出來,後麵的麻煩事還真是不少。”


    秋宇聞言,也是一臉的沉重,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臉嚴肅的說道:“這個現場,有兩個極其反常的地方,是我之前根本沒有想到的。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不合常理的存在。”


    “哪兩個地方?”錢治國一臉疑惑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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