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拿出了捆屍索將綠雷綁了,即便被放倒在地,他也沒停止扭曲,跟一條長蛆似的,扭轉的角度非常的大,也不怕拉胯扯了蛋。


    我戴好手套按著綠雷的雙肩,陳正魁抓著他的腳,九叔用布清理著他七竅中的紅色孢子,但這孢子的繁殖能力,比黃水瘡裏的黃水還多,擦了一團又出現一團,陳正魁對九叔說:這樣下去不行啊,得用酒精給他清洗。


    九叔說:我們這次來的時候太匆忙,根本沒帶酒精,太糟糕了,綠雷這個衰仔,怎麽說都不聽,氣死人了。


    我對九叔說:那黃金方罍中的酒,應該也可以吧?


    九叔說:行不行,隻能試試再看了,你不說我都快忘了。


    陳正魁說:那酒的濃度,雖然達不到酒精,但也差不多了,孢子也是有機物,肯定會被酒精融解殺死。


    現在也管不了什麽有機無機的了,九叔從背包中拿出了黃金方罍,打開蓋子將裏麵的酒灌入了空水壺中,一邊往綠雷的口鼻眼窩倒,一邊用布快速擦拭,耗盡了一壺酒,還沒能完全清理幹淨,好在是綠雷扭動的節奏減緩了不少,九叔對我說:你抬著黃金方罍往外倒酒,我給他擦拭。


    我和九叔配合,用酒給綠雷進行了一個大清洗,他的整個頭都被洗了一遍,等將紅色的孢子完全清理幹淨,這才停了手,我看了一眼黃金方罍裏麵,酒已經隻剩一小口了,九叔說:給他灌下去。


    他說著捏住了綠雷的鼻子,見對方張嘴,我倒提黃金方罍,將裏麵剩餘的酒一滴不剩全倒入了他的口裏,綠雷喉嚨動了動,咕嘎咕嘎全喝了下去。


    我們在原地休息了足足有半個小時,綠雷才完全清醒過來,他得知自己犯了錯,急忙道歉,九叔說:我不想說廢話,自己抽三十個大嘴巴子吧!


    綠雷二話不說,左右開弓啪啪的扇著自己的耳光,嘴角都打出了血,九叔說道:多長點兒記性,下次再犯錯,就是九十個大嘴巴子,每次在原來的基礎上乘以三,你可有意見?


    綠雷說:沒,沒意見。


    不多時,我們沿著石梯來到了一處厚重的巨門前,門是門木,但非常的厚重,已經打開了一條縫隙,人恰好可以側身進入。


    陳正魁說:這是蒼梧王陵的第三層了,不過從我們現在的深度來看,恐怕上麵至少還有兩層。


    九叔說:幾層不重要,能出去就行。


    說話之間,我們進入了蒼梧王陵的第三層,這裏的格局與第二層相去甚遠,並沒有那種迷宮一般的丁字路木牆結構,裏麵聳立著一根根方木,從外到內以圓圈結構層層排列,仿佛方木森林一般,最外麵一層的方木接近寶頂,最裏麵一層的方木高不足三米,整體形成了一個類似‘碗’的結構,在整個方木矩陣的中心,有一棵非常粗壯的青銅古樹,枝繁葉茂,直徑達到了九尺,高達十丈,樹幹與樹葉布滿了綠鏽,更加詭異的是,每一根樹枝上,都掛著一具被蠶絲包裹的屍體,有的還在往下滴油,散發著難聞的腥臭之氣。


    隱約之間,我聽到右側傳來一個聲音:冷,冷!


    起初沒在意,可那聲音綿延不絕,九叔問我:你聽到了嗎?


    我點點頭:好像是個女人,一直在叫冷。


    綠雷與陳正魁同時說:是從右邊傳來的。


    看來大家都聽到了。


    九叔問陳正魁:這裏是什麽格局,不會是邪祟在作怪吧?


    陳正魁說:這裏的方木構成了天圓地方的祭祀場,中心的這棵青銅古樹,便是傳說中的懸屍樹葬,但要說鬧鬼,我覺得還不至於,八成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九叔拿出了鐮斧說:過去看看,不管是紅的黑的,先給它兩斧子再說。


    我們四人打著手電筒穿行在方木矩陣中間,那低沉的聲音越來越明顯,的確是女人的聲音:冷,冷……


    綠雷說:不會是陷阱吧?


    九叔打了兩個手勢:大家不要擠在一起。


    我們呈扇形朝著那邊逼近,很快來到了一堵木牆下,發現那聲音是從木牆之中傳出來的。


    而且,非常的清晰,一直在叫冷。


    九叔的臉色有些難看:牆中有人,非鬼即神,還是不要理會為上,免得惹一身臊。


    陳正魁說:可是不解決掉,怕是會成為禍患。


    我們四人合計了一下,最後決定鑿牆看看。


    一尺厚的方木牆很快被鑿開了一個海碗大小的洞,九叔說:枚子,鑽出去看看。


    我心裏非常害怕,若是有什麽怪物,一口咬掉我的腦袋怎麽辦?我急忙道:先放袖犬!


    九叔笑道:你小子也學滑了。


    我在袖犬腰裏拴了繩索,放出去之後,並沒有異常的情況,不過那女人的聲音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將腦袋從牆洞中伸了出去,往下看了看,頓時與一張披頭散發滿臉是血的女人臉對上了,嚇得啊了一聲,脖子被牆洞割了一下,直覺一陣生疼,九叔急忙問:怎麽了?


    我趕緊鑽了回來:有個死屍!


    九叔打了一個寒顫:放屁,死屍怎麽可能說話?


    我可不敢再鑽出去了,對他說:不信你自己看吧!


    又鑿了一會兒,九叔鑽出去一看說:什麽死屍,這不是白瑪嘛,她胸口還在起伏呢,應該是從四層摔下來的,看起來傷的很重。


    陳正魁說:救人要緊,你鑽回來吧,我們繼續鑿!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在木牆上鑿出了一個尺餘的洞,我鑽出去一看,果然是白瑪,的確如九叔所言,並沒有死,她滿臉是血,剛才我太過緊張,所以把她當成了一具死屍。


    我剛抓住白瑪的肩膀,隻見她睜開了眼睛,突然啊的怪叫了一聲,把我也嚇得夠嗆,急忙說:別叫,是我!


    因為她是仰著臉倒看的,估計根本就沒認出我來,白瑪見是我非常驚訝:枚子?


    “是我!”


    我對她說道:你自己可以動嗎?


    白瑪痛的直流淚:我被一個神秘人在心窩點了一下,身子發麻動不了。


    “那我拉你出來吧!”


    白瑪點點頭。


    我的雙手從她的手臂下穿過環在胸前,將她從牆洞中拉了出來,九叔並沒有急著搶救,而是問道:白瑪,你和誰進來的?


    白瑪說:我白天在圍樓頂上曬太陽,發現艾蒿地裏有壓倒的痕跡,好奇就走了進去,發現一個深井,就帶著橫刀鑽了進來,結果在井底發現了一條通道,走著走著,進入了一條石頭的暗道,我在裏麵發現了我父親的屍體,當年我父親和母親是一起失蹤的,我想找找看能否找到我母親的遺體,但卻在裏麵迷了路,然後腦袋上被敲了一下,我剛要回頭,就覺得心窩遭到了重擊,然後整個人渾身發麻暈倒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黑暗之中,渾身發冷……


    我問她:那血字是你寫的嗎?


    白瑪搖搖頭:什麽血字,我不知道。


    我又問:那水跡寫的‘救我’呢?


    白瑪一臉茫然:我直接被打暈過去了,根本沒寫過什麽字。


    我們三人麵麵相覷。


    真是活見鬼了。


    如果白瑪沒有說謊的話,也就是說蒼梧王陵中,除了我們在場的五人,還有另外兩個人!


    不過,聽到白瑪說墓道中那具穿著瑤民服飾的男屍是她的父親,我們幾個都感到意外,還以為是別處來的盜墓賊被打死了呢。


    如此說來,白瑪家井底的那條盜洞,可能就是白瑪父母挖掘的,看來他們也知道一些蒼梧王陵的秘密,但至於怎麽死在墓道之中的,就不得而知了。


    我問白瑪:找到你母親了嗎?


    白瑪搖搖頭:沒!


    九叔轉頭對陳正魁說:你看白瑪的情況,怎麽治療?


    陳正魁按了按白瑪的腹部,硬邦邦的,他說道:這小丫頭,讓人封了氣門!


    他說著在白瑪的肚臍眼用中指猛點了一下。


    白瑪輕哼了一聲。


    陳正魁對我說:你再按按她的腹部。


    我伸手按了按:咦,變軟了。


    我問白瑪:身體還發麻不?


    白瑪動了動手臂,然後動了動腿,說:比之前好多了,應該是躺的太久血流不暢,活動一下就能恢複了。


    幾分鍾後,白瑪的身體完全恢複了,她隻是被磕破了頭,並無大礙,鑽入牆洞將掉落在裏麵的橫刀取出來後,我給她倒水,白瑪用手接著洗了一把臉,擦去了血跡。


    我們重新來到了青銅古樹之下,發現樹頂的懸屍隻剩下白色的蠶繭包裹物,裏麵是空癟的。


    綠雷說道:死屍好像被什麽吃掉了。


    我繞著青銅古樹轉了一圈,發現在後麵的陰影中,還堆積著大量的白色蠶繭,地上還有一團團的黑色液體……


    九叔指著一根樹枝說:這裏怎麽連蠶繭都沒有了,難道屍體還能長翅膀飛走不成?


    綠雷說:興許進行樹葬的時候詐死,趁人不注意,自己跑了。


    我們知道他在開玩笑。


    啪!


    突然,一聲輕響落地,我用手電照了過去,發現是一灘晶瑩的液體,好像是人的口水。


    陳正魁壓低聲音說道:樹上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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