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迎著雨幕緩緩停在了事先約好的大商場對麵。在核實了雙方的身份之後,我打開車門,上了車,立刻看到一個帶著眼鏡,年齡大概在35歲上下、長相頗為斯文的男子。坐在車後排,對我微笑示意。


    我在他旁邊剛一坐穩,對方立刻吩咐司機開車,緊接著他非常簡短地自我介紹了一番,最後十分興奮的道,“江先生,總算見到你了。我們老板可能有救了!”


    “什麽意思?”


    “他這段時間一直心事重重的,好幾次我想問,又怕惹他發火。總之他茶飯不思的,成宿成宿睡不著覺,一開始我還以為是生意上的事情。後來發現不是。但具體什麽原因,我也說不準。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我們老板這個樣子,以前在生意場上,無論他碰到多麽困難、多麽棘手的情況,也不會鬱鬱寡歡的。”這秘書愁眉苦臉,一副對錢帝豪忠心耿耿的樣子,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


    “哦。”我點了點頭,道,“他的身體狀況怎麽樣?”


    “很糟糕。”秘書臉上的愁雲更濃了,“越來越糟糕!最開始他還會見人,當麵吩咐我們一些事情,但現在他完全躲起來了,我覺得可能是……可能是我們老板染上了什麽病吧。不願意見人。但什麽病能讓他躲起來呢?我們老板從來沒有任何的不良嗜好。對待異性方麵,也不是很熱衷。”


    此時,車子在十字路口拐了個彎,朝一條十分熱鬧的大商場開去。


    這讓我有點納悶,因為按照之前秘書的說法,他們老板現在住的地方不是很好找,應該是去往偏僻的地方才對啊。


    看到我一直在盯著窗外的路段,那秘書十分機靈的道,“放心吧江先生,我們現在去‘大鳳天’商場的地下車庫,在那裏,你自然會看到我們老板的。”


    “哦。”


    至此,我們再也沒有交談。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在沒有見到錢帝豪之前。一切猜測都是徒勞的。不如省點力氣,看看錢帝豪到底有什麽話想說。


    不一會兒,車子果然開向‘大鳳天’的地下車庫。這地方我不算很熟,但也來過幾次,我知道地下車庫還有另一條道,能直接開上坡。通往一家健身中心俱樂部。除此之外,還有商場後門的電梯,也能通向商場。


    車子在空曠的停車場內不斷穿梭。最後居然真的開上了坡路,但是開到中間的時候,司機把車子拐到了另外一條坡道上。據我所知,順著那條道繼續開,是一個死胡同,應該是供大型貨車挑頭的地方。


    沒想到司機直接把車開了進去,緊接著,那車子停在了盡頭處。我們在車內等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一陣“嗡嗡”聲,好像外麵在震動。然後,車窗外的景物瞬間就變黑了,我馬上意識到車子在下降,剛才停車的的地方似乎有個能向下降落的升降平台。


    大概過了七、八秒鍾左右,眼前的視野又變得重新開闊了起來。我看到車子下降到一個很空曠的大型廣場,四周立有不少專門定製的景觀燈,燈光柔和,五顏六色,耀眼非凡,十分漂亮。


    我沒想到在商場的停車場還有著一個隱秘的空間,不過這也很好解釋了之前那秘書所說的,這地方很難找這句話,的確是十分難找。


    車子在廣場裏麵開了幾分鍾,我發現盡頭處有一棟三層高的木質的閣樓。房頂是尖塔形的,尖形拱門,落地窗從頂樓一直飄到下麵。在車子不斷駛近距離後,我看到這房子的設計中有修長的束柱,垂直的線條就像一把巨大號的錐子,給人一種又瘦又長的感覺。


    但是怎麽看怎麽像是法國哥特式的教堂,尤其那玻璃還是用彩色玻璃製成,上麵印著看不懂的豔麗花紋,給人一種濃厚之極的宗教氣氛。


    “江先生請單獨進去吧,我們老板特別吩咐過,除了江先生之外,任何人不得進去,所以,我們在外麵守著。我們老板應該在二樓的房間,請進去找他好了。”說到這裏,秘書想了想,又不忘補充一句,“請原諒我們老板身體不好,不能出來迎接,不過我想以江先生的胸襟和氣魄,是不會介意這些小事的。”


    這家夥說話文縐縐的,而且他畢恭畢敬的樣子讓我有些不太習慣。所以我趕緊順著眼前兩米多高的大門,走了進去。


    剛一進去,光線就瞬間黯淡了下來。


    這仿佛小型教堂一樣的建築,裏麵並沒有開燈。隻有一圈圈蠟燭擺在了四周和中央,明滅不定的火苗,齊刷刷仿佛帶著某種詭異的旋律,在眼前不斷跳動。


    我慢慢朝前走,門是完全敞開的,所以我看到身後的秘書和司機,仍舊保持著剛剛的樣子,站在門外,盯著我前進的方向,麵無表情。


    兩側有供人休憩的長凳,中間是一條狹長的過道。走出長凳區,一個長三米,寬兩米左右的黑色棺材,擺在了正中央。棺材的四周,還密密麻麻擺滿了蠟燭,蠟燭旁還有一些鮮花、喝紅酒用的酒具之類的東西。


    在棺材的後麵,有一條通向二樓的螺旋形樓梯,通向樓上。


    我並沒有在棺材附近多做停留,而是很快順著樓梯走了上去,最後我在一個天鵝絨的房間裏麵見到了錢帝豪。


    房間裏麵有一張三米多長的定製床。頭頂上開著一盞光線不是很強的複古水晶燈。一切擺設從簡,但卻隱隱從中透著一種奢華的氣質。


    此時,錢帝豪躺在床上,身上緊緊裹著柔軟的大被,隻露出一顆幹巴巴的腦袋。


    這是一個年紀大概在60多歲的老頭,由於光線不強,所以他整個人看起來死氣沉沉,行將就木。


    我實在無法把眼前這個老人和開發豪宅的大房地產商聯係在一起。


    在我的印象裏,成功人士應該朝氣蓬勃,就算上了年紀,也應該氣場十足。是因為身體就快要垮了的緣故嗎?我總感覺在他身上蓋著的那張大被裏麵,隱藏著某種秘密。


    當然,那純粹是一種直覺吧。


    在床的旁邊,有一個50公分左右長度的床頭櫃,上麵擺著一張錢帝豪之前帶著相框的照片。西裝革履,風度翩翩,戴著一副眼鏡,就和他的秘書一樣,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但現在,那張文質彬彬的臉已變得幹癟無光,臉上長滿了很多褐色的老人斑。他的樣子看起來在熟睡,所以我並沒有第一時間叫醒他,而是仔細的觀察著房間。


    床頭櫃上,除了那張相框照片外,還有一瓶看起來很名貴的紅酒,旁邊放著個高腳杯,有少許紅酒裝在裏麵。


    我記得剛才上來的時候,棺材的附近也有酒具,由此可知錢帝豪應該很喜歡紅酒,就算病入膏肓,也要飲個痛快!


    站在那裏不知道過了多久,錢帝豪終於醒了,一看到我,他立刻帶著一種顫抖的嗓音問,“是江……江小河嗎?”


    那是一個渾厚中帶著絕望的聲音!


    所以我很快回應他,“是我,錢先生,初次見麵,你好!請問你找我來,到底為了什麽事情?”


    “你真的是江小河?”


    “是我。您的情緒看起來不太好,嘴唇也幹燥的很厲害,需要我幫您倒點紅酒來振作一下麽?”我覺得酒對於錢帝豪,應該是個非常特別的東西,所以這樣提議道。


    “如果可以的話,那當然最好。麻煩你了!”錢帝豪把腦袋往外縮了縮,去看酒瓶,就活個大烏龜,但是我看到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卻把身體往被子裏麵縮的更緊了。這讓我感覺很奇怪。因為他的樣子看起來明明對紅酒,有著天生無法抵抗的誘惑力。


    不過這位老人的情緒目前看起來確實很糟糕,因此我很快動作利索的幫他往酒杯到了少許酒,遞到他唇邊。


    “還得麻煩你,幫個忙!”他的身體在被子裏麵微微扭動了幾下,我看出來他是想讓我幫他把頭部架到枕頭上,好讓他的嘴巴能以一定的角度喝到酒。宏他史巴。


    ……


    稍後,錢帝豪喝了少許的酒,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重新躺回枕頭,整個人變得振奮了不少,就連語氣也顯得增添了生機和活力。


    tour(拉圖莊)就是fite(熟悉tvb港劇的朋友,一定經常能聽到這個詞)雄渾有勁!這才叫酒,喝完讓你每個毛孔都發熱!”錢帝豪眼神充滿喜愛的說。


    我順著他的話道,“可能這也符合錢先生做起生意來勇往直前,永不妥協的性格。不過,希望錢先生能盡快告訴我,今天我們見麵的目的,可以麽?”


    錢帝豪忽然沉默了一下,緩緩從嘴裏吐出兩個字,道,“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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