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也沒發生?”兩個人同時望向雲開,似乎都被這句話點醒了。


    常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妍姬不是不知道韓昭的身份,若她有了孩子怎麽可能不來尋,西邊戍地到處都是韓家的人,她隨便尋一個就可以來京都報信兒。


    所以這孩子定不是韓昭的,隻不過也不是康卿婉有意安排的,而是早在她派人去找妍姬之前,這母子二人就已經生活在那兒多年了。


    “康家的人攛掇妍姬來尋親,日後可以母憑子貴,她迷了心竅,便來了。”


    這樣一來就全都說得通了,他們之前總想著找出康卿婉做這些手腳時留下的漏洞,思緒被牽到一點,忘了回頭了。


    “可這孩子的父親又在哪兒呢,我們也試著去找這個孩子的生身父親,但問遍了周圍的人,都說妍姬自有孕時就是一個人。”康卿妧開口,她實在是想不通,“若不是韓昭的,總該有別人吧。”


    雲開和阿暖麵麵相覷,她們倆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隻猜出一半兒的真相不但不能證明阿樂的身份,反而更讓人相信他就是韓昭的血脈。


    畢竟韓昭剛剛離開戍地,妍姬就有孕了。


    “半真半假才最可信,”安寧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開口,“不論這孩子是不是韓昭,隻要妍姬那時候有孕並且順利生了下來,她都能一口咬定要韓昭負責,但是她沒有,這就說明她根本沒有生下過孩子。”


    “你是說她當時的孩子沒保住?可她要是再與旁人生子,周圍的人也不會一概不知啊。”康卿妧有些糊塗,許是她當局者迷,一涉及韓昭心裏便更亂了。


    “若阿樂不是她的孩子呢,卿妧,我覺得你該派人去查查,妍姬當時身邊可有什麽別的人有孕,且也是沒有父親的.....”


    “會不會是她的孩子沒了,她身邊的人和她一樣,有孕而無人負責,生下孩子交與她撫養,隻不過礙於孩子的年歲不對,所以她不敢帶著阿樂來冒認韓昭,但現在孩子大了,往一歲或是往大說一歲,其實是看不出的。”


    康卿妧聞言豁然開朗,忙道,“你說得對,我們隻顧著查這孩子的生身父親,查妍姬當初有孕的事是不是真的,卻忘了查一查旁的了,我這就派人去戍地....”


    “你不寫信喚韓昭回來,叫他自己去麽?這不正好給你們倆一個緩和的機會,難不成你要一直看他在外麵跟荀境廝混?”安寧勸了一句,卻見對方搖了搖頭,神色滿是失落。


    “我還是自己查吧,他隻顧著與陛下與我慪氣,哪裏顧得上妍姬的事兒,於他而言不過就是府裏多雙筷子,養兩個人還養不起麽,我知他這是不在意,可他卻不能理解我有多在意。”強擠出一個笑容來,康卿妧拍了拍安寧的手,“希望他回來的時候,這些事兒我都幫他處理好了,我會告訴他陛下的苦衷,讓他幫著陛下提防沈家,這樣你也能輕鬆點。”


    “我了解韓昭,他這人最不擅長不理人,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


    話音剛落,外麵便有人來報,說陛下請了戚夫人去胭雲台看煙花。


    “胭雲台?陛下是想起什麽了?”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安寧對荀域的心結雖然早就解開了,但對胭雲台還是有些陰影。


    “說是夫人生辰是在船上,沒怎麽熱鬧,想補給您。”田心滿麵堆笑,心裏卻苦的要死,想把荀域的事情告訴給她又不敢。


    “多好,我真羨慕夫人能得陛下如此寵愛,”康卿妧笑笑,湊到她跟前小聲道,“既然都說開了,那就去看看吧,不是還要給思朝在那兒過滿月大戲了麽,總要去的。”


    春夜的風已經不算冷了,安寧抬起頭望著那高聳的戲台,四周的梨樹生了鬱鬱蔥蔥的綠葉,嬌柔的花瓣兒早就隨風而去了。


    就像是這一世的她,脫胎換骨,不再如從前那般驕矜糊塗,可以與他並肩而立了。


    雲開本想要扶她上去,卻被她拒絕了。安寧提著裙子一步一步走上胭雲台,殿中的男人背對著她,窗外是一輪巨大的滿月,月色之下光華流轉,映出他俊朗的側顏。


    “寧兒,過來。”荀域朝她招招手,笑容有一半兒被陰影遮住,卻絲毫不影響美感。


    “怎麽想起帶我來這兒?”走到他身邊,安寧和他一起望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想象著宮牆之外的生活,“莫不是你也想像荀境和韓昭,溜出去玩兒?”


    輕輕點了下他的鼻尖,安寧笑笑,“等到思朝大一些,咱們三口一起偷偷溜出宮去,好不好?”


    看看捏糖人兒的,耍猴戲的,聽聽說書人講的故事,在運河上泛舟,在四方樓用飯,想想都叫人開心。


    “好,以後每年你生辰,咱們都出去,不在宮裏擺什麽千秋宴。”


    “一來彰顯我節儉,二來也不那麽累,一舉兩得。”她想著他們從前的約定,忽然覺得眼眶酸澀。


    從她入冷宮到現在,中間隔了差不多十年的光陰流轉,終是盼來了物非人是,能求一個圓滿了。


    “你可是應了我的,每年都陪我,不許失約。”小手指勾住他的,安寧一臉鄭重,比什麽山盟海誓還上心。


    “嗯。uu看書 .uukansuco ”輕聲回應了一下,荀域擁她入懷,眼界低垂,把那些不知名的情緒都掩藏好了。他從前跟她說做皇帝累,她不懂,而今她懂了,他卻舍不得說了。


    “寧兒,我把立思朝為太子和立你為後的旨意都寫好了,就在胭雲台從前放畫的地方.....”


    “你這是幹嘛,封我為後不能你自己說麽,偏要這麽神秘?”安寧有些茫然,不自覺地就將手圈在了他的腰上,像是撒嬌。


    “我是以防萬一......”


    “我不要這個萬一。”


    “好好好,沒有萬一,咱們看煙花,好不好?”哄著她,兩個人坐在胭雲台上,看著火樹銀花綻放在空中,雖是轉瞬即逝,卻給人無限驚喜。


    荀域隻在心裏盼望,眼前不是一場空歡喜。


    最後一朵狀如蓮花的放完,藍色的火焰細密如雨點一般散落,與其他的稍稍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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