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我出院了。


    我的左手並沒有骨折,僅僅是關節錯位,被醫生矯正後,現在已經好利索了。隻不過右肩膀上麵掉下了一塊皮肉,縫了十幾針,倒也無礙。


    當我給我師父張楚和玉泉打過去電話後,他們匆匆忙忙地趕到了醫院。派出所的李所長李東斌也來看我,他告訴我說,朱慧雯還有九姑娘娘的案子已經了結,說我們想要離開,隨時可以離開東淩縣。


    就像是約定好了一樣,我師父張楚和玉泉誰都沒有提及素素的事情,但是從他們的眼神中我還是看出了對我的擔心。


    李東斌李所長很爽快,開車把我們帶到了東淩縣最大的酒店請我們搓了一頓。席間我們幾個人都喝了不少的酒。


    酒過三巡後,李所長安排人又把我們三個送回了招待所。


    躺在招待所的床上,蒙上被子,我慟哭了起來。手摸著胸口,風衣下麵早已沒了太陰珠,素素已經不在。迷迷糊糊間,我睡著了。


    夢中,一個青春靚麗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身前,是素素的影子。她對著我招手,對著我歡笑。


    我喊著素素的名字,但她仿佛聽不見一般,不斷地向著前麵跑去。


    而我跟在她的後麵追尋。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挺累的,但我終究沒能追上她。


    一片霧氣中,素素的身影消失不見。


    我跪在霧氣前,拚命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早上,我被我師父張楚叫醒。


    看著我通紅的雙眼,我師父拍了拍我肩膀,安慰我說:“天一啊,我知道你因為黃素素的事情,心存愧疚,但她已經不在了。你就不要再自責了。很多事情啊,都不是我們能夠預料的。你雖然是捉鬼道士,但說到底還是一個普通人。”


    “無法挽回,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需要過好你自己的人生。我相信即便是黃素素還活著,她也希望你能堅強起來,樂觀、快樂起來。”


    我師父張楚說了好多,就好像是我父親一樣,讓我心生暖流。


    我從床上坐起,緊緊地抱住了我師父張楚,我一邊哭著,一邊點頭。


    “師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會過好我自己的人生。”


    我師父離開後,我就從床上起來了。


    玉泉送來的早飯,也被我吃下了肚去。這些天我就好像是丟了魂一樣,沒有安心地吃上一頓飯,沒有踏實地睡過一個覺,但是我知道,我應該改變,就像我師父說得那樣,素素也肯定希望我變得堅強,變得樂觀、快樂。


    飯後,我洗了個澡,換上了幹淨的衣服,胡子也刮了。


    別說,照照鏡子,發現自己煥然一新,就好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


    我望著窗外,瞧著天上流動的雲朵,以及那顆碩大、豔麗的朝陽,聞著清晨的空氣,瞧著街上那些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我感受到了生活的氣息。


    邁步走出房間,我敲響了我師父張楚房間的門。


    打開門,瞧見我的時候,我師父一愣,隨即笑著問:“天一,怎麽樣?你好點了嘛?”


    我笑著說:“好了,都好了!師父,我們出發吧,不是還要找那個苗女阿娜嘛!我想盡快了結您的心結。”


    我師父的眼圈有些發紅,點點頭,說:“好,我們出發!”


    隨後叫上玉泉,我們退了招待所的房間,就在外麵搭乘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大楞鄉。


    大楞鄉,就是那個苗女阿娜所生活的地方,當初我師父張楚去那邊找過苗女阿娜,但卻被她打斷了腿,直到現在他老人家還是殘疾。


    路上,玉泉坐在出租車的副駕駛,我和我師父坐在後座上。


    我師父張楚把當年他師兄袁昆和他遇到苗女阿娜的事情都告訴了我,也讓我對那個手段殘酷的阿娜有所了解。


    幾十年前,我師父張楚和他師兄袁昆因為有人中蠱而到了苗疆,尋求解決的辦法。他們本來要找當地一個有名的養蠱師來幫助他們,但是在中途,恰巧遇見了一個苗人。


    那個苗人告訴他們在七煌山上,正在進行著“蠱王大戰”。


    那人還說“蠱王大戰”是苗疆黑苗和白苗的一場交鋒,一場實力的較量,苗疆各地有名的養蠱師都會參加。


    知道這件事情的我師父和他師兄袁昆自然心中好奇,於是他們就趕往了“七煌山”。


    目的嘛,一來是看看熱鬧,長長見識。二來,既然苗疆的養蠱師都會參加,那肯定都是高手,對於他們來說,也能夠找到一位厲害的養蠱師幫忙救人。


    兩人坐著牛車趕到了七煌山下,正準備上山的時候,沒想到,在一片樹林中卻是遇到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處於昏迷狀態,身上全是鮮紅的血跡。


    出於救人心切,兩個人就搭手把那個女子救了下來。


    誰成想,剛把那個女子安頓好,一個穿著紫色袍子的人影就出現了。這個人同樣是一個年輕的女子,樣貌出眾,皮膚白皙,雙眼晶亮,這個人就是苗女阿娜。


    阿娜當時並不認識我師父張楚和他師兄,眼到他們身邊的女子,阿娜就讓我師父他們兩個把女子交出來,說那個女子是她的仇人。


    女子受傷,身體孱弱,我師父張楚和他師兄自然是不肯。


    沒想到,苗女阿娜直接就出手了。


    阿娜那時候雖然很年輕,但已經是一名很厲害的蠱蟲師。她操縱蠱蟲偷襲了我師父張楚和他師兄袁昆。


    袁昆和我師父張楚都是捉鬼道士,但是道行並不高,所以根本不是苗女阿娜的對手。被偷襲後,我師父的師兄袁昆為了保護我師父張楚而身中蠱毒,口吐黑血。


    我師父張楚當時就慌了神,讓苗女阿娜交出解藥。


    但是苗女阿娜根本就充耳不聞,還出言諷刺他們兩個,說他們兩個不知好歹,應該去死。


    我師父被苗女阿娜的話激怒,也為了解除他師兄袁昆身上的蠱毒,他就衝了上去,與苗女阿娜鬥在了一起。


    但是我師父張楚那個時候並不厲害,怎麽可能是苗女阿娜的對手,鬥了幾下,我師父就被掀翻在地。


    那個苗女阿娜摸出一條小蛇,就要咬死我師父張楚,後來還是那個昏迷的女子忽然醒來,救了我師父。那女子同樣是一名蠱蟲師,和阿娜鬥在一起的時候,看上去,實力不相上下。


    但是女子畢竟受了傷,所以處處受著阿娜的製約。


    沒了法子,女子就讓我師傅先帶著他師兄離開。


    我師父聽話,帶著他師兄就離開了那邊。


    可是呢,走到半路上,躲到一處樹叢中沒多久,我師父張楚的師兄袁昆就不行了,身體開始抽搐,雙眼發白,眼神變得飄忽,沒多久,接連吐了幾口黑血的袁昆,就一動不動。


    我師父驚呆了,顫手摸向他師兄袁昆的胸口,發現袁昆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人已經死了。


    知道自己師兄袁昆已死,我師父張楚變得怒不可遏,帶著劍又返回了那毆鬥之地。


    但是沒想到,等他回到那邊的時候,苗女阿娜已經不見,地上倒著一具無頭女屍。


    那具無頭女屍就是先前的那個女子。


    至於女子的名字我師父是後來才知道的,名叫姚念珠。


    望著無頭女屍,想著自己的師兄袁昆,我師父傷心不已。但是他隻知道那個苗女叫阿娜其他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後來,我師父把無頭女屍和他師兄袁昆的屍首都分別埋葬,並且許諾會幫他們報仇。


    那天,我師父一個人上了七煌山,在七煌山上,見識到了“蠱王大戰”。同時,他也發現了那個儈子手一般的女子,苗女阿娜。


    通過跟蹤,我師父張楚找到了阿娜的住所,知道阿娜住在東淩縣大愣鄉的一個叫“天齊”的苗寨內。


    後來十幾年,我師父張楚一直刻苦修行,從沒有忘記替師兄報仇,直到他的道行變得高深,這才敢獨自前往“天齊”苗寨,決定滅殺苗女阿娜。


    當第二次,我師父張楚出現在苗女阿娜麵前的時候,阿娜也很驚訝。兩個人鬥了很久,讓我師傅張楚詫異的是,他發現這個阿娜不單單懂得蠱術還懂得巫術。


    也就是這第二次的見麵,我師父張楚再次落敗,被苗女阿娜打斷了一條腿。


    後來,還是我師父使用秘法,燃燒壽元才得意逃離。


    提到那個苗女阿娜的時候,我師父的臉麵已經變得青白,眉目皺在一起就像是一塊疙瘩。


    他雙手攥拳,憤恨地說道:“那個苗女阿娜很歹毒,很邪惡,我不會放過她的,為了我師兄,我會殺了她。”


    前麵開車的司機,被我師父的聲音還有樣子嚇到了,不時間回頭,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我偏頭對那司機說:“沒事,大哥,我師父就是心存怨氣,你不用在意,不是針對你,是別人。您專心開車就好。”


    那司機趕忙正過身去,沒敢再回頭,不時間,偷偷地透過後視鏡偷瞧我們。


    我看著我師父,壓低聲音說道:“師父,您放心吧,我們肯定會滅了那個邪惡的苗女阿娜。她害人不淺,這一次,會是她的報應。”


    我師父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出租車被司機開得飛快,路上的風景不錯,層層疊疊的林木從路的兩邊掠過,稠密而翠綠。


    時間是上午,空氣悶熱,但是兩邊都是樹木,我們坐在車裏麵倒也涼爽了不少。再有啊,也不知道那個司機是不是緊張,他把空調開得足夠大。


    車路過一座架在小河上的橋後,又走了一段路,司機就把車停了下來。


    “那個......幾位,大楞鄉到了。要是你們想要前往其他的苗寨,隻能走路了。這邊山多,水多,不好行車。”


    司機打量著我們,小心翼翼地說道。


    看來先前的故事,還有我師父憤恨的表情,已經把司機嚇到了。


    我們隨即就下了車。


    可是我剛從錢包裏抽出一百塊錢,那司機一把就搶了過去。隨後,他直接上了車,關上車門,慌忙倒車,駛離了這邊。


    我喊道:“喂!大哥,還差你三十呢!”


    但是車已經遠去,司機並未回複。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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