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下午五點,審訊室。


    張永全坐在老虎凳上,眼睛微閉,呆板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與幾天前相比,唯一的變化,僅僅隻是臉上冒出了一層胡須,讓他那張本就有些疲憊的臉,顯得更加的憔悴。


    彭輝坐在他麵前,嘴上吊著煙,緊皺著眉頭,一臉的不爽。


    “張永全,別以為這種事情可以做得天衣無縫。我們經過了這麽多天,調集了多少人來查這件案子,你知不知道?”彭輝虎著個臉,厲聲說道:“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你作案的足夠證據,你說與不說,其實已經無關緊要,隻不過,我對你為什麽要幹這件案子,比較好奇而已。再說,你要認罪態度好一些的話,去到法庭上,也能有一些從輕處罰的依據。”他頓了頓,又道:“怎麽樣?跟你說了這麽多天,好話歹話也聽了不少,想清楚沒有,願不願意交待。”


    彭輝說完,眼睛盯著張永全,不再說話。現在,已經超過了傳喚的期限,他卻一直還在這裏。其實,是鹿城區公安局一大幫子人研究了之後,將以前的陳年舊事翻了出來,又找了各種理由,才將其留了下來,繼續調查。不難看出,區公安局也算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彭輝為此,更是背負了極大的壓力。畢竟,這種事情如果嚴格追究下來的話,已經是在超期拘押,算是屬於違法了。


    此案從種種情況來看,張永全就是該案的犯罪嫌疑人,隻不過,暫時沒有證據而已。如果就這樣將他放走,局領導不甘心,彭輝不甘心,所有參與專案的人也不甘心。這種人,如果不能將其繩之以法,將來,絕對還會做出更多傷天害理的事。而一旦放出去之後,再想將他抓回來,恐怕不會再這麽簡單。從這裏也不難看出,公安機關已經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路可走。


    三天來,區公安局召集了大量的審訊能手,除了刑訊逼供,其他各種審訊手段都用了,卻依然敲不開張永全的嘴。彭輝作為刑偵大隊長,已經漸漸開始有些心力交瘁、心灰意冷。


    今天,他不得不親自出馬,坐在張永全麵前,談了一個下午,卻依然毫無效果。


    “你是鹿城區的刑偵大隊長?”就在彭輝陰沉著臉,感到無計可施的時候,張永全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這是他從帶進公安局之後,說的第二句話。


    “嗯,怎麽,想通了?”彭輝深感意外。


    “哼哼……”張永全冷笑了兩聲,緩緩說道:“想通?什麽想通?我不過是有些奇怪,你們將我帶進來,一直換著人的找我談話,讓我認罪。我完全搞不明白,要認什麽罪?”他頓了頓,又道:“之前那些人,我懶得搭理他們,沒官沒品的,跟他們說了有個屁用。見你還算是個領導,這才跟你解釋一下而已。”


    “哦,嗬嗬……”聽到這話,彭輝心情更是沉重,卻不露聲色,淡淡說道:“原來如此,那你的意思,是我們搞錯了?”


    張永全冷冷的看了彭輝一眼,便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別浪費時間了,你們要真有證據,還會在這裏跟我說這麽多?我倒要看看,你們要非法拘押我多長時間,才放我離開?”說完,又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彭輝心裏咯噔了一下,這話徹底的說到了他的痛處。他陰沉著臉,思索了一會兒,感覺暫時也沒了辦法,隻能起身離開了審訊室。剛到門外,電話便響了起來,他掏出一看,正是秋宇打過來的。


    接起電話,兩人說了幾句,彭輝那緊皺著的眉頭,終於漸漸舒展了開來。掛斷電話,彭輝衝身邊的民警說道:“通知盧惠敏碎屍案所有專案人員,晚上八點,四樓大會議室開會。”說完,大步朝秋宇的辦公室走去。


    晚上八點,鹿城區公安局四樓會議室。專案組近六十名民警坐在了這裏,錢治國、彭輝和秋宇自然不用說,連局長張愛軍都坐在了首位。


    “人到齊了沒有,到齊就開始開會。”錢治國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見沒人說話,又大聲說道:“盧惠敏一案,從發現屍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多天,案件的偵破工作,也有了突破性的進展。目前,嫌疑人張永全已經鎖定,但最棘手的問題,卻是我們手裏沒有任何能夠證明他作案的證據。此人經過抽調來的審訊能手連續三天的審訊,不但不交待任何犯罪事實,甚至連話都不說一句。工作進展到現在,我們很是有些被動,不過,技術這邊通過對張永全家的勘查,已經有了重大的發現。今晚的會議,局長聽說以後,非常重視。接下來,請張局長給我們做指示。”


    張愛軍微微點了點頭,銳利的眼神在眾人身上一掃,大聲說道:“各位兄弟,盧惠敏這起碎屍案,經過大家近段時間的艱苦努力,已經取得了非凡的成績。如此艱難的一起案件,能夠用短短八天的時間就查明屍源,抓獲犯罪嫌疑人,你們的努力和付出,大家都有目共睹。在這裏,我代表全局,先謝謝大家。”張愛軍說到這裏,站了起來,向大家行了一個*的軍禮。


    會議室裏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張愛軍行完禮,衝大家點了點頭,又一臉凝重的說道:“嫌疑人雖然已經到案,但此案卻還沒有告破。目前,我們手上沒有任何證據,而嫌疑人又拒不交代犯罪事實,如果再這樣拖延下去,我們將不得不將這種人渣釋放。而一旦將其釋放的話,暫且不說此人對社會還會造成多大的危害,僅憑這個案件,我們對得起死去的那個小女孩嗎?對得起她的家屬嗎?對得起我們自己的良心嗎?”張愛軍嚴厲的眼神在眾人臉上逐一掃過,又嚴肅的說道:“我並不是責怪大家,隻是想告訴你們,在案件沒有徹底告破之前,我們不能有任何的畏難情緒,不能有任何的氣餒,雖然困難,但絕不能放棄。因為,我們的使命,不容許我們放棄。”他頓了頓,又道:“今天,就在剛才,我收到了一個好消息。技術中隊在對嫌疑人家進行勘查的時候,有了至關重要的發現。今天我來參會,主要的目的,一是給大家打打氣,鼓鼓勁。另一個原因,就是想來聽一聽,這個發現,到底是如何的讓人振奮。”


    張愛軍說完,看著秋宇,臉上滿是鼓勵和讚許,眼神深處,還有一些難以掩飾的興奮。眾人聞言,都轉頭看向了秋宇,人人臉上滿是期待。


    感受到眾人火熱的目光,秋宇定了定神,翻開筆記本,郎聲說道:“各位領導,各位弟兄,盧惠敏一案,經過這麽多天沒日沒夜的辛苦努力,終於有了極大的突破。接下來,我就將我們通過現場勘查,發現的痕跡和物證,相關的檢驗鑒定,以及作案過程的推理和分析,向大家做一個詳細的匯報。”


    “三天前,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們找到了死者盧惠敏被害時,最後見到她的證人。通過這名證人,我們又確定了死者被害的時間、地點和犯罪嫌疑人。可惜的是,該案死者遇害時,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真正的案發現場,已經被嫌疑人大量的清理和打掃,導致我們的勘查工作也一度陷入了困境。”


    “我始終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雖然遇到了困難,但在全體技術人員堅持不懈的努力之下,我們還是找到了大量能夠證明犯罪的證據。也許,有些人對該案犯罪嫌疑人的確定,還存在著一些疑惑和不確定。但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已經到案的張永全,絕對就是這起殺人碎屍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而他家所在的義新街22號,也絕對就是這起案件的第一現場,這是絕不會錯的。或許,這就是越努力,越幸運的真實寫照。”


    “張永全的家,是一幢長方形的自建磚混結構住房,共有三層,躲在街道的後麵。整幢樓房,占地麵積較大,足有兩百多平米,也就是說,這幢樓的每一層樓都有兩百多平米。室內的裝修和布置雖然陳舊,卻可以看出當年的豪華。這麽大的一幢樓房,卻隻有他一個人居住。”


    “室內一樓,是客廳、餐廳、衛生間等房間,二樓是五間大臥室和一個衛生間,三樓全是用來堆放雜物的房間。一樓和三樓並沒有什麽有價值的發現,所有獲取的痕跡和物證,全在二樓。也就是說,張永全家的二樓,就是真正的第一案發現場。”


    “接下來,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二樓的布局情況。”秋宇翻開筆記本上畫著的一張草圖,看了看,又繼續說道:“二樓靠南牆的正中,是他家的樓梯。樓梯由水泥砌成,上麵又鋪設了一層很精美、很名貴的木板。樓梯周圍便是過道,過道的旁邊是臥室和衛生間。說起衛生間,他家的每層樓都有一個,全都設在房屋的東北角。除了衛生間以外,二樓和三樓所有的地板,全是棗紅色的實木地板。”


    “張永全居住的臥房,我們推測,應該是衛生間旁邊最大的這一間。這裏可以看到經常有人為活動的痕跡,裏麵的布置也最為齊全,有電腦、書櫃、床,還有裝著很多男式衣服的衣櫃。電腦有密碼,已經送到網安大隊破解,希望在裏麵能有發現。另外,在書櫃裏,我們還找到了很多影碟。這些影碟,除了很大一部分是色情的以外,其中有一部分,屬於變態殺人類型的題材。我們提取之後,選擇性的看了幾部,確實很血腥、很暴力,甚至還有很多*屍體的鏡頭。這些影碟,從新舊程度上來分析,應該已經存在了很長時間,極有可能是張永全珍藏的東西。”


    “這些影碟的發現,並不能說明什麽,僅僅隻能作為對張永全心理分析的參考。真正的發現,在衛生間和另一間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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