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肅穆的淺間神社本殿佇立在高高的富士山巔,天上不斷地傾斜下密密的雨絲,仿佛天空銀河破了一個口子。


    神社裏的遊客凝眉肅目,寂靜無聲地在大雨中行進,參拜,鈴鐺清脆悅耳的聲音不斷地在天際回響。


    簡十三呆呆地站在本殿前麵的小塊空地上,一動不動呆若木雞,好像一尊雕塑。


    關白伸手過去將簡十三手裏握著的手機拿出來,放到眼前看著。


    這是遊牧給簡十三發過來的,係統裏在七年前刪除掉的一些檔案記錄。


    即使是七年前,要想在公安係統裏刪除一些記載,也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當然,遊牧這樣厲害的黑客不算。


    把這樣重要的記錄刪除掉,羅家一定花了不少的錢,動用了不少的人脈。


    也是,像羅子成和崔珍珠這樣的身份地位,絕不能允許有這樣的和他們一家有關的記錄存在。


    因為這個記錄,實在是太讓簡十三震驚。


    或者說,完全無法相信。


    七年前,羅子成的母親羅老太,被發現在位於北京海澱區的紫玉山莊自家住宅內身亡。


    和羅老太一直居住在一起並照顧她飲食起居的阿姨報警,根據警方的調查,羅老太身中二十七刀,死因為失血過多,器官衰竭。


    在調查中警方發現,羅老太家中並沒有任何被破門入室的跡象,家中財物也沒有丟失,當天也沒有任何人來過家裏。


    家裏除了羅家人和阿姨的指紋,沒有其他人的指紋。但從痕跡上顯示,凶手殺了人之後還冷靜地在羅老太臥室附帶的浴室洗了澡,換了衣服,然後才從容離去。


    因為羅子成在教育界的地位,崔珍珠在商界的地位,再加上凶手的冷血和殘忍,警方對這件案子極其重視,立刻展開了調查。


    羅老太平日為人豁朗健談,阿姨、鄰居對她的印象都非常好,她除了在小區裏溜達健身,偶爾去位於西山別墅區的兒子家之外,沒有任何人際交往。


    也就是說,她也沒有仇人。


    正當警方的調查陷入停滯的時候,當時負責案件的一個刑警,被法醫官驗屍報告中的一個小細節引起了注意。


    羅老太身上的二十七處刀傷,單從任何一刀看都不足以致命,甚至有幾個刀口還非常淺。


    能紮一個人二十七刀,這個凶手如果不是慌亂中神智不清,那就是他對被害人充滿了仇恨,而充滿仇恨的人刀刀使出全力,不應該像現在這樣每一刀都不夠深。


    那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這個凶手是一個沒有什麽力氣的人。


    而一個沒有力氣的人,又怎麽會肆意妄為,行凶殺人呢?


    再結合家裏的阿姨說,羅老太每晚都會吃適量安神藥入眠,了解她這個睡眠習慣,又能不破壞門鎖進入房內的,應該是羅家的人。


    於是阿姨成了此案最大的嫌疑人,可是經過審訊,經驗豐富的刑警覺得,這個阿姨並不是真正的凶手。


    隨後,警方很快把視線鎖定了另外一個人。


    當時隻有13歲的,羅老太的孫女羅淺。


    因為當時案發時,羅家四口中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隻有羅淺沒有。


    可是,一個纖瘦弱小,看上去懵懂無害,甚至還非常漂亮像小天使一樣的女孩子,怎麽可能是殺害自己祖母的凶手?


    就在大家對此事莫衷一是的時候,紫玉山莊一個住戶和警察說,他曾經在案發當日上午,看到羅淺從側門進入小區,但是否離去,何時離去並沒有人看到。


    羅老太的死亡時間在後半夜1點多鍾,這個時間距離鄰居看到羅淺,已經超過了十二個小時。


    難道這個小女孩為了等到祖母入睡,竟然在小區不知道什麽地方等了整整十二個小時?


    盡管遭到羅子成和崔珍珠夫妻倆的強烈反對,警方還是詢問了羅淺,當然手段和方式都非常溫和,甚至連地點都安排在西山別墅的家裏。


    然而,刑警們剛剛坐好還沒有開口詢問,羅淺就微笑著開口說話了。


    “沒錯,是我殺了張娣。”


    張娣是羅子成母親的名字。


    一時間天地寂靜,然後緊接著就是一片大亂。


    羅子成怒吼羅淺在胡說,崔珍珠哭得暈過去幾次,刑警們突然間要麵對一件從刑事案件變成家庭內亂的事情,完全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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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一片慌亂中,隻有個頭小小的羅淺,施施然坐在寬大的沙發裏,始終帶著一個淡然的微笑。


    當然,盡管如此,案件的調查還是要繼續。


    羅淺接受了精神方麵的醫療檢查,證明這個孩子沒有任何精神問題。


    而羅淺和警方一一闡述了自己行凶殺人的經過,也沒有任何可供懷疑的漏洞。


    是的,她的態度完全不是交代問題,承認犯罪,而是像給人講一個動聽的故事,娓娓道來,細聲細氣,讓所有在場的刑警們不寒而栗。


    簡十三耳邊瞬間回響起雲姨那句驚恐的低語。


    “她……是一個魔鬼。”


    隻有在問到羅淺為什麽要殺了自己祖母的時候,小女孩的神色中才出現了一絲不同以往的陰寒狠戾。


    “張娣該死。她早就該死了。”


    羅淺的話語一字一句,聲音不大,但卻十分清晰。


    “從我懂事開始,她就對我的母親惡形惡狀,表麵上是個通情達理的老太太,背地裏是個陰狠毒辣的壞婆婆。”


    羅淺笑著說道。


    “而對於我和羅深,張娣表現出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她說,羅深是羅家未來的驕傲,而我隻是個賠錢貨。可是她忘了,她自己也是個女的。”


    羅淺笑得更開心了。


    “希望她下輩子投胎能做個男的吧。”


    說完她就站了起來,拍了拍手,環視了一下屋子裏神色各異、瞠目結舌的人們,說道:“我說完了,可以走了吧?我還沒滿14歲,不用負任何法律責任。”


    簡十三當然無法看到發生在七年前的這一幕。


    但是被遊牧恢複的警局記錄也很詳細,他也無法在字裏行間找到任何可供翻案的突破口。


    羅淺,那個美麗得令人炫目,冰冷而又溫柔的女孩子,竟然是一個殺人犯。


    因為家裏的婆媳關係和外婆的重男輕女,uu看書 .uukash.cm她就能冷靜而滿懷恨意地將人殺掉。


    簡十三現在知道為什麽羅子成冷落羅淺,崔珍珠和雲姨害怕羅淺,羅淺又是為什麽被送到問題少年訓練營待了六年了。


    富士山頂的溫度現在一定降到了零下,一定是的,他覺得自己從裏到外透著無法抑止的寒意,原本一顆火熱跳動的心,此時也像被凍結了。


    不不不,這不可能。


    簡十三不想相信,不想承認,一定是有什麽地方搞錯了!


    羅淺對她哥哥羅深下落的擔心牽掛,那是真的,是他親眼看到親身感受到的,她還拜托他來找到哥哥,這樣的女孩子會是殺人犯嗎?


    好吧。


    就算她曾經是,年少無知,無知無畏,手起刀落,奪人性命。但她經過了六年的磨練和改造,一定已經幡然悔悟,改過自新了,一定是的。


    我們不能一棒子把所有曾經犯過錯的人打死,不是嗎?


    浪子回頭金不換啊。這不就是羅淺曾經問過他的,改造的意義嗎?


    關白看了一會兒手機上遊牧發來的資料,又看了看仿佛肉體與靈魂分離的簡十三,將他拉到不遠處的一條石凳上坐下。


    頭頂是可以遮雨的簷角,但簡十三寧願讓這雨多淋一會兒。


    而坐在他旁邊的關白則在思考,是讓他平靜一下呢,還是繼續給他下一副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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