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動情處,宋弘的眼睛都紅了,將玉佩捂在心口,一聲聲的叫著阿歡,一聲聲的說著自己後悔了,對不住她,若是有下輩子,一定要好好的待她,再不會讓她傷心離去,孤身一人流落在外,生下孩子後鬱鬱死去。


    宋重錦麵無表情的看著宋弘一番作態,神色看不出半點變化來。


    倒是宋弘,猛灌了一口酒後,才看向宋重錦,感歎道:“若是你娘還活著,看到你今日的榮光,不知道該有多高興。你娘出生書香世家,天資聰穎,能詩會賦,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你這讀書的天份,都是隨了你娘。”


    “當年你娘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也不知多少人愛慕她。那時候你娘就宛如天上的明月,高高在上——”


    宋弘似乎真的喝多了,說了不少當年齊歡的事情,齊歡的才情,齊歡的品行。


    似乎這麽多年來,齊歡就在他心裏,從未褪色過一般。


    宋重錦本來隻是麵無表情的聽著,可看著宋弘這一往情深的樣子,終於忍不住了。


    霍然起身,盯著宋弘看了半日。


    才冷靜的開口問道:“若是時光倒流,重回到當年齊家出事的那一天,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會放棄宋家,選擇我娘嗎?”


    宋弘似乎沒聽清楚,楞了一下,“你說什麽?”


    宋重錦重複了一遍:“我說,若是事情能重來一遍,你確定你會選擇我娘嗎?”


    宋弘張張嘴,想要說什麽。


    在宋重錦的眼神下,卻什麽都沒說出來,沉默了。


    宋重錦短促的自嘲的嗤笑了一聲,才道:“兒子猜得沒錯,事情若是重來一遍,父親還是會做和當年一樣的選擇!在父親心中,宋家,權利,都比我娘份量更重,這一點,我娘想必死前都明白了!兒子也都明白!”


    “父親身居高位,有諸多的身不由己!父親是想說這句話是吧?不用您說,我都替您說了!今兒個好歹是兒子的好日子,這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兒子看父親有些上頭了,想必是真喝多了,時候也不早了,洗洗睡吧,兒子先告退了——”


    說著轉身出來就對著宋五道:“五叔,國公爺有些喝高了,還要麻煩你叫人進來服侍他洗洗早點睡吧!”


    吩咐完,就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就走了。


    宋五張嘴想說點什麽,可到底也沒開口,眼睜睜的看著宋重錦走出了院子,才無聲的歎了口氣,搖搖頭,進了書房。


    書房裏,宋弘此刻眼神清明,哪裏有半點醉意?


    看宋五進來,隻問了一句:“他走了?”


    宋五沒敢做聲。


    宋弘苦笑一聲,狠狠的灌了一口酒:“他勞資我今天豁出去,都借酒裝瘋,跟他低頭了,誰知道這混帳東西,說出這番話來,你也都聽到了,你說他這是什麽意思?是原諒了?還是記在心裏了?”


    宋五哪裏敢就這個話題多言,那不是找死麽?


    再說了,他聽大公子那意思,倒是事情都發生了,都過去了,談不上原諒,也談不上記恨,不如都朝前看。


    以他之見,倒是覺得大公子難得的清醒理智,當年主子爺薄待大公子母子,這是事實,不管主子爺如何的說後悔,也都晚了。


    可大公子也沒說記恨在心,隻是不想提舊事,也是人之常情。


    到底主子爺還是強人所難了,這大公子才回府多久,就要人家忘記這麽多年受得傷害,就算大公子真說忘記了,主子爺你敢信?


    心裏這麽想著,宋五卻不敢說,隻勸道:“主子爺仔細身體,酒多傷身,還是少喝點。大公子不管怎麽說,還是掛心您的身體的不是?再說了,您不是說了麽,明兒個說不得就有旨意下來呢,咱們府裏還得預備接旨呢——”


    宋弘將手裏的酒壺一摔,砰的一聲,瓷片四濺,酒香溢滿了整間屋子,發狠道:“要不是勞資早就將折子呈上去了,就憑那小子今天這態度,這世子之位也輪不到他!勞資那麽多兒子,給誰不是給?都是勞資的骨肉!”


    “混帳東西!他真以為老子沒了他就找不到兒子繼承家業了?老子給狗喂塊骨頭,那狗還衝著爺搖搖尾巴呢!爺將世子都他了,也給他低頭了,還想怎麽樣?這滿府裏,你主子爺我什麽時候給人這樣低過頭?到底是他是老子,還是老子是老子?不就仗著爺對他愧疚麽——”


    宋五低頭翻個白眼,很想吐槽,主子爺,您若真舍得給宋家百年基業隨便找個繼承人,何苦要拖到現在才立世子?


    再說了,若大公子真的是那種三言兩語、三瓜兩棗的好處就被打動的人,這麽些年在外麵隻怕早就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主子爺您也不就是看中了大公子性格堅毅,不為所動這一點麽?如今還嫌棄個什麽勁?


    因此,隻默默地聽宋弘痛罵了一頓宋重錦後,才故意開口:“主子爺,uu看書 ww.uuansh.cm 既然大公子這般不近人情,那明日若是宮中旨意下來,屬下要不要跟來宣旨的大人吹吹風,讓他們在陛下耳邊——”


    “放屁!我們國公府的家事,捅到皇帝麵前做什麽?讓皇帝看笑話不成?爺前腳巴巴的上折子立他為世子,這旨意剛下,就又急急忙忙的說新世子不好?這讓人家怎麽看你主子我?老眼昏花?出爾反爾?”


    “都給爺明天好好的招待宮中來使,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宋弘氣得要不是手裏的酒壺先已經砸碎了,恨不得現在就砸到宋五頭上去。


    宋五這才上前道:“既然主子爺心裏都明白,也舍不得大公子名聲有恙,又何苦說這些傷人心的話來?若是傳出去,被人笑話事小,就怕有心人聽了,又做起文章來,豈不是自尋麻煩?”


    “更何況父子之間哪裏有隔夜仇?大公子這些年也確實受了委屈了,主子爺也耐心些,給大公子一段時日緩緩,說不得他以後自己就想明白過來,能理解主子爺當年的難處了。主子爺是做父親的,做父親的,不得多擔待擔待兒子麽?大公子心中也明白主子爺的一片慈父心呢!”


    宋弘聽了,噎得臉紅脖子粗。


    好一會,才揮手:“行了,行了!”到底站起來,搖搖晃晃的進了內室去休息去了。


    宋五也忙招呼幾個親兵進來,將地上桌上都收拾幹淨了,又默默地退了下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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