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台裏的主持人,仍舊還在聲情並茂地講述著那位太平道道主的光輝事跡,畫麵上仍舊還是太平道主負手而立的模樣,而博物館裏麵的氛圍已經凝固到了讓衛淵想要轉頭就跑的程度。


    玨可是真正意義上長生不老。


    而且還看過了博物館裏的藏品。


    除了秦朝時候的玉龍佩沒有看到,什麽都看遍了。


    顯然是知道衛淵第一世究竟是個什麽樣子的。


    對於這件事情,雙方心知肚明,也就是沒有捅破而已,衛淵曾經想過很多次,自己是怎麽樣把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說出來的畫麵,或許是在找到西王母之後說出,或許是某天時機到了,自然而然地開口。


    或者平淡,或者盛大,但總應該是精心準備的坦白。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這種事情給摔了跟頭。


    太糟糕了……


    而更關鍵的是。


    衛淵自己終究是因為玨送來的不死花才有了現在的造詣。


    結果裝模作樣地說一句,可得長生否,也就算了。


    重點是,這句話居然被玨看到了!


    更要命的是,


    現在他自己就在旁邊坐著。


    社死,超級加倍!


    衛淵咽了口唾沫,強裝鎮定道:“玨。”


    “吃飯吧……”


    “再不吃,涼了。”


    玨緩緩收回視線,沉默了下,道:“好,吃飯吧,這些菜都是你做的嗎?”


    衛淵下意識點頭。


    然後才發現不對,少女用的是古代塗山部的語言。


    麵色緩緩僵硬。


    入套了?


    少女沒有動菜,褐色雙瞳逼視著衛淵,衛淵沉默了下,道:


    “這,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是因為道門的事情……”


    昆侖天女突然道:“衛淵。”


    衛淵脊背上汗毛炸開。


    少女指了指菜,嗓音輕柔道:“吃飯。”


    “菜涼了。”


    “哦,哦,好。”


    衛淵閉嘴。


    老老實實下筷子。


    ……………………


    而在此刻,在虞姬的畫室裏麵,虞姬正在和某九尾狐交流。


    關於某個新聞畫麵出現之後,博物館的氛圍太過於尷尬。


    她不得不拉著鳳祀羽落荒而逃。


    不過陰差陽錯的,現在博物館裏,也恰恰隻剩下了衛淵和玨兩個人。


    青丘國中。


    女嬌眸子微亮,迅速反應過來,道:


    “畫麵上是什麽樣子?你給我發過來……”


    “嗯?嗯,好的。”


    虞姬不解,但是沒有多說什麽,徑直地將畫麵上的東西給女嬌傳輸過去,而女嬌看著那熟悉的蒼老麵容,嘴角一點一點微微翹起,笑意玩味至極,低低吟誦道:“佛門修寂滅,可得長生否?”


    “可得長生否……”


    “好詩,好詩啊。”


    白發女子嘴角笑意越發燦爛愉悅。


    將圖片保存下來。


    然後詢問道:“現在隻剩下玨和那小子了?”


    “嗯,是。”


    “現在什麽情況?”


    “您說什麽情況……”


    虞姬的視線稍微往旁邊偏移了下,那邊是一身黑色燕尾服,頭發往後麵梳起,隻有兩縷碎發在額前冒出,頗有幾分霧都紳士氣質的水鬼,手臂上搭著熱毛巾,有水汽在這兒聚集,化作了一個五十英寸大小的水幕。


    博物館裏發生的事情就完美複刻在這裏。


    和借助水行權柄修行的戚家軍戰魂不同。


    水鬼對於水的操控,處於一種微妙且充滿生活氣息的風格。


    比如快樂水秘方配比研究。


    比如,通過光的折射反射進行遠距離現場直播。


    在女嬌的示意下,水鬼咳嗽了下,盯著水幕上的畫麵,嗓音誇張而熱情地解說道:


    “好的,那麽我們現在看到,玨選手處於防禦狀態,然後我們的館主選手成功發動了進攻,他說了,在問要不要先吃飯,他嚐試從側翼進行進攻,這是非常成熟穩重的選擇,隻是多少有些保守了。”


    “來我們看看玨選手的應對是什麽?”


    “哦哦,玨選手選擇了一種不知道什麽地方的方言詢問。”


    “館主選手點了點頭,顯而易見,這是一個陷阱,而館主選手很遺憾,並沒有規避了這個陷阱。”


    “緊接著,玨選手發動了,她出手了,致命一擊,叫了全名!”


    “漂亮!”


    “球進……不,我是說,衛館主成功被破防了。”


    “而且我宣布,這一波兒是大破!”


    水鬼抓著快樂水瓶,就像是體育平台的主持人講解員一樣熱情四溢。


    旁邊匣子裏,霸王槍殘片歡快嘶鳴。


    而博物館裏,兩人沉默不言,衛淵第一次知道了,吃飯居然是這樣漫長的事情,玨眸子安靜看著衛淵,衛淵將道門的打算,以及為什麽會用自己的古代之軀的原因講了出來,包括了可能帶來的危險之類的,時而偷偷看著少女。


    玨白皙的臉上看不出太大的喜怒,至少衛淵沒看出來。


    沉吟了下,隻是若有所思,道:“這樣說來,你回過山海世界?”


    衛淵點了點頭,道:“確實是有一種方法回去了,然後找到了昆侖帝池,也就是新聞上說的瑤池……”他大略將自己在山海界的經曆解釋了下,然後放低聲音,道:“你生氣了?”


    說完話之後,他就恨不得把剛剛說出這句話的自己掐死。


    玨怔了下,搖了搖頭,笑道:“倒也沒有。”


    她道:“你之前不是說,時機到了之後,會全部都告訴我嗎?”


    “所以,我已經有所準備了。”


    衛淵鬆了口氣,道:“那你剛剛說的話……”


    玨指了指新聞,認真道:“我隻是覺得,你自己剛剛應該會很尷尬吧。”


    “所以說就想著先把這件事情放過去。”


    “……那,你說菜要涼了。”


    “嗯?不是你先說的嗎?”


    衛淵無言以對,反應過來,在人間生活,各種信息流衝刷下的本能反應,恐怕是昆侖天女完全不了解的領域,隻剩下了最後一個問題,微微吸了口氣,道:


    “那你剛剛叫我的全名。”


    “我剛剛叫你全名了?”


    少女怔住,一手托腮,回憶了下,道:“我也不知道……”


    “隻是下意識。”


    她若有所思,視線落在衛淵身上,道:


    “你剛剛難道被嚇住了?”


    衛淵嘴角一抽。


    沒有生氣就好……


    衛淵遲疑了下,坐在椅子上,稍向前趨,低聲道:“之前說,等到時機到了的時候,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但是我不希望是這樣尷尬的樣子,這有點,有點超乎預計了。”


    玨笑道:“生活很多事情都是措手不及的。”


    她補充道:“書裏麵是這麽寫的。”


    衛淵道:


    “可是,我還是不大希望用這樣的方式……”


    太尷尬了,也太社死了。


    往後回憶起來,恨不得穿越時空,把自己按死。


    昆侖天女眨了眨眼睛,看到衛淵微向前傾,眸子下垂,頭發就在自己手邊,想了想,伸出手,按在衛淵頭頂揉了揉,衛淵微怔,下意識抬了下頭,看到玨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是想要讓我先把今天的事情忘了嗎?”


    她神色柔軟,微笑道:“可以哦。”


    “但是不要讓我等太久了。”


    衛淵怔了下,看到少女褐色的雙瞳,以及裏麵倒映著的自己。


    盡管他知道,玨這一句話並沒有其他的含義。


    但是心髒仍舊重重地加速跳動了下。


    而這個時候,水鬼直接死死貼在了畫室的玻璃窗上,眼珠子都瞪大了。


    突然叫道:“糟!”


    衛淵心中湧動著的情緒安寧下來,張了張口,正要說話,突然博物館的鈴鐺聲音響起,一身特別行動組裝扮的張浩,以及負責泉市的老道士痛快淋漓,推門而入,然後看到那邊穿著黑色外套,赤紅鑲邊的青年坐在椅子上,微微前傾。


    清麗安寧的少女帶著一絲訝異和微笑,手掌按在青年頭發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味。


    嗯,老道士下意識視線一撇。


    桌子上放著一瓶老陳醋。


    然後看清楚了這一幕,反應過來究竟意味著什麽。


    張浩爽朗無比的衛館主這三個字才喊出來,也看到了衛淵和玨的情況。


    一老一少動作刹那僵硬。


    沉默是今天的博物館,尷尬是離別的訊號。


    沉默了數息之後。


    伴隨著倒吸冷氣的聲音。


    颯爽登場的張浩和老道士整齊劃一,退步,轉身,關門,一氣嗬成。


    “對不起!”


    “走錯門了!”


    “您繼續!”


    ps:今日第一更………兩千八百字。


    今天有點私事,上午出去跑了一趟,忙到下午三點才回了家,第一章稍微有些遲,正在碼字中,希望第二更能在十二點半前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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