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不安的過了一夜,整整一宿沒有合眼,我的頭發亂蓬蓬的,胡子也長出來不少。整個人變得異常糟糕,因此高澤警官第二天來接我的時候,一見麵就把他嚇了一跳,道,“小江,你的狀態看起來真的是太不好了!”


    我搖了搖頭,道,“去醫院吧。我能撐得住!”


    由於今天是周日,所以高澤警官在家休息。不過他沒有開警車來找我,而是開著她老婆那輛大眾速騰,直接帶我去了醫院。


    半個小時後,我在重症監護室的透明玻璃窗外麵,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母親。我進去以後凝立在床前呆呆的看著她,那一刻,她已經無法正常的呼吸。隻能靠呼吸機的幫忙,腦電波呈雜散的波形。


    直到那一刻,我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我忽然感覺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切實在讓我有些無法接受。


    片刻之後,我走過去,輕輕握住我媽的手。她平靜的躺在那裏,雙眼緊閉,一動不動,看上去僅僅是睡著了,我卻忽然間有種恐懼,很怕她就這麽離開了我。


    ……


    稍後,走出病房,我找到醫生詢問我媽的狀況。醫生說我媽的心髒受到極大的損傷,暫時無法正常呼吸,過一段時間也許能改善。這段時間也隻能用呼吸機幫忙了。


    我道。“不是說隻是心髒瓣膜受損麽?”


    醫生搖了搖頭,道,“實際情況比那個嚴重的多,當時我們的確以為是瓣膜損傷,但後來出現了心髒停搏的現象!”


    我緊緊握著拳頭,甚至感覺指甲深深陷入了手掌內,道,“這代表什麽?”


    醫生道,“根據目前我們醫院已掌握的情況,在醫院中發生心髒停搏後出現植物人狀態的病例中,有10%~15%能恢複意識,在醫院外發生心髒停搏者能恢複意識的不超過5%。其實相對來說,你母親算幸運的了,她……”


    聽到這裏,我終於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道。“你意思是……我媽很可能變成植物人?”


    醫生沉默了一下,道,“確實是這樣,但還有10%~15的可能性,她能恢複意識的!所以你先不要那麽悲觀!”


    怎麽會這樣?


    我實在有些無法接受。


    後來醫生的話,我根本無法聽得進去。腦子裏麵都被“植物人”這三個字所牢牢填滿了。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那隻有在電視劇裏麵才能發生的事情,距離我的生活很遠很遠。可如今,我媽靜靜躺在醫院裏麵,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了。我不由得感到一陣陣絕望,讓我瞬間坐到在地,好長一段時間無法站起來。


    不知道多了多久,高澤警官出現在我身邊,靜靜地陪著我,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陪著我。


    等到我試著可以接受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高澤見我情緒緩和了一些,歎息道,“我們下午還要去見見你父親,我隻能幫你爭取到五分鍾的時間,所以,我希望你重新振作起來,不要那麽悲觀。”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蒼白無力的問,“我爸現在是被當做殺人犯看待麽?”


    高澤道,“不是的。具體什麽罪名,需要開庭審理,我想事情的後果,應該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


    我道,“昨天晚上我查過了,即使是故意傷害罪,輕則三年以下有期,重的也得三到十年,我……我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高澤沉聲道,“事情已經發生了,除了接受,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江小河,如果連你都這樣,你讓他們怎麽辦?”


    是啊,如果連我都這樣,深陷困境中的他們,恐怕會更難受吧。


    如今,我必須一掃之前的頹廢,徹底打醒精神,才能讓這件事情的結果變得更好!


    想到這裏,我強自打醒起精神,道,“謝謝你,我沒事了,我們現在可以去見我爸?”


    高澤道,“還得再過幾個小時,因為我約好的時間,是在下午!”


    “好!”


    ……


    接下來,我又在醫院陪了一會兒昏迷狀態下的母親,然後走出醫院,隨便找了個大眾浴池,洗了個澡,掛了個胡子,然後和高澤警官在路邊吃了碗食不知味的麵,接著由他開車,帶我去見我父親。


    雖然事情發展到現在讓我心裏很難受,但我要挺起胸膛勇敢麵對。


    接二連三的打擊非但不會讓我倒下,相反我要學得更加堅強!


    ……休歲聖巴。


    很快的,高澤帶著我在看守所裏麵見到了我父親。見麵之後,我發現他的精神狀態比我更加糟糕,雙眼深陷,彎腰駝背,嘴唇一直在不停地哆嗦,他這個樣子讓我感覺無比心疼,但我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爸,放心吧,沒事的,我會給你找個好律師,讓你平安無事!”


    我父親搖了搖頭,道,“我不擔心自己,我隻是擔心你媽……她……現在怎麽樣了,還好麽?”


    “她很好,隻是心髒瓣膜受損!”我試圖安慰他,但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我媽在醫院裏麵靜靜躺著的畫麵,我就有種眼角模糊的感覺。我盡量讓自己避開那個畫麵,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我父親盯著我,道,“真的是這樣麽?”


    這時高澤在一旁提醒我時間不多,挑主要的話說。於是我迅速轉移話題道,“真的是這樣。對了,爸,你聽到的那首最新的曲子,當時聽完什麽感覺?”


    “什麽曲子?”


    “就是那首《雁南飛》!你聽了幾遍?”


    我父親有些納悶我為什麽要問這個,但還是仔細回憶了一下,道,“大概聽了一百多遍吧,具體的記不清楚,當時我隻是覺得那首歌的旋律聽了以後很上癮,讓人忍不住想一遍接一遍的聽。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接下來,我反複追問我父親聽了這首曲子後,精神狀態方麵的細節,然後高澤警官突然打斷我,“時間到了,對不起,我們必須走了!”


    ……


    稍後,走出看守所,沒等上車,我就迫不及待的對高澤道,“如果能找到證據,證明這首曲子,對我爸的精神狀態有很大的影響,能否讓我父親的罪名,減輕一些?”


    高澤道,“這方麵你需要找律師去做溝通,我無法給你任何幫助。”


    “好吧。”我點了點頭。


    高澤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要去哪裏?”


    我道,“我爸的案子什麽時候開庭?我想人證物證都在,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審理了吧?”


    高澤安慰我道,“對。不過如果你真的想找到證據,為你父親減輕罪刑的話,時間上應該夠用。因為一審之後,如果你對結果不滿意,還可以上訴。隻要你能抓緊時間找到證據,我想你父親這件事情不會太嚴重的。而且你可以放心,就算他……我是說就算,就算他真的坐牢了,我也會照顧好他,在監獄裏麵不會讓人欺負他,這點你可以放心。”


    我道,“那就拜托你了!這兩天真的謝謝你了,否則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高澤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們是朋友!”


    ……


    回到家,我發現剛剛充滿光能的戰神手機馬上就要到達關機狀態了。因為這幾天小七彩和馮天鬆兩個人打過來的電話,加起來足有好幾百個,或許他們還以為我失蹤了,突然之間就從上海消失了。


    我趕緊給他們回了個電話,發現他們倆人此時此刻正在一起吃飯,一接到我的電話,馮天鬆立刻破口大罵道,“你麻痹,你想死了是不是,突然之間沒影了,還以為你被人宰了!”


    我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下,而在這過程中,馮天鬆不停的罵我,偶爾夾雜著小七彩不斷的關心和安慰,很快,當我說完了整件事情以後,小七彩和馮天鬆卻突然間沒了聲音,我連續說了好幾個“喂”之後,小七彩才語調怪異的道,“在你走了之後,上海這邊也發生了幾件相同的案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全國各地都已經出現相類似的案子,恐怕……大河豚,你之前的猜測完全應驗了!”


    我道,“現在最糟糕的情形是,沒有人會相信我們所說的話!也沒有人相信一首曲子,會對人類的情緒產生影響!因為這種事……真的是太怪異了!”


    小七彩道,“所以你必須盡快回到上海,我們缺個主心骨……”


    我道,“不至於吧,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那麽重要過啊!”


    小七彩還想說話,馮天鬆搶著道,“你麻痹,讓你回來你就趕緊回來!通過這幾天的生活我就突然發現,沒有你好像做什麽都沒有勁似的,雖然你小子長得不強壯,功夫也不行,計算機能力也是個白癡,各方麵都不太強的樣子,但是呢,說不好為什麽,有你在就會感覺很安心。”


    小七彩也道,“說不清楚為什麽,但是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就算不是愛情,也很想和你在一起。”


    馮天鬆發出了一聲,“我草!”然後十分肯定的道,“雖然很肉麻,不過……她說的是真的,你趕緊回來吧,我們真的很需要你。”


    我忽然間覺得,有朋友真好。


    因為有人把你放在心裏很重要的位置上,無論發生了怎樣的困難,至少,還有人願意和你肩並肩,一起麵對!


    毫無疑問,馮天鬆和小七彩的話,當時給了我極大的安慰,所以我很快一掃之前心裏的陰霾,道,“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把這邊的事情安排一下,馬上過去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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