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居然是劉勁鬆打來的。


    同樣也是個被加密了的電話。一開始,我沒有聽出來這個人是誰,(因為這個人的發音渾濁不清,聽起來就像是嘴裏含了塊糖,影響了他的發音)一直到劉勁鬆問我,不記得秦始皇的秘密了麽?我才幡然醒悟。“你是劉勁鬆劉哥?你的舌頭不是……”


    “並沒有齊根斷掉。”劉勁鬆含含糊糊的說,“後來經過係統的治療和再植手術,現在我聲母能夠說出來,但韻母不太好掌握。所以你聽起來可能會怪怪的。”


    接下來,我和劉勁鬆互相詢問了一下對方的近況之後,劉勁鬆終於說到了正題,“那個脖子上有紅胎記的人,我應該認識。”


    “你認識?應該?”


    劉勁鬆從鼻子裏麵“嗯”了一聲,然後說,“也不能說認識,總之我知道有個奇怪的人,脖子上也有這種紅胎記。而且他們長得十分相似。你還記得我以前講的,關於盜墓那個故事嗎?”


    (有關劉勁鬆古怪的經曆,全部記錄在《死神》這件事情當中)


    而記性好的一些讀者,一定還記得當年和劉勁鬆一起盜墓的,有個綽號叫做“機械尺”的家夥,這個人是當年劉勁鬆盜墓團夥。碩果僅存的核心骨幹之一。


    根據劉勁鬆的說法是。“在經曆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機械尺就沒有了消息。一直到後來我加入了科研單位,大概是去年的這個時候吧,我十分意外的接到了機械尺打來的電話。”


    我知道或許脖子上有塊紅色胎記,簡稱“紅脖子”這個人,和機械尺可能存在某種程度的關聯,所以這個時候在劉勁鬆說話時,我靜靜聽著,沒有打攪他。


    劉勁鬆說,“那時。機械尺在退出老本行之後,下定決心要多讀書,換一條謀生的道路。他覺得活在這個世界上最遺憾的就是,當年沒有好好讀書。所以後來的那些年,雖然他年齡不算小了,但也開始發憤圖強,一邊自考,一邊每天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機械尺一開始打算學會計的,後來發現自己對會計這個行業,越學越感到無趣。而且隨著學會計的人越來越多,機械尺便萌生退意,放棄了會計,改成了考古這個專業。”


    “機械尺用了三年的時間,完成了考古專業大專的所有課程。後來他試過找個不太知名的學校任教,從事考古學教學研究,但是資曆和條件統統不夠,人家沒要。緊接著他花了些錢,想進入博物館、考古研究所等這些研究機構,從事科研活動,事情最終還是沒辦成。無奈之下,機械尺隻好進入傳媒業,找了個從事考古專題宣傳片的團隊,幫他們製作《探索地球古老的文明》這個欄目。”


    “那個時候,機械尺剛入團隊,像年輕人一樣,擁有對新工作的滿腔熱情和雄心壯誌。他想用攝像機記錄下地球上所有的古老文明,他想讓世界上更多的人,了解地球的一切未解之謎。所以從戈壁沙漠到熱帶雨林,從水下遺跡到山頂奇觀,從南到北,從赤道到兩極,到處都留下了機械尺的腳印。在這個過程中,機械尺認識了各式各樣的外國人,見識了各種各樣的風土民情,但是給他印象最深的,是在一處菲律賓貧民窟的墓地之中。”


    說到這裏,劉勁鬆停頓了一下,短暫的休息了一會兒,接著道,“這個獨一無二的貧民窟位於菲律賓首都馬尼拉的市北公墓內。這裏的環境相對那些整天生活在髒兮兮的汙水裏麵,每天在令人作嘔的糞便湯中摸爬滾打的貧民來說強了不少。”


    “但是,那個地方到處都是棺材,到處都是和死人用的東西。你能想象,每天晚上睡在棺材裏麵,是種什麽感覺的嗎?你能想象,每天無論早上還是晚上,起來去廁所,也感覺到有一雙冷冰冰的眼睛在背後盯著你的感覺嗎?那裏的小朋友每天都用不知道從哪裏找到的死人骨頭當玩具玩,那裏晚上沒有燈,隻能點給死人供奉的蠟燭。總之一到了晚上,更加陰森,幸好住在那裏的貧民數量不算少,否則如果隻是區區幾十個人的話,恐怕住不了多久,就會瘋掉的!”


    “而就在那個時候,機械尺為了拍一個專題片,匆匆趕到了菲律賓。當天收工之後,機械尺聽說有個貧民窯的地理位置很奇特,和死人有關。那個瞬間,機械尺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經曆,忽然想去貧民窯瞧瞧,或許是因為他以前接觸的東西,也都是死人吧。


    “很快的,到了那地方之後,機械尺看到了一副淒涼而又心酸的畫麵!”


    兩個瘦得皮包骨的孩子,躺在一排並列擺放的灰色石館上麵,仰天而睡。這兩個孩子的年齡看上去也就六、七歲左右,就和當地其他人一樣,他們的膚色呈現出一種黑褐色,光著膀子,下半身穿著一條破破爛爛的,看起來像是從哪裏撿來的短褲。身上髒兮兮的,到處都是泥汙,臉上也有很多黑道子,赤著腳,躺在棺材上。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一條黃褐色的土狗。


    甚至毫不誇張的說,那隻土狗乍看之下,都比這兩個孩子身上要幹淨許多。


    機械尺走過去,看著熟睡中兩個孩子的臉。緊接著他意外發現,其中一個後腰部位,長了一個手掌般大小的毒瘡。由於剛剛機械尺被兩個孩子可憐巴巴的樣子吸引住了,所以完全沒有留意到這個毒瘡,要比孩子的臉,更加吸引眼球。


    那毒瘡的潰爛麵已經很嚇人了,隱隱約約能看到毒瘡內部,呈現出一種紫色的狀態,表麵偶爾還會向外流出一種紫黃色的膿水,看得機械尺的胃裏,一陣陣不舒服。


    而更讓他感到不舒服的是,這孩子臉上呈現出一種黑灰色,膚色給人的感覺非常暗淡,就像被一層黑麵紗所籠罩。


    機械尺覺得這種臉色,他隻在腎髒功能不好的病人臉上瞧見過。比方說重症腎炎和尿毒症的患者。而人類的腎髒,眾所周知,它是一個排毒的器官。所以一瞬間,機械尺判斷出,這個孩子可能命不長了。他的腎髒可能被毒氣和毒素完全占領,對於這樣一個貧窮之極的少年來說,不幸得了這種毒瘡,很可能會直接危害生命!


    於是微微猶豫了一下,機械尺在那個瞬間,趁著兩個孩子熟睡時,拍下了一張兩個孩子睡在棺材上麵的照片。


    緊接著,機械尺很快把這兩個少年叫醒,然後在自己能力的範圍下,給了他們一些錢。不多時,機械尺又留意到,那個長著毒瘡的少年,脖子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非常醒目。本來機械尺那天晚上打算留在那裏,多了解一些當地的情況,但是時間不太允許,因為機械尺第二天就要離開菲律賓,因此機械尺帶著同情和惋惜的心情,離開了那個非常特殊的貧民窯。


    ……


    聽到這裏,我問道,“那個年輕人年齡並不大,怎麽就能確定和‘紅脖子’,是同一個人?”


    劉勁鬆回答,“如果事情就此結束,當然我也不可能給你打這個電話了。給你打這個電話,就是因為,機械尺在回國之後,大概距離他去菲律賓之後過了五年左右的時間,那個紅脖子,又一次出現了。但你肯定想不到,他是以一種什麽樣的身份出現的。”


    “說來聽聽!”


    “你看過人首分離的魔術嗎?還有類似的人頭搬家什麽的!”


    “好像聽說過一些!”


    人首分離的魔術,顧名思義,就是被施術者的人頭和身體,在魔術師的道具下,相互分離的魔術。原理就是魔術師利用了人類視覺上的錯覺,造成人頭和身體分離的假象。這種魔術剛出來的時候,還是很驚悚、非常吸引眼球的。尤其是在現場看,更增添了一種心驚肉跳、不可思議的感覺。


    然而……


    魔術畢竟是魔術,都是借助魔術師的手法和特有道具才能成功表演。


    難道說紅脖子,和這個魔術有什麽關聯不成?


    劉勁鬆說,“五年之後,機械尺因為某些原因,再次去了一趟菲律賓。當時恰逢有個魔術團,正在菲律賓循環演出“人首分離”這個魔術,當時機械尺看到,同時參與魔術表演的,也就是人頭和身體發生分離的那個人,就是紅脖子!”


    在劉勁鬆這句話說完,我隱隱約約從心底生出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上何妖血。


    如果說人首分離的魔術,是把一個“正常人”,在一個密封的空間內分割成兩個部分,一個是頭,一個是身子。


    那麽當時在上海發生的靈異電梯事件,豈非同樣也是個大型的人首分離的魔術?


    所不同的是,其他人表演的人首分離魔術,所用的道具不過是簡單的櫃子或者盒子。但是我那個時候置身的地方,卻是一個大型的電梯空間之中。


    莫非……


    我經曆的一切,僅僅也是個能引起視覺誤差的魔術而已?


    不得不說,劉勁鬆的話,不管真相是不是這樣,至少他給了我一個新的啟迪。讓我把前陣子經曆的“電梯靈異事件”,有了一個可以追尋的基礎理論點。不管這個點是正確,還是錯誤,總比茫然毫無頭緒的要強太多了。


    “這個魔術團現在怎麽樣了呢?在魔術團裏那位長得很像紅脖子的人,有他的照片嗎?”


    劉勁鬆說,“魔術團現在已經解散了。當時表演魔術的照片,我這裏有,隨後可以發給你,你確認一下。我認為相似度高達100%!”


    說完,劉勁鬆就掛斷了電話。


    幾分鍾之後,對比高澤警官給我發來的照片,以及劉勁鬆隨後連續發來的好幾張照片,小七彩和李夢竹等人一一對照確認,無一不認為那個人,的的確確就是紅脖子。


    不過……


    “這個魔術團解散的真正原因,好像挺怪異的!”隨後,李夢竹仿佛記起了什麽,說,“我記得超組有這個魔術團的資料。我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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