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壺臉漲得通紅,想推回去,被柳小橋嗬止了:“都是一家人,難道當叔叔嬸嬸的給你點吃的還要客氣?這麽見外?是拿我們當外人?”


    金壺推辭不得,隻得接了,訥訥得跟柳小橋道謝:“謝謝四嬸!”


    兩人收拾停當了,才一起去後院。


    後院,王永珠跟張婆子早就起來了,在灶屋忙活了半天,烙了一摞子雞蛋餅,又煮了十幾個雞蛋,裝了一罐子的鹹菜,足夠三個人吃的份量。


    又熬了濃濃的白粥,上麵結了一層厚厚的米油,熱熱的,讓王永珠吃了。


    正好王永平和金壺進來,招呼兩人也一起吃。


    王永平倒是不客氣,金壺猶豫了一下,可聞著那白米粥的清香,加上佐粥的小鹹菜是張婆子拿手的酸菜,用切得細細碎碎的辣椒,配上切得碎碎的酸菜,下鍋裏炒香,又酸又辣,噴香入鼻,聞著就胃口大開。


    終於沒忍住誘惑,坐了下來,喝一口白米粥下肚,整個人都暖和了,再來一筷子小鹹菜。


    滿屋子裏就隻聽到王永平和金壺稀哩呼嚕喝粥的聲音。


    一大鍋白米粥,除了王永珠和張婆子一人一碗,其餘的都被叔侄倆給包圓了。


    吃完,王永平還特別沒心沒肺的感慨:“還是娘做的飯好吃,這好久沒吃,可想死我了!”


    這得虧柳小橋沒跟著來,不然聽到非要找王永平理論理論不可。那每天把自己做的飯菜吃光的人是狗不成?


    金壺也是一臉的滿足,他比王永平更可憐。


    柳小橋的做飯手藝雖然比不上江氏,可也不差了。


    全家做飯手藝最差的是林氏,基本都是能煮熟就行了,從來不考慮色香味。


    自從分家後,天天接受林氏廚藝的荼毒,金壺對於能吃到久違的張婆子的手藝,真的恨不得感動到哭。


    這麽一對比,這一個月來,自己吃的那簡直就是豬食。


    張婆子看著一個比一個能吃到兒子和孫子,簡直是鬧心,揮揮手:“吃飽了就給老娘幹活去!還癱在椅子上幹啥?快走快走!”


    一麵將包好的吃食交給王永平,給拎到車上去。


    又囑咐了王永珠幾句,送著他們出了門,看著馬車走遠了才回轉。


    馬車出了七裏墩,轉個彎就往隔壁楊家村去了。


    穿過楊家村,就是一段崎嶇的山路,他們村子那邊,就是大黑山的另外一邊,除了挨著楊家村附近有幾座和緩的山坡外,其餘的都是陡峭曲折的高山。


    這大清早的,山路上人少,幹脆就將車簾都給掀起來。


    王永平駕著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王永珠聊天,問些縣城裏的事情。


    王永珠也就撿些縣城有趣的事情說說,一路到也是歡聲笑語,就連金壺,這幾日心裏的那點子別扭都煙消雲散了。


    出了楊家村,沒走多久,王永平突然小聲的道:“哎呦喂,這誰家的丫頭,這麽早就往山裏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聽了王永平的話,王永珠和金壺都朝著前麵看去。


    隻見不遠處,一個瘦弱的身影,背著一個碩大的背簍,慢慢的在山路上走著,走幾步,就停下來歇一口氣,看著就可憐。


    金壺咿了一聲,露出了然之色來:“是她——”


    王永珠聽這話的意思,金壺居然認識?


    “你認識那個小姑娘?”


    金壺歎口氣:“昨兒個我不是去楊家村打聽野茶的事情嗎?這就是那家的四丫頭。他們一家子生了五個閨女後,才得了一個兒子,跟得了活寶貝一樣供著。他們家三閨女就是被嫁到鷹子溝去的那個,也是她回娘家,帶了這野茶回來,被娘家人當作爛樹葉子。”


    “這個四閨女,據說自從能用山貨換零嘴後,那小兒子就逼著這當姐姐的,忙完家裏的事情,去山裏采山貨給他換零嘴!昨兒個,這閨女還真是有本事,這樣的天,也不知道怎麽在山裏挖了兩條新鮮竹筍下來。怎麽今兒個又要上山了?”說著目露同情之色。


    王永珠一聽,再看看那個瘦弱的身影,隻覺得難受。


    忙跟王永平道:“四哥,到前麵捎上那小姑娘一程,看她那樣子,怪讓人不落忍的!”


    王永平爽快的答應了,一勒手下的韁繩,馬車就慢慢停在了那小姑娘身邊。


    那小姑娘驟然看到馬車停在她旁邊,忙往後退了好幾步,縮在一邊。


    金壺忙道:“你要去哪裏?我們捎帶你一程?”


    那小姑娘本來驚恐的雙眼,看到金壺後,勉強放鬆了些。


    聽到了金壺的話,忙搖頭擺手,細聲細氣的道:“多謝了,我自己走!”


    金壺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拒絕了,頓時愣住了,回頭看王永珠。


    王永珠也探出頭來:“小妹妹,你上來吧,我們去鷹子溝的,你去哪裏?本就是順手的事情,不費什麽!不然以你這個速度,隻怕天黑了都進不了山。”


    那小姑娘看到王永珠,露出幾分驚詫之色來,聽了王永珠的話,猶豫了一會,才道:“多謝這位姑娘了!我也是到鷹子溝的!”


    王永珠雙手一拍:“那可正巧了!上來吧!”


    說著朝那小姑娘伸出手去。


    小姑娘楞了楞,忙將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顫抖著伸出手去。


    王永珠握住了小姑娘的手,u看書.uansh.cm 一雙手上粗糙不堪,全是傷痕,手腕也是洗得幾乎可以折斷。


    不敢想象,這姑娘背著這麽大的背簍,是怎麽走出這麽遠的。


    手下一個輕巧的使力,將小姑娘給帶上了馬車。


    又讓她取下背簍放在一邊,坐在了包裹著棉花墊子的長條凳子上。


    小姑娘十分拘束,縮手縮腳的壓根就不敢坐上去,那凳子上的墊子的布料比她身上的都好些,實在是怕弄髒了。


    王永珠一把拉著小姑娘坐下,看她嘴唇都幹得起白皮了,忙遞過一個竹筒:“喝吧!”


    那小姑娘實在是口幹得狠了,抿抿嘴唇,接過了竹筒,打開塞子,咕嘟咕嘟的將一竹筒的水都給一氣喝了個幹淨。


    等到發現手裏的竹筒都空了,小姑娘露出尷尬和不好意思的表情來,拿著竹筒,不知道是還給王永珠,還是留在手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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