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莊妃想表現一下母慈子孝的情景,她也是不敢真去扶魏漓,虛抬一把就用錦帕壓著眼角去了靠榻上。


    廳裏,魏漓兄弟倆已經入坐。


    快兩年未歸,魏漓也不跟莊妃寒暄,還是如當年一慣的樣子,請安完畢就坐著默默喝茶,然後便等著合適的時機離開。


    倒是魏宏很關心的樣子,問起莊妃這次外出祈福之事,在外勞累腿疾是不是犯了。


    莊妃不鹹不淡的回著,沒一會話題又轉到魏漓身上去了,問他在封地好不好,是否習慣那邊的生活雲雲。


    魏漓會回她,“嗯”、“尚可”、“知”。


    來來回回就這麽幾個字,場麵很快就冷了,要是之前莊妃也就揮手讓他走了,可現在不能。


    眼前這個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子好歹也是一方藩王,甘家以後能否起來全靠他了。


    可這人的性子……


    莊妃有些煩悶,尷尬的笑著,轉眼又一副苦愁的模樣,問起魏漓的後院。


    “漓兒,我聽聞韓側妃跟蘇側妃都一並回來了,怎不帶過來見見?”


    良王後院無正妃,像這些進宮向長輩請安的正經事宜,側妃一樣可以過來。


    隻不過魏漓不當一回事,韓側妃不放在心上,蘇側妃此時正心愰愰,自然也就不說了。


    魏漓聞言放盞,“母妃,想見,我便,安排。”


    莊妃醉翁之意不在酒,歎道,“過幾日就萬壽節了,你剛回也忙,到時一並再見吧。就是王妃之位不可一直懸空,得閑我向你父皇提提。”


    莊妃說著握了下身畔甘盈婷的手,兩人之間所傳達的意思不言而寓。


    甘盈婷心中一突,原本含羞帶媚的低著頭,此時倒是紅著臉抬起,很是期盼的看著魏漓。


    她想或許能看到男人的笑顏或溫情,毫無疑問看到的是淡漠跟冷眼。


    “母妃……”魏漓想說點什麽,突又啞然而止,最後起身道,“突有事,先行,退之。”


    他說完拜別,之後就這樣轉身抬步,留下一屋的人張嘴愕然。


    “六哥,等我一起。”


    魏宏匆匆一拜,也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殿外,魏宏一路小跑,才趕上那個疾步離開的男人。


    “六哥。”魏宏跟上他的腳步,“這事,看母妃的意思,已經下定決心了。”


    魏宏很明白剛剛的話為何意,因為莊妃先前就跟他提過,還讓到時幫著勸勸,以大局為重。


    可他很清楚六哥不喜那甘盈婷,不然就藩之前這門親說不準就成了。


    魏漓聞言停步,鳳目微閃,回道,“也好。”


    魏宏一愣,也好是什麽意思?


    兩人一前一後離宮,那廂,落馨宮中甘盈婷正羞惱的低著頭被莊妃勸導著。


    “他從小便是這種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魏漓剛剛的行為著實不給人臉麵,就算他委婉拒絕也好過直接揮袖走人。


    “三姑姑,我知道的。”甘盈婷咬唇,那男人什麽性子別說她,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可她就是中意,就算別人傳他是斷袖,她也喜歡。


    在她眼中,男人的淡漠、不羈,完全被俊美矜貴之儀遮擋掉了。


    龍子鳳孫在她心裏就是這般,她甘盈婷嫁人,自然是嫁這種。


    “你知道便好,我也不多說了。好歹如今漓兒也是一方藩王,我這個養母,說多了也怕惹人嫌。”


    莊妃拍拍她的手,本想說成親同床之後男人都會變,可一想到魏漓那不喜女人的癖好,壓製住沒有提。


    那些事情實在沒辦法去提,她也不允許因為莫須有的傳言,將兩人的婚事搞砸。


    “嗯。”


    甘盈婷應聲,內心長舒了一口氣,抬頭對莊妃笑了笑。


    莊妃心下滿意,愛憐的拍了拍她的手。


    這邊,進宮的幾名皇子基本散盡,而在上陽宮中,慧王魏呈對姚太妃的禮才剛剛開始。


    魏呈已經快近五年未曾回京,初見姚太妃便熱淚盈眶,後麵哭夠了,又讓人抬進他這次帶回的一些補品跟珍玩要送予母妃。


    兒子這等有心姚太貴妃也是感動了一回,可她對這些珍玩著實不感興趣,先讓宮人抬下,事後便問起封地事宜。


    慧王世子去月華宮那邊接家眷去了,廳中隻有母子兩人在。


    魏呈都一一答了,不再似剛剛那般感傷,眉目之間可見威儀。


    姚太貴妃暗自點頭,其實這些事情通過書信她很多都知道,隻不過當麵說起更讓人安心些。


    “母妃,此次回京,找個合適宜的時間我們再向皇上那邊提提,u看書 .ukanshu.o接你一同去濱州好讓孩兒孝敬。”


    魏呈眉頭緊皺,顯然對此事特別重視。


    姚太貴妃見他提到此事,揮退身邊的宮人,歎道,“如若能走我也不留,可中宮那邊是不會放我走的。”


    她是在說皇後萬氏,原本姚太貴妃也跟著兒子在封地住過好幾年,可萬氏為後她就被招回來了。


    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理由,表麵上讓她這個先帝最寵愛的貴妃留在這裏陪伴先帝英靈,說到底她就是個人質,牽製慧王的人質。


    姚太貴妃這些話讓魏呈的眼神略顯陰冷,“母妃,前不久昆州那邊又找我了。”


    他指的是齊王,姚太貴妃原本斜靠在榻上,此時斂目,身子慢慢坐直,“如何,你可有想法?”


    魏呈當然有想法,這是他們魏氏江山,如今卻被後宮的一個女人左右害自己跟母妃分離,他這個藩王當得如此憋屈,幹嘛不能有想法。


    再者,隻要姓魏,那把椅子誰坐又有多大區別。


    兒子的意思一看便知,姚太貴妃揉眉,提醒道,“魏昊,心太沉,疑心重。”


    依附於別人,早晚都有被牽製的那一天,說不準還會遇到更難以破解的困境,想要掌控全局,唯有成為那個做主之人。


    這個道理姚太貴妃自進宮之時起便明白,隻是她看著兒子有些過於剛直的臉,有些話實在無法出口。


    這時,有宮人來報,慧王世子魏衍帶著一眾女眷過來了。


    姚太貴妃揮手讓請,看見為首的長孫氣質不凡,爽朗清俊,心思又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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