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之地?一息尚存?錯別字?字寫得這麽漂亮,怎麽會有錯別字呢?難道不是錯別字?是我的認知出錯了?”


    徐一千疑惑的嘟囔著,隨手把紙條交還給燧燧說:“對了,前兩天我們遇到個事兒差點全軍覆沒,我跟你說…”


    等徐一千把大夥集體中招的經過全說完,又說了卜一發錯信息的事,卜一被徐一千說的有點尷尬,燧鳥聽完卻思索片刻後認真的說:“那,一千,你覺不覺得我其實還是回殯儀館比較好?要是跟大家都在一起的話,那我不是也會跟大夥一起中招嗎?”


    早就料到燧鳥會是此態度的徐一千就坡下驢道:“啊,這個我們也想好了,正好我爸媽最近不在家,這幾天你先上我家住。”


    燧鳥張張嘴,卻實在找不出其他托詞了。


    徐一千得意的腹誹道:“小樣,還跟我玩兒這個?嘿嘿…”


    雖然嘴上說要把燧鳥安置到徐一千家,但卜一還是直接開車回了自己家。


    燧鳥的到來引起精衛和誇父一陣歡呼,臨近中午,做菜上癮的誇父也沒客氣,直接又倒騰出一桌子豐盛到嚇人的飯菜。


    這次算是徹底把燧鳥給征服了,美食的力量,有時候就是這麽不可思議。


    下午三點多,一屋子人集體捂著圓滾滾的肚子癱在沙發上,靜靜地聽著音樂,享受著午後的清風。


    入夜。


    黃仙兒打了個哈欠,衝桌對麵那人說:“還不服?那繼續換項目唄,您想玩什麽盡管說,我這個‘外行’全都奉陪就是了…‘賭尊’。”


    坐在黃仙兒對麵那人造型很複古,油亮的大背頭,不帶任何logo的劣質雪茄,襯衣外麵套著個仿佛隨時能讓人中暑的大風衣。


    如果不是他輸紅了眼導致表情有些難看,再加上少了兩根手指的右手有些破壞畫風,不看臉的話,倒真有幾分《賭神》中周潤發的氣場。


    當然,他自己不稱呼自己“賭神”,而是“賭尊”。據他自己說,自從三年前被奸人算計丟掉兩根手指後,他賭博再也沒輸過。


    尹逸經過朋友介紹找來了這位賭尊,剛見麵時,這位賭尊甚至不屑和黃仙兒這種不注重外形的土鱉握手,所以當得知自己的對手就是黃仙兒時,他一度覺得這簡直就是對自己的侮辱。


    如果不是尹逸當場拿出了足夠吸引人的真金白銀,這位賭尊根本不會和黃仙兒過招。


    然而,經過撲克,牌九,麻將,擲骰子甚至剪刀石頭布等幾十種玩法後,一局未贏的賭尊已經有些懷疑人生了。


    此刻的他已經沒在想該如何搬回一局了,而是在想每年春末夏初時,故鄉漫山遍野的梨花,還有梨花下梳著麻花辮的張翠花。


    她今年…也該快六十了吧?遙想五十年前自己離家外出闖蕩時,她還是個說話甜甜的小妹妹,她的聲音真好聽啊,那時自己最愛聽她迷人的笑聲…


    也許,自己是時候該退出江湖,回去看看了,梨花,翠花…


    經過一下午時間,尹逸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他已經在想該如何操作黃仙兒這難得的人才了。


    直接帶他上方舟號上開賭?不行,直接帶他去的話,那不就等於是宣布自己要明著搞花小燭了嘛?不行不行,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要不…先帶著黃仙兒在各大賭場打出名聲來?等他名聲大了,自然就會有人把他引到方舟號上吧?


    畢竟那可是賭博的殿堂級聖地,對於賭徒來說,隻要去那裏賭過錢,不管輸贏都是一種榮耀,這也是大多數賭徒的終極夢想。


    對,就這麽辦!帶黃仙兒掃遍濱海城各大賭場!打出名聲!


    而此刻的黃仙兒卻在為另一件事激動著,那就是隨著一下午的“試驗”,他發現自己的能力竟然又精進了不少,和不久前剛“覺醒”時相比而言,說是上升了整整一個檔次都不為過。


    所以,他今天也很開心。


    方舟號上。


    徐一千父母麵前的餐桌上,已經擺上了六個空啤酒瓶,第七瓶裏還有一半冒著涼氣的啤酒。


    其實中途有服務員數次要幫徐父把空酒瓶收走,但徐父不允許,他一直覺得這種空瓶的數量是一種榮耀,代表著他酒量好。


    ‘酒量好,才能成大事’。這是徐父的座右銘。


    徐母唯唯諾諾的陪在一旁,她早就吃飽了,隻是丈夫不肯走,她就不敢離開。


    一個樣貌猥瑣的男子忽然從自己那桌溜達到徐父這桌,很親熱的往徐父旁邊一坐,看似隨意的套起了近乎。


    已經喝的有些迷糊的徐父跟誰都不見外,和這位陌生人碰了兩下酒瓶,便稱兄道弟起來。


    又閑聊幾句,猥瑣男問道:“哎,大哥,您二位…是怎麽認識那位花大千金的啊?”


    “什麽…什麽金?”徐父醉意朦朧的反問了一句,猥瑣男以為徐父沒聽清,忙認真解釋道:“就是剛才送二位來餐廳的那位花小燭花千金啊,您二位…”


    “這位先生…”一個服務員及時走到猥瑣男身旁,恭敬的說:“請不要打擾我們二位貴賓的用餐,不好意思。”


    猥瑣男想了想,輕笑一聲,在徐父疑惑的眼神中揚長而去。


    服務員也準備轉身就走,徐父靈光頓現的叫住他道:“等等!小夥兒,剛才送我過來的那個女的,是什麽人啊?不是你們船上餐廳的服務員?”


    這服務員剛才也目睹了花小燭被徐父誤會那一幕,本著給大小姐出氣的心態,他不失職業恭敬又飽含警告意味的說:“哦,當然不是,剛剛那位,是我們方舟號郵輪所屬方舟集團總董事長的獨生女,像濱海城那種小地方,就是市長見了我們花小姐也得禮讓三分,至於普通老百姓的話…嗬嗬,做人啊,其實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好。請問先生,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徐父傻愣愣的看著眼前空氣,服務員的話,讓他瞬間蒸發了至少三瓶啤酒的酒精,一時間腦袋一片空白。


    眼看自己想要的震懾效果已經達到,服務員微微一笑,退到了一旁。


    “不喝了!回屋!小夥兒!看看我們這房卡是哪個房間?帶我們過去!”


    徐父突然吵嚷著站起身,服務員馬上上前接過房卡,帶著二人直奔他們房間。


    回到客房一關上門,徐父先跑進衛生間放了通水,走出衛生間後,徐父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他倒背著手,像個村幹部一般四處觀察著房間裏的陳設,時不時點點頭評價兩句,徐母看得莫名其妙,問道:“老頭子,你這是幹嘛呢?”


    徐父不屑的瞥了徐母一眼,“切”了一聲,又走了兩圈才坐在沙發上,很有領導派頭的說:“倒水啊!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徐母忙起身給徐父倒了一杯溫水,徐父又打量了一圈房頂,這才得意的說:“隨意看看,檢查檢查,畢竟以後這船可就是咱的了。”


    “啊?”徐母一時沒聽懂,徐父鄙夷的說:“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不懂我在說什麽啊?”


    徐母點點頭,徐父像是怕被外人聽見一樣,招招手把徐母叫到近前,悄聲卻激動的說:“你沒聽那個服務員說嗎?今天陪咱們的那個女的,是這船老板的獨生女!隻要她嫁到咱們家,那這船不早晚都是咱們的嗎?真笨!”


    徐母欲哭無淚的說:“老頭子,你在胡說什麽呢?人家這麽大的家業,怎麽可能看上…”“你懂個屁!”


    徐父毫不留情的打斷徐母道:“就你這腦子,要不是你耽誤我我早就成大事了!連這都看不出來?那女的為什麽溜溜巴結我一上午?這不是擺明了想嫁到咱們家嗎?!她家生意大怎麽了?女人還不是要嫁的好才有出路?她巴結我說到底就是看上咱家的本地戶口了,濱海城本地戶口那是一般人能有的嗎?!你沒聽她說她還是外地戶口嗎?她這話說的意思這麽明顯你都看不出來?!真笨!”


    徐母被徐父的鬼才邏輯氣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可她知道自己丈夫脾氣大,又不敢反對,隻能默默低頭聽著。


    “路,老子已經給他鋪好了,隻要這小兔崽子不是太廢物,那肯定能飛黃騰達!我這當爹的已經把榮華富貴留給他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徐父語氣悲壯的總結完,緩緩吐出一口煙圈,帥氣一彈,一坨煙灰緩緩落在了羊毛地毯上。


    此刻的徐父,眼神中滿是睥睨天下的氣勢,仿佛自己已經站在了人類智慧的最高峰…


    按誇父的意思,晚飯還由他親自操刀就行。


    但卜一幾人都沒同意,倒不是說他們已經吃膩了誇父的手藝,而是一堆人中午全都吃多了,到現在為止還一點都不餓。


    於是幾個人一商議,便決定出去溜達一圈,消化消化,順便換換口味,在外麵吃點宵夜。


    濱海城的夜很長,在許多繁華地段,夜生活甚至可以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飯時間,所以一行人並沒著急去找吃飯的地方。


    走走停停,玩玩逛逛。


    最終還是在精衛累到睡著以後,一行人才結束悠閑的夜間生活,開車回家。


    回到家,卜一直接把燧鳥強行留在了自己家。這麽做原因很簡單,徐一千家又小又破,環境不如自己家。而自己家裏目前屬於誇父的那個房間空間很大,床也很大,加個燧鳥進去一點也不會擁擠。


    而且一會兒誇父就要去徐一千家那邊守夜了,等於整個房間就住燧鳥一個人。


    隻是這事兒暫時不能讓徐一千知道,憑他那要強又敏感的性子,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會拒絕的。


    晚上卜一照舊開車送徐一千回家,回到空無一人,難得沒有刺鼻酒味的家裏,徐一千倚在破舊的沙發上,仰頭沉思片刻,忽然想到…自己幹嘛還回來啊?晚上在卜一家蹭地方住多好?舒服還熱鬧。


    可能…還是隻有家才最有歸屬感吧?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家的草窩啊…


    卜一再次把車開到那條死胡同附近,下車,步行一段距離,走進胡同。


    再次劃著一根火柴扔進那個下水井裏,借著火柴光,卜一看到井裏的一切都和上次自己看到的一樣。


    於是他再次跳了進去,開始新一輪尋找。


    井下的氣味依舊難聞,他這次很有先見之明的買了副口罩,多少能抵擋一點。


    寂靜的黑暗中,卜一的行動同樣悄無聲息,仿佛和這如墨一般的空間融為了一體。


    漸漸的,卜一眼前出現了一點亮光,這正是他今天要找的目標,uu看書 .ukanshu 也就是地鐵和下水道的連接點。


    他想檢查一下這些連接點,看能不能找到有人從這裏來回出入的痕跡。


    忽然,黑暗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卜一立刻壓低身形。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在寂靜中聽的很清楚。


    卜一貼牆而立,一動不動的盯著黑暗中發出聲音的方向。


    他確定那裏有活物,而且要麽個頭不小,要麽數量不少,隻是在這種黑暗裏,他實在無法得到更多信息。


    “轟…轟…”


    傳出光線的地鐵軌道方向,忽然響起了一陣陣軌道震動的聲音,是有地鐵正在朝自己所在的位置駛來。


    因為擔心被對方發現,卜一依舊貼牆站著不敢動。


    地鐵的聲音越來越近,移動速度非常快。


    不過十秒左右,卜一已經有些受不了了。


    因為地鐵在軌道上運行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地下格外響亮。再加上自己本身聽力過人,無形中又給這聲音放大了好幾倍。


    地鐵逐漸靠近,當地鐵車頭燈光能照進卜一所在的地道時,他已經痛苦的捂著耳朵跪在了地上。


    這聲音太響了,簡直就像是有人在拿錘子鑿他的耳膜一樣。


    但即使痛苦至此,他還是借著地鐵經過地道時那一瞬間的亮光,看清楚了發出聲音的活物到底是什麽。


    那是三個臉色黝黑的人類孩子,十五六歲模樣,卜一看到他們的同時,他們也在表情驚恐的看著卜一。


    和卜一不同的是,這三個孩子絲毫沒受地鐵噪音的影響,他們甚至連耳朵都沒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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