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的宮殿之中,年輕的帝王高坐在龍椅之上,眯著眼看著台下那些舞姬搖晃的身影,男人換了隻手繼續撐著下巴,滿臉都寫著無聊二字。


    直到看見立在一旁的侍衛,赫連晏的眼中才閃過一絲光亮。


    “阿穆,來,同朕喝幾杯。”


    被點到名字的男人皺了皺眉,繼而拱手道,“陛下,今晚微臣有職責在身,不便飲酒。”


    “放心好了,這是皇宮大內,不是燕王府,禁軍也不是白吃飯的,你盡管喝酒,其餘的事情不用擔心。”


    “微臣不敢。”


    再一次拒絕了赫連晏的邀請,沈穆想著安寧的話,有意無意地愈發謙恭,倒不是怕他飛鳥盡良弓藏,而是覺得自己日後既然有大事要求他,那現在還是低調些好。


    不然就會讓人覺得他恃寵而驕,再開口要什麽,便是貪心無度了。


    被他的態度激得有些不悅,赫連晏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招呼了兩個舞姬近前伺候。


    場麵一時過於香豔,沈穆很自然地轉過頭,並不去看。


    自他認識赫連晏開始對方就喜歡這種靡麗放浪的生活,平日裏沉迷酒色,遇事又狠絕果斷,叫人佩服一個人竟能把兩種截然相反的性格平衡的如此好。


    又叫人擔心他喜怒無常,不知何時會觸怒龍顏。


    沈穆不喜歡那些彎彎繞,且覺得與這些勾心鬥角的人相處,最好的辦法便是直來直去,他隻需做好自己便是了,旁的全然不想理會。


    直到身後的酒杯聲響起,沈穆才回過頭去,方才還千嬌百媚的舞姬正手執碎片,朝著赫連晏的胸口刺去。


    朝著王座飛奔而去,沈穆足尖輕點,一下就踩上了那條桌幾,像是捉小雞一樣直接將那個行刺的女子拉起來,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下一秒,所有護衛拿著長刀將那人團團圍住,可不等他們再有進一步的舉動,人就咬舌自盡了。


    沈穆那句留活口還沒來得及說,赫連晏卻將身邊嚇得瑟瑟發抖的女子一把推開,捂著心口道了句,“罷了。”


    “陛下,”似是覺得自己現在站的位置不太好,沈穆跳下桌子,單膝跪地道,“陛下,不能就此罷了,不如交給微臣去好好查一查,看看是誰想要某害陛下。”


    “不必了,你這一去有要多久?你不在朕身邊,朕總覺得不踏實,那些小事叫他們去查就是了。”


    皺了皺眉,沈穆沒有吭聲,這話聽上去好像沒什麽問題,但他就是覺得別扭。


    方才是誰說禁軍不是白吃飯的,讓他陪著喝幾杯也無妨。


    怎麽現在又必須留他在身邊了呢。


    還是說赫連晏那樣固執的人,頃刻之間就認識到他這個護衛的重要性,決意不許他再回到宮外去當值了?


    沈穆不想被困在這個鳥籠子裏,今日是他回西涼的第一日,回稟完北國的一切便被留在了宮中,赫連晏說禁軍都統今日家中有事,正好由他代替一晚,可見對方如今的意思,似乎是想讓他永遠留在這兒。


    “阿穆,朕改變主意了,你不要再去做那些辛苦的差事了,就留在宮裏就很好。”


    兩隻腿全跪在了地上,沈穆拱手行禮,“陛下,可是微臣做錯了什麽,或是有什麽差事辦得不好?”


    “還請陛下明示,至於差事,微臣還是想要在宮外的.......”


    “阿穆,你聽不明白麽?朕就隻想要你留在朕身邊而已,怎麽,這些功名利祿你瞧不上,一定要自己出去拚爭才好麽?”男人隻說到這兒便昏了過去,沈穆這才注意到他胸口的血,慌忙上前去扶他。


    “傳太醫!”


    他記得赫連晏有一件金絲甲,尋常兵器根本無法靠近,何況是幾塊碎瓷片,但直到太醫將人扶到床上,解開了衣服,沈穆才發現那件金絲甲不在了。


    “陛下那件金絲甲呢?”問了旁邊的內侍官,卻見對方搖了搖頭。


    “陛下說了,穿那個東西束得慌,還說反正身邊有您在,不會如何的。”


    “真是......”沈穆歎氣,看著床上昏迷的男人,隻覺得對方像是個小孩子,任性極了。


    留在殿中照看了他一夜,其實也不算是照看,畢竟自己是個粗人,而赫連晏身上有傷,睡覺也還算老實,沈穆隻是守著他,擔心有人會再次對他不利。


    也不知為什麽,總有人想要他的命,在沈穆看來,他雖然喜怒無常,但好歹比他那幾個表麵裝得英明仁善,背地裏卻陰險至極的兄長強。


    天蒙蒙亮的時候,床上的人努力了幾次才睜開眼睛,他口渴得要命,偏喚了幾次都沒有人應。


    正想發作,男人的背影卻落入視線,赫連晏起初覺得自己是出現了幻覺,待定睛細看,才確定是沈穆無疑。


    心裏有幾分竊喜,又覺得心疼,最終所有情緒都在自己喊他他又不應的無奈中消弭了。


    做守衛的不該稍有動靜就能醒過來麽,睡得這麽沉,恐怕有人進來把自己砍死他都不知道。


    掙紮著起身,才一動就覺得傷口火燒火燎地疼。


    那杯子裏裝得是毒酒。


    昨晚對方本來要喂他喝酒,可就在他要張嘴的一瞬間,忽然注意到那女子的眼神不對。


    她實在是太急切了,比那些上趕著想上他床的宮婢還要急切。


    於是他停下來,把酒遞到了對方嘴邊兒,uu看書uanshu 那女子即刻就翻臉了。


    浸了毒酒的碎瓷盞紮進來,雖是不深,卻也要小心處理,這幾日不能沾水是肯定的了,也不知會不會落疤。


    “陛下......”沈穆走過來,看見他自己起來了又是一皺眉,不知怎麽的,赫連晏特別不喜歡他皺眉的樣子,好像多嫌棄自己這個主子似的。


    “你睡得也太死了吧,朕喚了你幾次都沒喚醒。”不樂意地推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學著他皺起了眉。


    “抱歉......”沈穆也有點兒不好意思,他睜著眼睛瞪了一夜,眼看天亮了才眯一會兒,哪知道就沒聽見。


    幸而沒出什麽大事兒。


    “抱歉有什麽用,要受罰。”赫連晏不依不饒,確實像個小孩子。


    “陛下想怎麽罰,微臣都領。”


    “罰你給朕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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