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轉身,又向書房而去。


    周進在書房外,見她回來簡單說了兩句,便讓進去伺候。


    剛好這時有小太監送來兩盤小茶點,阿玉接過便進去了。


    “殿下。”她放下托盤向男人行禮,“小廚房送了糕點過來,你要是餓了就用點吧。”


    相處月餘,阿玉不再有那種莫名的壓力,彼此之間還能說上一點話。


    魏漓正拿著一本書在看,聞言抬頭冷冷看了看她道,“舍得歸?”


    這人的臉一慣冷凝,阿玉倒沒看出他的不悅,淺笑道,“離家自然是舍不得的,可我是王府的人這點忘不了,肯定得回。”


    她說的是事實,魏漓聽在耳中卻是爽利,挑眉又問,“家中,可安?”


    他可沒有忘記暗三報上來的那些事,家裏有個未婚夫,不過退親了。


    “托殿下的福,過得去。本來遭了難,現在一切都好了。”


    賣身為奴雖然身不由己,但家裏的難關過了,她現在還有幸能回去看兩眼,做人不能太貪。


    好吧,這女人越來越會說話了,魏漓指了指那兩碟糕點,“賞你。”


    阿玉眨眼,“殿下,奴婢剛用飯沒多久。”


    魏漓不理,“在這用。”


    這人就是霸道,阿玉知道跟他說不通,見男人指著那張小椅子,默默坐了過去,用繡帕擦手,拿出一塊小的來,捧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自從上次她餓了兩頓,在他麵前吃了一回晚膳,這人就經常賞她東西吃了。


    菜也有,糕點更盛。


    阿玉發現良王不喜甜食,每次送到書房的糕點,很多都進了她的肚子。


    而且這人有個癖好,喜歡看她吃東西。


    阿玉剛開始有些不自在,也怕給人知道說她沒規矩,不過吃多幾回,倒是坦然受了。


    香軟甘甜的栗子糕上出現兩顆小齒印,魏漓眯眼看著這一幕。


    最近天氣太冷,她手上的活也熟悉非常,他是很少嗅到那一絲馨香,卻找到點別的樂子。


    這女人,吃東西的時候太像隻兔子,人形大兔子。


    每每看到這情景,魏漓就莫名感覺歡愉。


    於是,他開口問道,“好吃?”


    阿玉點頭,下一刻,她就見良王點了點唇。


    阿玉還以為他是在提醒自己嘴角有糕點,用繡帕擦了擦,發現並沒有。


    這女人真是蠢得利害,魏漓抿唇,“我要。”


    “是。”阿玉起身,正要放下自己手上的,又聽得男人道,“就那塊。”


    啊?


    “殿,殿下,這塊奴婢用過的。”


    阿玉明睜眼眸,滿眼的不可置信。


    在她心裏良王是個怎樣的人呢?說話極少,淡漠自傲,生活上可以說有點小潔癖,畢竟是富貴得不能再富貴的龍子鳳孫。


    所以此時聽得他的話,她驚訝得張大了嫣紅的小嘴,確認自己不是幻聽,整個人都不好了,臉訊速燒了起來。


    魏漓被她看得神色有些不自然,見女人還愣著,直接走了過去,拿起她的手將那塊兒糕點用嘴奪了去。


    他想吃的東西還能吃不著!


    魏漓咽下那一小塊東西,又恢複了平日裏的淡漠,見女人像個紅臉娃娃一樣呆在那,也沒理,正準備拿書繼續看,周進在門外弓身道,“殿下,水先生在議事廳求見。”


    水先生是府中幕僚,魏漓麵色微凝,放下書本疾步而出。


    他走後,阿玉才從先前的震驚跟赧然中回神,她捂著臉,癱坐在小椅上,心撞如小鹿。


    那廂,議事廳後院的內書房外,太監跟侍衛在廊下跟院裏各圍一層。


    魏漓進門,水先生便拿出一張小字條來。


    “殿下,剛剛得訊,皇上已經下令,萬壽節招各路藩王歸京賀壽。”


    魏漓接過,展開看了眼,放在茶桌上。


    周進會意,拿著去到屋角邊的宮燈處,很快讓那紙條化作灰燼。


    “先生,作何意?”魏漓落坐,端著桌上的茶盞啜了口。


    他神情安然自得,下座的水先生卻做不到他這般風輕雲淡。


    “殿下,這消息來得突然,等我們嗅到風聲的時候已經下令了。以屬下看來,多半是皇後進言,陛下臨時起意。這一行不太平,皇後的野心不言而寓。”


    水先生原名沈牧,年少遊曆之際自稱水雲先生。


    現下四十出頭的年紀,身形幹癟,骨瘦如柴,雙眼卻炯炯生輝,神采奕奕。一身灰衣留羊須胡,表麵看著像個江湖道僧,跟著魏漓已有五年之久。


    “皇命,不可違。”


    水先生也點頭道,“京中一行不可避免,好在殿下名下無兵無權,隻有五千府衛。造不上威脅就扯不上禍,就怕到時被拉陣營的時候不好自處。”


    京中局勢日漸不穩,uu看書ww.uknsh 崇光帝年青時還能做點實事,近十年卻是昏庸無道,好色貪酒,後宮女人無數,原後病逝冊立新後,封還隻有二歲的新後之子為寧王。


    如今三年已過,新後之勢如日中天,原本的太子已失了顏色,要是不寧王還是個孩童,說不準已經取而代之。


    思及此處,水先生大膽猜言,“殿下,皇後欲廢太子,此次太子說不準會絕地反之。”


    當了十幾年太子,那位置早就坐膩了,反也不是不可能,爛船也有三根釘,太子在朝中還是有不少勢力。


    聞言,魏漓放盞,眼底有血色翻湧。


    “真那般,本王,還能,看得起,他。”


    ?


    明溪院,魏漓歸來已是掌燈之時。


    阿玉提前得了消息,安排人去小廚房提膳,自己站在殿門口等他。


    “殿下。”阿玉向他行禮。


    男人目不斜視,直進內室。


    阿玉跟了進去,拿著事先準備好的衣物給良王換上。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冷臉,阿玉借著換衣之便偷偷瞄了他一眼。


    好像一幅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完全當先前那一出不存在嗎?


    如此就當先前之事翻篇了?還是說隻無心之舉?


    阿玉抿唇,自是不信。


    這男人慣會做樣子。


    換好衣鞋,已經有小太監在炕桌上擺好膳食。


    魏漓坐過去,阿玉淨手為他布菜。


    跟先前比起來,她早已經掌握到一些要領,動作行雲流水,良王吃完她再夾,每次都能挑準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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