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以60邁左右的速度向前繼續開了半個小時。車輪壓過路麵上的水花,仿佛一斧頭下去劈材一樣,將水花朝兩側濺開。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不停望著車窗外灰蒙蒙的一切,終於,有人叫我道,“停,別開了,別開了……”我聽出來說話的人是慕白大叔,他的語氣有些不夠冷靜,以至於聲音裏麵帶著輕微的顫音。


    我把車子在路邊停好,所有人一起沉默著。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馮天鬆道,“現在的情形好像是……無論我們朝哪個方向開,好像一直都在走下坡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從心裏麵緩緩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因為理論上,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沈筱汐道,“即使我們走錯了路,走錯了岔路口,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車子怎麽可能一直在走下坡呢?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不錯,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顛覆了物理學的常識。


    接下來,小七彩拿出手機,打開一個畫圖軟件,在上麵用手指畫了幾幅圖形,然後遞給我們看。


    杜磊看著小七彩的眼睛,道。“這圖形太深奧了,完全看不懂,對於一個隻會在戰場上打仗的男人來說,你最好直截了當一點。”


    沈筱汐卻看了半天,點了點頭,“好像有點意思。”


    我和馮天鬆也看不懂,所以這時等著小七彩的解釋。


    小七彩道,“我們進行的一切定向定位活動。總是離不開參照係的。假設我們現在所在的這條公路。在兩段陡坡之間。從一端往前看,迎麵是山。從另一端往後看,是路麵和天空的交界線。加上四周全是傾斜的山坡,找不到一個可以作為基準的水平麵。這種地形地貌的烘托,就很容易引起視覺上的誤差。”


    見我、馮天鬆、杜磊還是有些聽不懂的樣子。小七彩歎了口氣,道,“陰雨天對我們的視覺有影響,加上這裏道路兩旁的參照物隻有一些大樹。假設這些種在路邊的大樹,都不是垂直的話,而是一律平行傾斜了大約5度左右的話,我們錯覺就會不斷加強了。在生活習慣中,我們總是把大樹視為垂直的。一條水平的路如果大樹一律向左傾斜,我們便會感到這是一條左高右低的下坡路;反之,大樹往右傾斜,我們便會感到是一條右高左低的上坡路。現在,在坡度不大的情況下,沒人想到去懷疑歪的是大樹,自然就覺得斜的是道路了。”


    我似懂非懂的沉思道,“雖然不是很理解,但如果你覺得我們一直在走下坡路是這些樹引起的視覺誤差的話,那麽還有幾個疑問你怎麽解答,比如說,第一個問題,為什麽這裏一輛車都沒有?無論是迎麵來的,還是後麵開過去的,都沒有!我們就像突然之間走到了一條……一條沒有人的死亡公路……”


    說到這裏時,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我也立刻禁止自己胡思亂想下去,道,“第二個問題是,這些歪了的大樹是什麽人種在這裏的?為什麽要把這些大樹種歪。如果不是人為的話,這些樹,又怎麽可能歪成這樣,讓人誤入歧途呢?”


    這些問題,小七彩也回答不出。她唯一能假設的是,“如果我們感覺一直在走下坡路,真的是視覺方麵引起的誤差的話,那麽很簡單,隻要我們按照左側行駛,就可以破了這個局!”


    我道,“聽起來好高深的樣子,會不會三國時期那些傳說中的迷魂陣之類的,也用的是這個原理呢?”夾團乒扛。


    小七彩想了想,道,“應該是。因為人類對於自己某些方麵的判斷,一向是有參照係的。如果參照係發生變化,人類的正常思維就會發生錯誤,因此說不定就會發生鬼打牆,在同一個地方轉圈永遠也走不出去的狀況發生!”


    “是不是這樣,我們馬上就知道了!”一邊說著,我一邊把車子的發動機重新啟動,然後,我小心翼翼把車開到了左側的路麵上。雖然這麽久了我們連周圍一輛車子都沒發現,但如果真的迎麵駛來一輛大貨車,我們這麽做就等於自殺,所以還是小心點方是上策。


    幾分鍾後……


    車子仍舊四平八穩的在……


    下坡!


    小七彩嘴唇張了張,卻說不出任何的話!


    杜磊、沈筱汐、俞慕白以及我和馮天鬆,也是一臉吃驚的看著灰暗暗的正前方,所有人都呆若木雞,誰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把車子開回去!”馮天鬆還算冷靜的指了指道路右側。但我發現他的手,有點抖。


    我暗暗把掌心裏麵泌出來的冷汗全部蹭在褲子上,往右輕輕打了一下方向盤,車子立刻重新駛回右麵的道路。然而……下坡路仍舊在繼續!


    “大家冷靜一點!”沈筱汐道,“不管怎麽樣,我們也經曆了這麽多事情,我們應該先想個對策,在決定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


    沈筱汐說的在情在理,於是我這是不知道第幾次,又重新把車子停到路邊。


    這時候我發現一個更加不妙的情況,因為剛剛我們胡亂走了好幾個小時,車子又像裏麵的汽油不可能永遠都存在。所以這個時候我很快發現,油標指示針就快降到了最後一格。這代表,我們最多最多還能開100公裏左右,而據我們所知,離這裏最近的加油站,至少也有50公裏的路。


    必須省著點用油了!


    稍後,當我把這個情況告訴給大家以後,沈筱汐當機立斷道,“等我給附近的警局打個電話,把情況說明一下,肯定會有救援的……”


    然而沈筱汐這句話說到半路,我們集體發現,手機完全沒有了信號!


    不僅如此,我們隨身攜帶的指南針也完全辨不出東南西北。


    情況太詭異了,讓人心裏麵直發慌。


    小七彩安慰我們道,“如果指南針和手機同時失去正常功能,似乎能解釋這附近應該有個能量很強的磁場,所以才會發生一直下坡的怪事。沒事的,沒事的……”


    這句話剛說完,馮天鬆猛然意識到一件事,叫道,“你們最後一次看手表,大概是多久之前?”


    “忘了……”


    “幾個小時前把?”


    “怎麽了?”


    馮天鬆道,“如果這裏真的有個磁場,會讓手表和手機以及指南針同時失去作用,是否意味著我們在這條公路上開了不僅僅是3~4個小時?如果手表3個小時前就停了。或許意味著,我們在這裏已經過了更長的時間,比如,6~7個小時?”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身子一震。


    我們這些人裏麵,隻有俞慕白和小七彩帶了手表。但可能剛剛情況發生的太怪異了,以至於他們兩個人都沒有留意時間。


    所以這個時候馮天鬆一提醒,兩個人連忙再次看了一下。然而等他們兩個再次抬起頭的刹那,臉色均變得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俞慕白寒聲道,“我的手表果然早就停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停的,時間一直顯示在我們剛下山沒多久的時候!”


    小七彩也同樣語氣無法保持冷靜的道,“我的手表也是。”


    我不知不覺語速極快的道,“我們租來的這輛車,當時上山的時候是裝滿了整整一箱油,而這輛車的油箱體積,能裝100升油……如果按照百公裏20個油耗計算的話……以我們剛剛的速度……”


    小七彩在這時接了下去,而後突然說了一句讓我們感到全身發寒的話,小七彩道,“按照這輛車子油箱剩餘的汽油來計算,我們在這條詭異的公路上,行駛時間絕對超過了15個小時!這……太奇怪了!”


    沈筱汐道,“這麽長時間一輛車都沒有看見,更加奇怪!”


    伴隨著他們你一言我一句,我隻感覺氣氛變得越來越恐慌。不管怎麽樣,不管發生了什麽,我們必須先找到一個最合理的解決辦法,然後找到下山的路。否則繼續這麽下去的話,恐怕光是食物和水的問題,就讓我們難以忍受。


    而且現在擺在我們麵前最值得商議的一個問題是……


    這條路能不能下山?如果按照這條路繼續行駛的話,能不能看到人跡?


    對了!


    人……


    為什麽這條公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來來回回看到的景物,都是一樣的?


    我們到底開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突然之間,之前的3天在喀納斯湖看風景的美好感覺全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荒謬絕倫的怪異感,如同恐懼的種子,種在了每個人的內心!


    而車窗外,一直灰暗的天色更是讓每個人都提心吊膽,再也無法保持平常心。


    這時我問道,“我們還有多少水和食物?”


    大家整理了一下背包和車後備箱,然後沈筱汐統一了一下數據,道,“我們還有一箱礦泉水,三個麵包,十根香腸,五個罐頭,還有一些已經開封的餅幹什麽的,這些食物和水源,足夠我們在這裏撐一個星期的。”


    此時此刻,沈筱汐的回答似乎顯得異常滑稽。然而我們誰也沒有笑,或許是想到了接下來的可能性。難道說我們要在這裏呆上很久很久?


    無法確定,因為在當時,我們的手機、手表和指南針全部無法正常工作,對於時間的概念,已經模糊!


    稍後,我們又在車裏商議了不知道多久,馮天鬆突然道,“我要下車去看看,你們誰和我一起去?”


    不知道為什麽,當馮天鬆說完了那句話以後,我忽然間有些不太想離開這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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