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個敗家子你這是要把我氣死啊!!”老道士瘋狂的罵著,頭上根根汗毛倒豎,不時捶胸頓足,義憤填膺。


    陸城則是耷拉個腦袋,一言不發的束手而立,像極了做錯了挨老師訓的學生。


    今天和老道士的這通對話真的是震撼極了。


    不僅聽說了卞城王對自己如此深重的情誼,連名劍失竊這麽大的事情也一並冒出了頭——要不是今天老道士偶然說起,他也許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中還曾經溜走了這麽一件寶物名器!


    那可是名劍千影啊!


    斷橋雖然也位列十大名劍之一,但是那畢竟是一把書生劍,其鑄造而出的根本目的在於破除雷峰塔的封印,用來破陣倒是數一數二的法寶,但是真正用於戰鬥中卻不可避免的會因為材質問題而捉襟見肘。


    但是名劍千影就不同了。


    作為“暗夜君主的佩劍”,這把傳奇武器的設計初衷就是為了殺人,不同於魔劍黑龍和逆鱗的剛猛無倫,這是一把最出名的刺客刀!


    影化攻擊!分身千萬!雖然同樣不符合陸城的作戰風格,但是傻子都知道多了這樣一把神兵絕對是有益無害的強大助攻!


    陸城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他早應該想到,單憑一枚無法發揮全部威力的黑龍之眼,根本就無法塑造出一個時代傳奇般的鬼道真人!也就是說,除了這件法寶外,能讓威名傳唱數十載,並以一己之力強行封印妖王樹鬼的孫遠道必然還有著其他底牌!


    他心說自己一貫是個殺人抄家的主兒,怎麽這回這麽馬虎,在眼皮底下發生了這種撿了西瓜丟了南瓜的事兒?


    “你好好想想,這麽重要的東西到底可能遺落在哪了?”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肉痛得像是自己丟了什麽重要的寶貝。難為他人到中年,看這渾身發抖的樣子明顯是被氣得不輕。


    “確定通冥殿的人事後清理現場,沒發現任何異象麽?”陸城撓著頭,臉上的表情也是一陣發黑。


    “沒有,絕對沒有!”老道士吹胡子瞪眼,“這種東西我們絕對是比挖寶藏找的還仔細,怎麽可能遺漏?”


    “那就怪了。”陸城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是毫無頭緒。


    他心裏最初懷疑的還是顧陽。因為在場的幾個人裏麵,唐月緋小狐狸那明顯都是自己這邊的人,要說她們藏私那絕對是不可能,剩下的唯一外人就是這傳燈後裔,按照推理原則不是他也得是他。


    但是這傻小子的性格陸城是見識過的!一臉的正直相,滿身好武功,除了和大多年輕氣盛的少俠一樣喜歡裝逼泡妞以外,這是最典型的“正義大朋友”!要說這種腦子缺根筋,不帶一點花花腸子的人也能幹出這種雁過拔毛中飽私囊的事兒,陸城打死也不信!


    但是除了他還能有誰?


    難道說整個委托單,接手的除了靈異事務所、顧陽、小狐狸這三家,還有躲在暗中的第四方,一直未曾露麵,等的就是這個撿漏的時機?


    陸城陷入了沉默,果然自己還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些。


    相顧無言後,一老一少同時歎了一口氣。


    窗外的星光暗淡,看不見的黑暗愈發模糊不清。


    想到了表象背後潛藏的可能性,他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戰。


    “叔,”陸城突然開口,語音顫抖,“鬼道真人他……有子嗣麽?”


    “沒聽說過,自從三十年前退隱之後,這個我都要稱之為前輩的人就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中,不過倒是沒聽說過他娶妻生子,想來巫符族人難逃‘孤貧夭’的命運,應該無後才是。”老道士皺了皺眉,“你問這個幹嘛?”


    陸城抽了一口涼氣,沒再做聲。


    當他第二天再回到事務所,已經是日曬三竿之後的事情。


    徹夜未眠的思考沒能帶給他問題的答案,反倒是使他陷入了更深層的迷惘之中。種種的跡象都在向他昭示,那筆已經拿到報酬的委托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完結。當初那個最可怕的猜想也許並不隻是猜想,一向沒令他失望過的直覺這次看來也不會讓他失望。


    “鬼道真人孫遠道,沒有子嗣。”老板娘看著滿臉驚愕的陸城,一字一頓。


    盡管早已有了這個預感,但是到了真正確定的那一刻,陸城還是不由自主的心中一沉。


    失蹤的名劍,虛假的身份,還有那個正常到不露一絲破綻的少年。


    他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的是孫濟仁那張肥胖而臃腫的臉,他擠著市儈的笑容,套路而禮節性地一邊遞上了手中裝滿錢的信封,一邊說著“陸先生,我個人非常期待與您這樣能人異士的再度合作。”


    看似貌合神離的三兄弟,圓滿而無懈可擊的背景故事,以及三方互不相識的勢力各自接到的委托。這一個小小的騙局算計進去的東西太多,多到一時半會之內讓人想要梳理都無從下手。


    “你怎麽看?”陸城用手撐著額頭,顯然腦海中已經是一團亂麻。


    現在事情的棘手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從結果來看,因為這單並不存在的生意,放出了樹鬼婆娑,又發了冥妖大戰,同時還有人從中獲利,竊取了名劍千影。


    無論是從手法還是布局,個中艱難,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很難想象的是,如果這一切全都是某個人的預期之中刻意而為,這個人該是有多麽可怕。


    “你先別急,還有樣東西給你看。”老板娘仿佛是早已預料到了陸城的表情,不慌不忙的從身後取出了一份檔案材料。


    陸城接了過去,入眼第一張便是孫墨言的死亡證明。


    照片上的麵孔前兩個星期還悲痛欲絕的在他們麵前對“父親”的屍身沉默整夜,全無悲傷的表情比起那時所見要圓潤了許多。


    而關鍵在於照片上人物的死亡時間是在一個月前,車禍身亡,肇事者逃逸狀。


    “這個人的確存在,職業是駐唱歌手,應該就是小狐狸口中那個實實在在的朋友,但是與孫遠道不存在任何關係,兩者間的唯一聯係在於姓氏相同。”唐月緋緊跟著說道,臉上的凝重一點不比陸城輕鬆,“至於他之上的兩位‘哥哥’,孫翰林和孫濟仁,查詢無果,應該是根本就沒有這兩個人”。


    “懂了。也就是說除了把小狐狸調入戰局需要借用熟人的身份掩飾,對我們和顧陽都是直接用的虛假身份。”陸城摸著下巴,“如果不是巧合,隻能說這單生意中的三方委托人都是早已經確定的。對我們和顧陽,他們不需要任何顧慮,因為都是生意人,找個借口太簡單。但是要讓身為妖族的小狐狸介入,就必須給她一個合適的理由,這才有了‘孫墨言’這個人的借屍還魂。”


    “不全對。”唐月緋搖了搖食指,“還有一種可能,這樣做的理由是對方為了降低我們的警惕性,消除我們的懷疑。”


    “為什麽這麽說?”


    “小狐狸的爺爺和你是朋友是吧?”唐月緋問。


    “對。”陸城點頭。


    “也就是她的話在你的口中沒有任何虛假的可能。那麽由她提供的證詞,在我們眼中就會習慣性地變成絕對性的證據。記得小狐狸是怎麽說的麽,孫墨言是她的朋友,恰恰是這樣一句話,以及兩人後來的‘審訊’,才讓我們徹底相信了孫墨言這個人。”唐月緋解釋,“無可否認的是,無論他們計劃的是有多麽周全,這個‘尋找遺產’的背景故事本身就是不完美的。在探秘的過程中,我們一定會發現整棟房子具體情況與雇主們所描述的不符,這個時候,隻要稍微有點腦子,都會對雇主們的話產生懷疑。而小狐狸提供的身份掩護,在某種意義上,則是變相的將我們懷疑的方向指向性地縮小到了三兄弟之間的言辭衝突,以此,將一切的可能性束縛在了他們寫好的劇本中。”


    “有道理,兩相對比,倒是你的猜想可能性更高。”陸城接道。


    “但是你也該想到這層推理背後更悲觀的事實。”老板娘冷笑,“老實說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有一位妖族的朋友,更不可能知道你那位妖族朋友還有一個孫女。但是我們的對手——這次的布局人卻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毫無痕跡地利用了這個資源。其實我很期望這一切背後隻是巧合,所謂的可能隻是我想多了。要不然的話,陸城,你這次的對手未免太可怕了一點。”


    “也許吧。”陸城苦笑,指節間劈啪作響,“不過你點醒了我一點,那就是知道我有那位妖族朋友的人不多,除了幾個明顯不可能的人選,剩下的隻有上次暗殺我未果的那批人。”


    “你的意思是你懷疑這次設計你的人和上次的筆仙事件是同一批?”唐月緋臉色微變,“宋帝王?”


    “不排除這個可能。”陸城揉了揉眉心,一陣皺眉,“如果是以前,我絕對會毫不遲疑的把所有鍋全推到那老匹夫身上,然後在心裏咒一遍他全家,但是這件事過後,我動搖了。我開始懷疑,那個一直在背後與我為敵,無時無刻不在算計我,設法置我於死地的人,那個刺客們口中的‘主上’,究竟是不是宋帝王張毅和。”


    “你想到了什麽?”


    “不是想到了什麽,而是覺得並不合理。”陸城睜開了雙眼,“第一以他的手段想殺我根本不需要這麽拐彎抹角,我知道你們這些上位者最擅長製造些事故死亡,就算往我所在的學校空投炸彈,真追究起來,也查不到他的頭上。派出刺客或許可以理解,但是這次的事情明顯不僅僅在於針對我,你或許還不清楚,當年的鬼道真人孫遠道也是名劍劍主,名劍千影。而在我們離開戰場後,這把本該作為戰利品落入我們或者通冥殿手中的名劍卻不翼而飛了。現在看來它的下落也不難揣度,更重要的是,那個人借我之手放出了樹鬼婆娑,進而引發了冥妖大戰。宋帝王這個人或許下作,但是並不至於罪大惡極,陷蒼生於不顧。”


    唐月緋倒吸了一口涼氣,“第二呢?”


    “第二,”陸城冷笑,“設下這麽大一個局,老實說我不相信他能有這麽高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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