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昏昏沉沉就好像是泡在水缸裏麵一樣。


    仿佛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慢慢地睜開眼睛,就瞧見了我師父張楚那張胡子拉碴的臉麵。


    揉了揉腦袋,我叫了聲:“師傅!”


    我師父張楚則伸手把我從地上扶坐了起來,急聲說道:“天一,你終於醒了!出事情了,我們被人給綁架了。”


    “綁架”這個詞鑽進了我的耳朵,讓我心髒猛然間狂跳。


    我想到了麵包車裏麵的那些白煙,看來那些煙氣是一種迷煙。


    借著我師父手上的力道,我慢慢地坐起身來。但腦子還好像是不夠用一樣,發沉。


    我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個黑咕隆咚的地方,頭頂上應該是個棚子,有著木梁,有黯淡的光線從縫隙之中投射進來。


    我所在的地麵,下陷,有點潮濕以彌漫著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在其中。


    遠處的角落,一個藍衣服的女人,正雙手抱著腿腳蹲在那裏哭泣。哭聲好像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一樣。


    那對小情侶靠在一起,男孩用手圈住了女孩的肩膀。女孩靠在男孩的懷裏麵,好像是睡著了。


    還有一個人背對著我站著,身材很高大。我想那人可能是同在麵包車裏麵的男子。


    玉泉的腦袋禿禿的,很好辨認。


    見到我轉醒過來,玉泉走過來哭喪著臉說:“楊哥,不對勁兒啊,我們好像是被那個死胖子給算計了。昨天的事情你還記得吧,應該是那種白煙把我們迷暈了過去。”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隻能是木愣愣地盯著前方。


    而這個時候,在我身後方的位置卻是傳來“嗚嚕嗚嚕”的聲音。我趕忙偏頭去看,發現,我身後是木柵欄搭建的一排橫木,橫木的對麵,也有木柵欄。


    這讓我想到古時候關押犯人的牢房。


    中間還有一條不寬不窄的過道。我所在的這個地方,幹脆說成是牢房吧,左手邊的門上,居然還耷拉著一條鐵鏈子。鐵鏈子很粗,上麵掛著一把紅銅大鎖。


    而對麵的那個牢房之中呢,居然還有人在那邊。


    我數了一下,那邊的人,居然有五六個的樣子。但是因為光線不足,我隻能夠模糊地瞧見他們的一點身影而已。


    他們蓬頭垢麵,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就好似乞丐一樣。


    “別看了,那些人應該也是被那個死胖子算計了!”


    我師父張楚不快地嘀咕了一句。


    我這才把昨天所發生的事情都回憶起來。可是那個胖子就算是想要搶劫,也不至於把我們都關在這麽一個破地方吧。


    難道說,胖子司機還想著勒索我們家人的錢財不成。


    我心中一陣狐疑。


    力氣慢慢地恢複過來,我扶著玉泉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我才瞧清楚,那個背對著我的人,是那個先前和我們一起坐車的男子。不過,男子看了我一眼,也沒說什麽。


    而那“嗚嚕嗚嚕”的聲音,正是從對麵傳過來的。


    我偏頭瞧向我師父張楚,問:“師父,你們是什麽時候醒的?發現什麽情況沒?”


    但是我師父卻很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還沒什麽發現。不過我們被關起來的事情,現在已經成了事實。你瞧見那邊柵欄裏麵的那些人了嘛,他們可能早就進來了。”


    我點了點頭,隨即去到木柵欄的跟前,對著對麵那些人喊話:“喂!你們是誰?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但是對麵的人卻根本就不搭理我們。


    一個我還算是能夠瞧清楚的人,他的眼睛黑溜溜的,目光瞧了瞧我,隨即又轉移開來。


    但是瞧見那人臉麵的時候,我卻是又發現了不對,因為那人的臉上居然有著一個個的膿包。那些膿包就好像活了一樣,居然在不斷地脹大後又開始縮小。


    “喂!你們怎麽不說話,我楊哥問你們話呢?”玉泉站在一邊,提聲說道。


    可是那邊的人仍舊不理睬我們。


    我對著玉泉擺了擺手說:“算了吧,別去問了,他們可能是啞巴。”


    而就在我目光剛要偏轉過去的時候,我注意到那個臉上長著膿包的人,他居然對著我們這邊張了張嘴。


    但是在他的嘴巴裏麵,我根本就沒瞧見舌頭!


    這一幕讓我背後登時就生出了涼意,手臂上麵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不對勁,不對勁!我心裏麵反複地嘀咕著。


    隨後沒有顧忌那麽多,在木牢裏麵我直接就開啟了我右手上的天眼。


    陰德之氣注入,念動眼咒,天眼開啟。


    可能是發現了我這邊的異動,正在哭泣的那個藍衣女人停止了哭泣,目光帶著不敢置信的眼神,瞧向我這邊。


    而那對小情侶中的男孩則害怕地向後縮了縮。


    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也驚訝地盯著我。


    我怕他們誤會就解釋說:“你們別在意,這是我的一點手段。我是一名捉鬼道士,現在開啟的,是我的天眼。”


    可是他們顯然不知道捉鬼道士是什麽樣一種職業,那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也站得遠了一些。


    撇了撇嘴,既然解釋不清楚,我覺得就沒有必要去解釋了。


    隨即我把天眼對準對麵的那個柵欄牢房,可是瞧清楚對麵牢房裏麵的情況後,我的頭皮就開始一陣地發麻。剛剛才緩下來的心髒,這個時候居然又加速狂跳了,仿佛我都能夠聽到自己心髒“砰砰砰!”狂跳的聲音。


    我發現,對麵的牢房裏麵關著六個人。


    那六個人的身上,居然都生著不少的膿包。


    說是膿包,但是透過天眼,我發現他們身上的那些膿包,居然都是透明的。而且在膿包之中還有著蟲子一樣的東西在裏麵蠕動。


    那六個人的身體狀況不佳,一個個身上已經沒有多少的生氣,看上去死央吧嗒的。而且我看的很清楚,在那個張嘴的男子口中,居然真的沒有舌頭。


    怎麽會這樣?他們為什麽會被關在這裏,又為什麽舌頭不見了?還有他們身上的那些膿包又是怎麽回事?


    種種的不解好像是氤氳一般,在我的心頭擴散開來。


    “天一,怎麽樣?那邊是什麽情況?”


    我師父張楚沉聲問我。


    我慢慢地回頭,靠著我們這邊的木柵欄坐了下來,對我師父張楚說道:“師父,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對麵的那幾個人,他們的身上長滿了膿包,那些膿包裏麵都生出了蟲子。還有那些人的舌頭也都斷掉了。應該是被人故意割掉的。”


    我的聲音不大,但是在這麽一個不算是很大的牢房裏麵卻是很真切。


    我們這邊,除了那個睡著的女孩以外,其他人都聽到了我的聲音。


    我師父張楚的臉色頓時暗沉了下來,破口大罵:“該死的,看來都是那個死胖子所為。他居然割掉了那些人的舌頭!”


    可是喊道這裏,我師父卻好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又止住了聲音。


    眼見我師父張楚住了口,麵色怪異,我就詫異地問他:“師父,你怎麽了?”


    我師父張楚緊鎖著眉目,對我說道:“天一,我好像是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我當初到過苗疆,知道養蠱人的一些事情,我覺得對麵的那幾個人可能是成了養蠱人豢養蠱蟲的工具了。”


    我師父的話,我一下子不能理解,就追問:“師父,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師父沉吟了少許,解釋說:“我幾十年前來到苗疆這邊的時候,就曾聽到過一些舊聞,說有人專門用活人來養蠱蟲,然後通過草鬼婆把蠱蟲變成一種藥材,再利用藥材,去治病。”


    蠱蟲,藥材,治病!


    這些詞匯在我的腦袋裏麵跳動著。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師父,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被抓到這邊來,實際上就是有人為了養蠱蟲,想把我們變成了蠱蟲的宿主,讓蠱蟲寄生在我們體內。是這個意思嘛?”


    我師父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說:“應該是這樣!......你在對麵那些人身上瞧見的膿包,應該就是蠱蟲剛剛寄生在那些活人身上所留下來的。等到膿包退掉,蠱蟲進入到那些人的身體裏麵,他們離死也就不遠了。”


    “正常養蠱人,身體裏麵也就能夠養一隻蠱蟲。但是草鬼婆卻是可以借助他人身體,豢養眾多蠱蟲。”


    這些話,讓我心中大感驚訝。


    同時我在心裏麵也已經把那個喪盡天良的養鬼人,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可是那個胖子司機真的是苗疆養蠱人嘛,但是不像啊。


    對了,還有那個草鬼婆,她是什麽人?這我也不知道。


    之後我就說出了我的疑問,胖子司機的事情我師父自然是不知道怎麽回事。


    但是關於那個“草鬼婆”他卻是知道。


    草鬼婆,實際上就是苗疆一帶最早期的一種養蠱人,或者叫蠱蟲師,這邊的苗人,簡稱草鬼婆為“草鬼。”但是這種蠱蟲師還是有別於黑苗和白苗的。因為她們不單單是養蠱這麽簡單,還會懂得抽離蠱蟲的魂魄,施以藥用。


    但是最開始的草鬼婆卻並不會害人,而是去用她們的手段去救人。


    不過這種情況在一百多年前清朝末期卻是改變了。那個時候苗疆這邊出現了異類的草鬼婆。那個草鬼婆最開始是利用甕去養蠱,但是後來因為蠱蟲的藥性不高,就轉變了方式,開始用活人的身體養蠱。


    剛開始用活人養蠱的時候,那個草鬼婆還不曾被人發現。但是後來沒多久,她的事情就敗露了。這件事還在當時的苗疆一帶鬧得是人心惶惶。


    再後來,朝廷追查下來,不少草鬼婆都鋃鐺入獄,被殺害了。


    慢慢的草鬼婆這個職業,或者說,那些人就不複存在了。至於那種用活人養蠱的法子也失傳已久。而黑苗和白苗,則是後來才發展起來的。


    聽了我師父張楚的介紹,我心中又不安了起來。要是他說得沒錯的話,那對麵那些人身上的膿包應該就是有人在他們身上養蠱,也就是說,草鬼婆又出現了。


    這就有點可怕了!


    而就在我師父張楚剛剛話音落下不久,遠處那邊卻忽然傳出“稀裏嘩啦”的聲音,聽聲音應該是鐵鏈被打開時的聲音。


    緊接著,“吱嘎!”一聲長音,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就射進來了足夠的光線。


    有人來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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