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我”


    “那就是我”


    再度消瘦下來的忽帝喃喃自語,隱隱有種如在夢中的錯覺和茫然,隱隱然無言,不敢置信卻又感覺到真實不虛,看著那種通過天庭符籙烙印聯係的畫麵緩緩消散,有種對麵的已經不再是初次相見時候的小輩。


    不再是被自己當做有趣而能隨意跟著看樂子的晚輩。


    而是實力冠絕當代,不周山玉虛宮講法傳道之後,這個名字也將會和天帝帝俊,後土媧皇,伏羲聖人,水神共工,南海祝融一樣,成為單純名號就足以攪動三界八荒大勢的存在。


    “那是衛館主?”


    圓覺驚愕。


    剛剛衛淵已經不再遮掩自己,和他打了個招呼才離開的。


    “是啊”


    “是你認識的衛館主,是玉虛宮天尊,也是即將威壓天下,整個時代數得上數的絕世,哪怕是數來數去,天下也就是十一二,十二三個的巔峰境界,反手鎮壓天下,也可庇護一界的大道之主。”


    忽帝長歎息,將自己的遺憾感慨齊齊道出。


    難得有了這麽長的時間放縱自流的懊悔和不甘。


    覺得自己不曾珍惜當年境界和天賦,足足萬年時間,竟然還在原地踏步,不曾真正走出那一步實在是不像話,被後土,被祝融,他們這些後輩一個個地超過去,現在連一個真靈年歲幾千歲的家夥也超過自己了。


    而後心底重新燃起了火焰,有重新修行,大步進取的銳氣鋒芒。


    嗯,以現在這樣剔除駁雜之念的功體和底蘊。


    再步步踏前,收斂心神,全心全意投身於修行當中。


    未必沒有可能後來居上,重新超過他們,也觸及到十大巔峰這樣的境界!


    老者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激昂,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去閉關。


    我人生的目標,人生的意義,難道就隻是樂子嗎?!


    不!


    當然不!


    難道不是持勇猛精進意,行如履薄冰心,步步踏前,直至於巔峰嗎!


    僧人雙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前輩看來是恢複了。”


    “那麽要去吃頓好的慶祝一下嗎?”


    “當然!”


    忽帝即答。


    “找點樂子,放鬆一下!”


    僧人搖頭失笑,在下一座城池的坊市集會上,老者要了各類美食大快朵頤,僧人隻是一杯清茶,忽帝看著僧人,道:“你和淵小子應該也認識不短時間了,看著他境界攀升,也要放開,不要執著,以免出現心魔。”


    僧人搖頭道:“衛館主就是衛館主。”


    這樣反倒是讓忽帝心中覺得古怪,因為沒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畫麵,撓了撓頭,道:“麵臨巔峰之人,難道光頭仔你就沒有什麽不甘心的嗎?或者說,這小子有什麽特殊的地方?譬如因果,命運?”


    僧人沉思,搖了搖頭,認真道:


    “貧僧還是沒有感覺到館主有何等變化。”


    “倒不如說,如果博物館日子可以不要那麽拮據的話就更好了。”


    “之前好幾個月沒有收入的時候,還要阿水去打工,需要伏特加娘娘畫漫畫補貼家用,兵魂老大哥偶爾還得出去給人當保安。”


    大和尚碎碎念:“窮得厲害,貧僧手頭上還有三個月工資沒給。”


    “每個月收入都是赤字。”


    “之前為了稍微賺點利息還梭哈了基金。”


    “結果那個月吃了半個月的白菜燉菜花。”


    “還得玨姑娘補貼博物館開銷,昆侖山神們都暗地裏說館主是個吃軟飯的,館主也隻好臨時沒事兒外出給龍虎山道門打打零工,去昆侖界挖點藥草當當二道販子”


    忽帝嘴巴越張越大:“”


    玉虛元始的黑曆史。


    他下意識伸出手,下意識具現出了從道人表層意識知道的錄音筆。


    下意識開口道:


    “光頭仔,再說一遍?”


    衛淵結束了和忽帝的聯係之後,突然隱隱感覺到自身命運的漣漪,‘看到了’忽帝準備記錄下自己黑曆史的一幕,嘴角抽了抽,然後麵不改色伸出手掌,五指緩緩握合。


    下一秒,忽帝的錄音筆一下崩掉,並且出現了一個有趣的畫麵,及時地將老者的注意力引開。


    嗯,黑曆史也算是和元始相關的因果,屬於間接指向元始的討論。


    絕不是我小心眼。


    窮怎麽了。


    誰不想有錢一樣。


    道人吐槽一句,按了按眉心,其實現在凡俗的金錢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問題,但是相對於他這個實力層次,乃至於比他弱一個層次的存在相比,元始天尊簡直可以說一句窮得隻剩下一身道袍。


    想想之前帝俊輕描淡寫那句這竹林是我的。


    想到後土買各種靈材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甚至於還有之前蓐收和句芒那奢華而巨大的行宮類巨大法寶。


    都襯托出渾身上下沒有幾件寶物的道人,這行事風格,就突出一個樸素,衛淵喚醒了這個時代沉睡著的甲一,而後打起精神,袖袍隻是一掃,就直接將整個玉虛宮,相當於極大範圍的世界罩入袖袍當中。


    而後身形聚散,轉眼之間出現在了不周山附近,看到斷裂的不周山天柱,以及不周山附近,哪怕曆經了數千年的歲月,仍舊清晰可見的,當年交鋒留下來的痕跡,衛淵眼中頗為複雜。


    這裏是天柱。


    是支撐著天和地這個概念,維係秩序的地方。


    是諸天萬界真正意義上圍繞環繞著的中心,位格極高。


    衛淵打算在這裏完成講述道法,完成玉虛在天地留下名號的第一步,其中還有一個原因,是隻有在這裏,才有可能完成過去,現在,乃至於未來的有緣之人,紛至遝來的妙景。


    還是要蹭一蹭老不周的根基和道標。


    隻是衛淵挑了挑眉,沒有立刻將玉虛宮放出,沒有立刻將玉虛宮的因果和這不周山殘留天柱一截聯係起來,因為他看到不周山巔峰之上站著一位老人,身穿尋常的灰袍,白發蒼蒼,氣勢沉重而巍峨。


    站在這裏,不周山那種蒼茫渾厚之感,居然被這一位老者壓下。


    不周山神!


    真正的天柱


    名列超脫之境,十大巔峰裏毫無疑問的前三。


    不周山老伯負手而立,咬牙切齒,打定主意打算之後看看誰趕來不周山搶自己的場子,淦啊,都當了多少年的樂子了,這自個兒都醒過來了,還有人敢過來撩撥?


    真當老夫是樂子了是吧?


    真當老夫沒有脾氣了是吧?


    不管你是誰,但凡是你過來,高低得給你整個一巴掌清醒清醒。


    不為了不再當樂子周山神負手而立,把牌麵拉得高高的,把氣氛烘托得狠狠的,而後他感知到了一股極為熟悉而有帶著些許疏離的氣息,微微一怔,稍微辨別一下,便從記憶深處尋找到了這氣息的來源,眼睛瞪大,脫口而出道:


    “是你!!!”


    嗯??


    老伯沒有認出我?


    衛淵怔住,而後意識到自己不周山功體都碎成渣了,再加上歲月時光的衝刷洗禮,和原本的自己氣息有所變化,反倒是更傾向於老不周記憶裏的道人。


    想了想,借助當年的緣法先把事情解決了也好。


    嗯,在十大當中隱瞞身份,還可以順手坑一波伏羲。


    而且借道標這事情,還是要算清一點,不能用自己之前繼承過不周山功體的事情占便宜,那樣的話,便宜是占了,但是因果卻也無形背負,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避開因果,亦或者主動沾染因果,都是修行。


    這是道人自身開始涉獵因果命運,逐漸具備放大概率,一定程度幹涉命運之後的感悟,是一種踐行大道,得到反饋的嚐試,這是主要的目標,而伏羲的事情,隻不過是稍微順帶。


    白發道人玉虛元始出現,不周山神那種戒備之感頓時降低,道:


    “果然是你,當年就是你提醒老頭子有血光之災。”


    白發道人頷首,道:“不必多謝。”


    “謝個屁啊謝!”


    不周山神氣得牙癢癢,指著那青衫道人,忍不住長歎息道:“要不是你小子說了一聲有麻煩,老頭子我也不可能會好奇,我不好奇那天就不會去看,我不去看,哪兒還能撞見這麽個事情?!”


    當年不就是你個小子說有大事情要發生。


    我就尋思著看看是有誰要倒黴了。


    好嘛,看到最後,倒黴的是我,倒黴的是我啊!


    當然,這樣的事情他是不可能說出來,豈能自己把自己變成樂子?當即咳嗽一聲,壓下了心中那種仰天長歎的衝動,道:“你就是玉虛?是你說不周山玉虛宮?”


    這是要算清楚了。


    道人頷首道:“傳道揚名,暫且借用道友道場。”


    不周山神神色緩和,想了想,道:“借給你,也不是完全不可以,畢竟當年你終究是好心提醒,而老夫被撞,咳咳,老夫一著不慎遭人暗算之後,也是你支撐著了天地,避免了情況的進一步惡化。”


    “有此緣法在,本當退讓一步,但是道標事大,這些,卻還不夠。”


    老頭子很直白,也說的是實話。


    衛淵雙瞳神韻暗藏,‘看著’周圍湧動的因果,微微頷首:


    “確實是,還不夠。”


    “貧道已有想法。”


    “哦?說說看,平常的些寶貝,老頭子我也是見得多了,你可未必能夠滿足得了我的眼光,防禦類法寶優先,鎮壓氣運的也成,保命的更是多多益善。”不周山神掏了掏耳朵,本意其實是打算給自己那半個窮酸徒弟要點伴生法寶,畢竟之後似乎要去南海。


    不過看了看眼前一身青衫,白發木簪的素淨道人。


    冥冥之中感覺到一股和自家徒弟八分相似的窮酸味,疑惑道:


    “而且,你這樣子都快比我徒弟都窮了。”


    “能拿出什麽好東西?”


    “法寶確實是沒有,不過,貧道有一個承諾。”


    白發青衫的道人伸手指了指遙遠的極西之處,平淡道:“此事完成,貧道可以將不周負子山,重新帶回此處。”


    “重修因果,再立天柱撐天拄地之局。”


    “如何?”


    懶散的老頭子神色驟變,而後隻是搖頭道:


    “哈哈哈,又在開玩笑,這件事情要是真的有那麽簡單的話,老頭子早就把不周負子山給搬過來了,這玩意兒涉及到命運,涉及到覆水重收這樣違逆原本因果的問題,你還是”


    老者嗓音戛然而止。


    看到前麵的道人隻是屈指輕彈,本已經斷裂的命格,因果重新聚攏,重新維係,有逆轉因果,重續命運之可能,麵色一點一點凝固,一點一點抬頭,看著眼前的白發道人:“幹涉命運?”


    道人負手而立,維持住平淡神色,沒有讓嘴角上翹。


    反問:“如何?”


    人間界。


    博物館。


    白澤懶洋洋地頂著一頭卷毛,打著哈欠往出走,嘴裏咬著草莓牛奶,心中滿足,看了一眼博物館,看了一眼在那邊安靜看書的少女,心中愉快滿足——哎呀哎呀,衛淵那個小子不在實在是太好了,那家夥不在,博物館是由天女玨看顧著的,那幫昆侖山神都會來幫忙,他就能夠偷懶。


    要是那家夥回來的話,昆侖山神們不甩臉子已經算是好的了。


    還幫忙?


    不可能!


    完全不可能!


    至於山神們幫忙有什麽用?那當然是讓他白澤大人過得更輕鬆,過得更愉快,能夠理所當然地摸魚了,白澤把嘴裏的牛奶喝完,把垃圾揉成一團投了個三分球,懶洋洋地往出走。


    “豔陽天那個春光好,紅的花是綠的草。”


    “我樂樂嗬嗬往前跑。”


    懶洋洋哼著歌,想到這個小曲兒的來源,忍不住心中笑,這歌可算是死亡g,不過嘛,對他沒用,有本事也出來個蛇精之類的?要不然是個大能?要不然召出來尋常的可沒法收了他,電影裏那種表現力,他白澤大人一巴掌打十個。


    白澤嘩啦一下,爽朗開門。


    看到門外天空低垂。


    看到身穿灰袍,神色淡漠,氣質悠遠,雙瞳赤金豎瞳,不帶半點情緒的男子。


    笑容凝固。


    ps:今日第二更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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