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


    一九三九年末,春節剛過完,一夥鬼子就進到了縣城裏麵,幾百人占據了縣城。縣城下麵下轄幾十個鎮,上百個村莊。當得知日本鬼子進城的消息後,村莊裏麵的村民就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團團轉。


    他們都知道日本鬼子無惡不作,殺人不眨眼。不少人偷偷地加入到了革命軍之中,做著反抗。也有的村莊整體遷走了。


    這其中就包括紅祥村。


    但是紅祥村並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在當時主事的帶領下,進到了山林裏麵躲藏。


    後來,日本鬼子搜山,村民發現了這處石洞,然後他們就輾轉,躲到了這處石洞的裏麵。


    在石洞裏麵,他們開始了新的生活,除了出去打獵以外,就是自給自足,在暗河之中捕食黑魚。


    時間長了,紅祥村裏麵的村民就與外界斷了聯係。可是後來過了幾年,也就是一九四三年吧,石洞裏麵的紅祥村人卻是相繼感染了一種疾病。


    當時的那種疾病很嚴重,先是呼吸不暢,接著就開始吐血,吐過血後,身子一虛,就有不少人死掉了。而且即便是稍稍有些康複的人,後來也還是被毀在了這種疾病之下。


    紅祥村裏麵有一個“天巫”,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巫婆。


    她是一個老女人,疾病出現後,她就開始在紅祥村石洞裏麵散播消息,說那種疾病是一種“惡果”,是邪氣入體造成的。當時不知道怎麽回事的紅祥村村民,多半就信了天巫的話。


    但即便是天巫做法,還是有人相繼死去,而且到後麵那種疫情已經不可控製,越來越嚴重。


    最開始村裏的主事,也就是村長,是南宮陽的父親南宮振華。後來南宮振華死後,就由南宮陽接任了主事的職位。


    南宮陽也沒有辦法改變現狀,在征得紅祥村的村民同意後,他決定隻身離開石洞,到外麵去尋醫問藥。後來南宮陽就離開了。


    離開前,南宮陽把他們家祖傳的一把紅油傘送給了與他相愛的愛人,也就是女鬼。


    女鬼的名字叫呂素潔。


    當時得知南宮陽要離開,隻身前往石洞外麵的時候,她也很是擔心。可是沒有法子,她知道南宮陽的性格,於是隻能是順從。


    後來南宮陽就離開了石洞,但是他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


    而自從南宮陽離開石洞這邊,沒過去兩年,紅祥村裏麵的村民就都死掉了,幾乎沒有活人。最後一個剩下的人,就是此時的女鬼呂素潔。


    當時呂素潔抱著紅油傘苦苦地在石洞裏麵等待著自己的愛人南宮陽。但是南宮陽終究還是沒有回來。


    再後來日漸消瘦的呂素潔也開始咳血,沒過幾天,呂素潔就香消玉殞了。


    女鬼呂素潔還提到了那堆石頭堆建成的石碓。她告訴我說,那個石碓是天巫留下來的,上麵掛著的那些布條,也都是各家各戶之人身上撕扯下來的布條,這是一種祈福的習俗。


    但即便是祈福,他們村裏人也終究沒有逃過厄運。後來的人都死掉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呂素潔發現自己又活了過來。當時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一隻鬼魂,後來她不吃不喝,也觸碰不到自己的身體,她就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不過她沒有離開石洞,隻因為她還盼著自己的愛人南宮陽能夠回來。


    後麵的事情,我和我師父也都知道了。


    望著很是悲傷的紅傘女鬼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反倒是我師父張楚一臉的淡然,對女鬼說道:“呂姑娘,既然你已經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那就不要苦苦等待了。現在已經不是九幾年了,已經到了二零一七年。就算是你的那個南宮陽活著,恐怕啊,也老得不成樣子了。”


    紅傘女鬼嗚嗚地哭著,抽泣道:“可是我不想放棄等待,我期盼著他能夠回來。他不會死的,他一定會很健康地活著。”


    我師父張楚搖了搖頭,說了一嘴:“你還真是個癡情女子。”


    可是轉而紅傘女鬼卻是目光沉沉地盯住了我和我師父張楚,道:“兩位大師,我知道你們都很厲害,我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是我希望你們不要破壞這裏的一切,包括這些屍首也是天巫死前,安排的水葬。”


    “你們要是毀掉這些屍首的話,是會觸犯禁忌的。”


    觸犯禁忌嘛?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麽禁忌的。


    我開口道:“呂姑娘,我是捉鬼道士,剛才也已經說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那個天巫把這些屍首泡在水裏麵本就是一種錯誤。雖然我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法子,使得這些屍首在這些年間還沒有徹底被腐蝕。但是我知道屍首是靈魂的根,隻有根斷了,靈魂才能夠安心地到陰曹重新投胎。”


    “也就是說,那個天巫不單單是束縛住了這些紅祥村村民的屍首,更是使得它們的靈魂心有顧念。就算是它們的魂魄投胎了,也可能還會保佑前世的一些念想。這樣不好,對於他們來說也很不公平。”


    “他們生活在那樣一個動蕩的年代,因為某種疫情都死了。現在他們的靈魂重新投胎,成為了人或其他,難道你就不想讓他們們安安心心地度過轉世後的今生嘛。難道你還讓他們冥冥中覺得自己還有著什麽念想沒有了斷嘛。”


    “所以,隻有燒毀掉這些屍首,他們來世的靈魂才會安心,才會重新開始他們的生活。”


    紅傘女鬼聽了我的話,沒有回複,也沒有點頭示意。


    她的目光聚集在了那些屍首的上麵。我猜不到她心中的所想。


    有些口幹舌燥的我,實在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就問道:“呂姑娘,你覺得怎麽樣?不要幹挺著啊,你得給我句話啊。雖然你是鬼魂,但是我還是想聽聽你的意思。”


    沒想到的是紅傘女鬼呂素潔卻反過來,問我:“那要是我不答應你們的意見,你們能不毀掉這些屍首嘛?”


    我想了想,不知道如何回答,就瞧向了我師父張楚。


    我師父張楚很幹脆地說道:“對不起,我們不能答應你。屍首我們肯定是會毀掉的。一方麵是讓他們靈魂的根斷掉。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這些屍首裏麵的屍蟲已經對外界構成了影響。所以屍首必須毀掉。”


    沉默,場麵又安靜了下來。


    紅傘下的女鬼靜靜地懸浮在那裏,不言不語,一聲不吭。


    我剛要開口,我師父朝著我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讓我不要出聲。


    約莫過去了五六分鍾,終於紅傘女鬼開口了,說道:“那好吧!那我準許你們毀掉這些屍首......不過我也有一個我的要求。”


    紅傘女鬼這是在與我們討價還價啊,我立馬就想到了女鬼可能的要求是什麽。


    我咧了下嘴巴,沉聲問過去:“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們幫著你去找那個南宮陽吧?”


    沒想到紅傘女鬼卻點了點頭,說:“沒錯,大師,這就是我請求。隻要你們答應我的這個請求,我就不會再阻止你們毀掉這些屍首了。”


    我有些不滿,質問道:“要是那個南宮陽已經死了怎麽辦?你該不會讓我們幫你去找他的魂魄吧?”


    紅傘女鬼不說話了。


    誰成想,我那沒心沒肺的師傅張楚這個時候卻開口了。他笑眯眯地說道:“呂姑娘,這個好辦,你的要求我們答應了。要是那個南宮陽找不到,我們就幫你招魂。如何?”


    我心有不快地瞪著我師父,小聲說道:“師傅,萬一那個南宮陽已經死翹翹了,已經投胎了,我上哪裏去給他招魂啊。再者說了,招魂也需要不少的東西,那個南宮陽的親人都死了,一根頭發都沒有留下,生辰八字也沒有,你讓我怎麽給他招魂啊。”


    我心中其實幾乎已經斷定那個南宮陽已經死了。


    畢竟那南宮陽在一九四三年的時候就已經二十二歲了,要是算到現在的話,已經是達到九十六歲。九十六歲的老人,在全國來看可能很多,但是對於壽命本身,卻是很少有人能活到那麽大的歲數。


    可是我師父卻用眼睛橫著我,說:“就這麽辦了。天一,你不要多言了。”


    我被我師父張楚弄得有些窩火,臉麵氣得有些發白。


    “你們真的會幫我嗎?”


    紅傘女鬼呂素潔還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師父張楚笑嗬嗬地說道:“放心吧,呂姑娘,我們會幫你的。”


    可能是我師父的態度打動了紅傘女鬼,她居然點頭說:“那好吧,那我們的約定就這麽達成了,你們現在就可以燒毀掉這些屍首了。”


    盡管我的心裏麵很是不情願,但還是順從了我師父的意見。


    我心中在琢磨著,如何幫助女鬼去找她的愛人南宮陽。我們是直接去派出所找人,還是招魂......唉!挺麻煩的一件事。


    而我師父卻大言不慚地對那女鬼說道:“呂姑娘,等下啊,恐怕你還得幫幫我們。我徒弟需要在地上刻畫一個‘燃火法陣’等到燃火法陣發動了。你再念動你的那些咒語,然後把那些腐屍指引到法陣裏麵就成。”


    “這樣,燒毀那些腐屍就容易一些了!”


    紅傘女鬼點了點頭,表示答應。


    我師父見我還站在那裏沒動,就催促道:“天一,快點去刻燃火法陣啊,等下呂姑娘好幫忙驅趕那些腐屍。”


    說著,我師父張楚還偷偷地向我擠咕了幾下眼睛。


    隨後沒多想,我就跑到了一塊空地上,在地上刻上了一些符紋。


    那些法陣的符紋正是我從陰陽渡魂筆記裏麵學來的“燃火法陣”。法陣用符咒還有八十一張燃火符就能夠催發。


    不多時,我就把燃火法陣刻畫好了。刻畫的材料是朱砂混合著雞血以及香爐灰,一起配製而成的。


    八十一張燃火符分別放在了八十一個方位。


    隨即,我就念動了符咒,同時引動了一張燃火符。


    之後整個燃火法陣就瞬間升起了熊熊的火焰,橘黃色的火苗形成了一個直徑有五六米的大圓圈。


    我師父張楚眼見燃火法陣開啟,就高聲對石頭屋上方的紅傘女鬼喊道:“呂姑娘,開始吧,你現在就可以用咒語指引那些腐屍進法陣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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