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校長冷笑:“若不是你藏著這麽一個人才,你覺得我會走那麽多彎路。”


    申校長:“梁啟明,你自己信自己這話嗎?”


    梁校長:“我當然信。”


    嗬嗬。


    申校長也忍不住冷笑,民軍比起共軍還不如呢。


    隻是,如今並不是吵架的時候。


    山河破碎,國家危難,一切私人恩怨都要往後推。


    “總之,這個時候應該盡快和安小姐他們取得聯係。”


    梁校長皺眉,“她在哪裏?她的行蹤沒有目的性,我們根本不知道去哪兒找她。”


    申校長也沉默,他們和安閑合作了半年。


    接下來的兩年半,全是安閑帶著自己的兵打遊擊戰,和他們民共都沒有聯係。


    邵青峰看著兩位首領,突然道:“海市,她一定會去海市的。”


    邵青峰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說,可是,國家需要她。


    *


    而如今被他們說會去海市的安閑,的確已經靠近海市了。


    甚至已經在和海市遙遙相望的深市。


    她從東北到深市,一路上走得很辛苦。


    但是,她和她手底下的人,都得到了很大的進步。


    在深市,安閑準備停留一段時間。


    比起其餘地方的槍林彈雨,屍山血海,深市這個地方,還依舊有自己的秩序。


    她已經在生死之間遊走太久,再一次看到這種和平場景,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的身上,有很多傷口,不依靠空間,哪怕是她,也隻是個凡人。


    就中彈就中過四次,有一處離心髒很近。


    那一次,沈危險些從海市跑過來找她。


    而最後,翟文濤他們醫學團隊研發的藥,救了她一命。


    那是真的救了她一命,畢竟昏過去的她,取靈泉都做不到。


    她刻意的忘記自己那個空間,她隻將裏麵的靈泉給過翟文濤一些,讓他做研究。


    對於這個“金手指”,安閑並不依賴。


    遊走在生死之間,這種感覺,很爽!


    她曾救過很多夏國人,其中有個孩子問她,“為什麽要打仗?”


    安閑沒有回答。


    是呀,為什麽要打仗,為什麽會有戰爭?


    這不是她能夠回答的問題,而是每一個夏國人應該去想的問題。


    戰爭,除了死亡和毀滅,什麽都不能帶給我們。


    戰爭會給人下了慘痛的記憶。


    但是若能抗過去,這個國家,一定會迎來新生。


    她在民軍呆的時候,上的那兩次戰爭,給了她很深印象。


    她見過逃兵,卻見過更多不畏死亡的勇士。


    後來和民軍、共軍的合作告吹,她就帶著自己的人,打遊擊戰去了。


    如今,已經是一九四零年了。


    “大姐,今天穿旗袍吧。”


    安閑回頭,看到的是管歡,她在幾年前跑到她麵前,跟著她,一跟就是三年。


    而這三年,或許最大的變化就是,手底下的人已經不叫她小姐了,改叫大姐。


    他們的大哥,則是沈危。


    對此,安閑不置可否。


    看著管歡手中的紅色旗袍,安閑有些恍惚,站起身,脫掉衣服:“好多年沒穿了。”


    管歡聽到這話,再看安閑身上那些傷痕,不知怎的有些鼻酸,替她穿衣服的時候,又忍不住叨叨。


    “國家有的是人往前衝,你活著才能救更多人,幹嘛非得衝上去,看著滿身傷痕,有誰會心疼你嗎?”


    “你不心疼?”


    管歡生氣:“大姐,我不是再和你說笑。都三年了,你該歇歇了。風餐露宿,皮膚都沒以前光滑了。還滿身傷痕病痛,你要是有什麽萬一,我……大哥可怎麽辦?”


    安閑穿好衣服,站在落地鏡前看著,笑道:“別人不知道我和沈危沒什麽,你還不知道?”


    管歡不知怎的高興起來,還是道:“手下這麽多兄弟姐妹,都不能沒有你。”


    安閑挑眉,換了個話題,“桃子最近沒事吧?你這個師父撂了擔子,她就更忙了,這幾年到處演講,過的日子可不比我好多少。”


    管歡:“我們的命,都是大姐你給的。至於她,你覺得我勸得了嗎?她做的事情,是她喜歡的,我這個師父也幫不了她。”


    這話一出,安閑無語了,這雙標雙得有點嚴重呀。


    不過這話她也明白,桃子在做她喜歡的事情。


    既然如此,她也不能夠插手。


    “今天的大歌院聽說是深市不少貴人都喜歡去的地方。”


    上了車,給安閑身後靠了個枕頭,還將給她搭了件衣服,順便給她理了理沒過肩的短發。


    “是呀,大姐你別說你不想去。”說著,露出了一個你看我多懂你的表情,讓安閑哭笑不得。


    安閑轉頭望著窗外,道:“這一次你還真猜錯了,我比較想要到處走走。那地方,也沒什麽去的。”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好好了解自己的勢力了。


    因為她有些倦了。


    畢竟最初就是因為興趣,才會幹這些事,如今她發現,人性其實並不是那麽難懂,這讓她覺得一切無趣。


    否則以往,她到一個地方,一定會如同之前在北城一樣,到處鑽研,期盼能夠擴大手下的勢力。


    畢竟在所有人看來,民共和她合作的破裂之後,她就應該防止他們在背後捅她一刀。


    安閑因為知道,他們離不開她,所以才無所畏懼。


    追根究底,她是真的覺得這些沒意思。


    還沒有親手殺幾個敵人來得吸引她。


    管歡愣了一下,不知為何,直接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找個地方走走。”安閑點頭。


    最後他們選了一處老舊的公園,因為這時候是晚上八點多,公園裏隻有零散幾個人。


    戰火還沒有燒過來,自私的人類從來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們也還是能在這黑夜中,伴著路燈,過自己的小日子。


    不知為何,安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戾氣。


    她想起這些年跟在自己身邊的人,除了少數幾個熟麵孔外,其餘人總是來來去去,換得很快。


    不是她換走他們,是他們死了。


    死在了戰場上,死在了敵人的屠刀下。


    她能救他們,靈泉靈果總有一樣有用。


    可是她選擇順其自然。


    如同她一樣,什麽時候死了,她也不怨。


    之前她都是平靜的,可是在這深夜裏,在這氤氳的路燈下,她心底的負麵情緒滋生。


    哪怕隻有那麽一點點,卻還是讓人驚訝!


    安閑走到公園的蓮花池邊,捂著胸口,看著麵前的蓮花池,久久不語。


    此時,她心中已經徹底平靜。


    若不是那情緒確實出現過,恐怕她都以為是錯覺。


    她突然扯唇一笑,她在剛才,有那麽一秒不到的時間,像個正常人。


    可惜了。


    安閑歎了一口氣,她也意識到,自己不可能是個正常人。


    也不知道在她那個世界,她究竟是怎樣的人。


    “放開……放……開……”


    就在這時,有斷斷續續聲音傳來。


    安閑目光猛地往某個黑暗的方向看去:“誰?!”


    窸窸窣窣的動靜傳來,對方似乎被她的聲音驚了一下。


    下一刻,“噗咚”,有重物落水的聲音傳來。


    “什麽東西落水了?!”管歡道。


    “是人!”安閑沒有聽到其他聲音,這落水的人要麽不會遊泳,要麽被人縛住了手腳。


    安閑看了眼這水,猛地跳了下去。


    “唉!大姐!你快上來,這水那麽冷!”


    管歡也想跟著下去,可是這裏這麽黑,總得有個人在上麵。


    沒一會兒,安閑就拖著個人遊到岸邊,她趕緊讓聽到動靜的手下過來借把力。


    安閑上來後,管歡趕緊把一個外套披在她身上。


    安閑瞅著眼那落水的人,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長得很顯小,白白的,不瘦,看上去很幹淨,拿起他的手看了眼,是個養尊處優的家夥。


    她指導著一個手下,讓他按壓這人的胸膛,沒一會兒,那人就睜開了眼睛,不過下一刻,又閉上了。


    管歡探了探她的鼻息,“人沒死,不過可能凍著了。”


    “帶他回去吧。”安閑已經習慣撿人了。


    管歡、申嫵當初都是被她撿回去的。


    而這些年,安閑陸陸續續也撿了好些用得上的人。


    第二天安閑醒來後,在院子裏鍛煉,要想保持敏捷的身手,鍛煉是不可或缺的。


    除了最初為了追上進度,她習慣在空間裏麵訓練外,如今,她早就已經和其他人一樣,在外界訓練。


    生活,有挑戰才有意思。


    趙靳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身自製軍裝的安閑。


    她的頭發綁了起來,露出一張小巧的臉,明明長得很是柔弱,偏偏做起任何項目都不比其他男人差。


    一種女性的柔美和男性的剛強,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中和。


    趙靳呼吸都忍不住放輕。


    真的是好奇怪。


    他不是沒有見過女兵,可是她卻完全不一樣。


    她纖細的胳膊仿佛有無盡的力量,讓趙靳下意識摸了摸身前——可惜了,他的相機沒有帶出來。


    突然,她朝他看了過來,起先眼神是淩厲的,讓他總覺得像有刀子擦過他的臉一般,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感覺到了疼痛。


    安閑走過來,臉上還有晶瑩的汗滴,這讓她古銅色的肌膚在發光一般。


    “醒了?叫什麽名字?”


    安閑路過他往客廳走去。


    “我叫趙靳!謝謝你昨天救了我!”趙靳跟在她身邊,眼睛亮晶晶的,“小姐,我能追求你嗎?”


    安閑腳步一頓,回頭給了他一個“你是白癡嗎”的表情。


    趙靳卻十分認真:“我叫趙靳,剛二十歲,在米國留學四年,前陣子才回來的!小姐,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哦。”安閑沒理他,她這皮囊具有欺騙性,或許會讓男性在極短的時間裏對她有某種好感。


    但是,在他們發現她是女金剛之後,就會放棄了。


    這些年堅持不懈對她表示喜愛之情的人,就豐泠和沈危了。


    而豐泠對她,更像是對不可褻瀆的女神,和愛情無關。


    “我不喜歡你哈,所以你放棄吧!”


    趙靳並沒有失望,道:“沒事兒,我不會讓你困擾!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


    安閑洗了個臉,換了神衣服和管歡他們一起吃飯。


    安閑:“那你錯了,喜歡是你一個人的事。不需要告訴我,我也不會說什麽讓你別喜歡的話。我很感謝你的喜歡,希望你愉快。”


    趙靳聞言,思索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那麽我可不可以請教一下,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我呀,”安閑撐著下巴想了想,“沒有特別喜歡的,如果非的說,大概就是好人吧。”


    趙靳沉默了,好人這個定義實在是太廣了。


    安閑聳了聳肩,覺得自己這個回答太有意思了。


    她不會喜歡誰,隻要對方不像她就行了,她很壞。


    沒一會兒,他們臨時住的公寓外麵,來了好幾輛車,將趙靳接走了。


    安閑沒有出麵,這些年,這些瑣事都是管歡在處理。


    管歡沒一會兒走過來,道:“大姐,你太會救人了,這人是趙家的嫡長孫,也是注定會接手趙家的人。”


    “趙本海家?”


    “沒錯,來的那人應該是趙靳的親生母親,也是趙本海的四姨太。她是趙靳的生母,因為趙靳,她在趙家地位很高。”


    趙本海那可了不得,趙家早就移民米國,是華僑。


    不過這趙家又不一樣,上一輩子,在戰爭結束之前,他們就回了國,全力支持共軍抗陽,是所有華僑的愛國者的領頭羊。


    “難怪。”


    趙靳那個呆頭小子,有這麽一個鍍金的身份,u看書 ww.ukanhu.om那無異於小兒抱金,招搖過市。


    管歡道:“四姨太準備了不少禮物,還想當麵謝你來著,都被我擋回去了。”管歡說著,一副我好厲害的表情。


    安閑失笑:“哪裏是謝救命恩人,多半是想知道我的身份。準備一下,今天就離開吧,否則又不得安生了。”


    趙家知道,民共兩軍多半也要知道了。


    她現在了沒心情和他們打交道。


    “已經在準備了。”管歡是真的很了解安閑,她皺眉,“大哥多半會很高興。”


    想到沈危那痞笑的臉,安閑忍不住笑了笑,“希望別嚇著他。”


    指不定金屋藏嬌什麽的。


    管歡有點悶悶不樂,她可不想見沈危,沈危總纏著安閑,哪怕氣大哥,也讓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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